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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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沈城去了書房,陸慎行斜倚著當門神,鞋跟蹭著地麵,腦子雜七雜八地轉著。

他做到那份上,沈城都能忍,完全出乎意料,早知道就做的再狠一點。

裏麵傳出一道冷冽如常的聲音,“進來。”

陸慎行挑高了眉毛,有些意外。

他整整臉色,嘴角上翹,調整到恰到好處的溫順誠實,這才跨步走了進去。

書房內簡潔整齊,彌漫著淡淡佳楠香味,一股腦地融進陸慎行的呼吸,是沈城衣物上的味道。

左右兩麵設著許多槅子,貯著一排排書,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再無其他。

陸慎行停下腳步,“堡主。”

將手中的書翻開一頁,沈城頷首,並未言語。

從早上到現在,陸慎行一點東西都沒吃,隨著時間推移,他原本謹慎的視線漸漸被桌上那盤點心吸引。

偏又是他最愛的桂花糖酥糕,誘·惑力太強了。

這時,沈城起身,似乎是在找什麽書。

陸慎行快速拿了一塊塞嘴裏,三兩下留給咽下去,若無其事地舔了舔唇。

拿了本書,沈城坐回椅子上,仿佛瞧不見陸慎行嘴角的碎沫,過了一會,他把書放回原處,停在原地,將那一排書從左往右整理。

陸慎行一塊接一塊的吃,等他舌尖的甜膩溢滿,盤子空了一塊。

過於明顯,有眼睛的都看出來。

陸慎行擰著眉宇,正尋思怎麽應付,就聽沈城的聲音,“下去。”

他如釋負重,轉身就走。

門掩上後,書房內隱隱有一聲歎息。

午飯過後,沈城又把陸慎行叫到書房,同上午那般,獨自看書,沉默不語。

陸慎行摸摸嘴上的泡,沈城的舉動讓他費解,叫他來什麽也不說,甚至連個屁都不放。

炙熱的陽光從窗外探進,吞噬了書房的每個角落,卷走了最後一點陰涼,飄浮的空氣一下子悶熱起來。

陸慎行的眼皮向上抬了抬,試圖驅趕襲來的困意。

小孩低垂著頭,背對著一地細碎陽光,有柔和的餘光籠著他的臉,稚嫩而清晰。

沈城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耳邊突有清脆聲,陸慎行立刻抬頭,見沈城的茶杯空了,他拿走茶壺道,“堡主,我這就去沏茶。”

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光影裏,沈城望著盤子裏的桂花糖酥糕,拿起一塊,頓了頓後放進口中。

他的眉心蹙起,太甜了。

門外傳來流火的聲音,“堡主,屬下發現昨夜的事另有蹊蹺。”

沈城目光一凝,“這件事就此作罷。”

伴隨那句話迸發而來的嗜殺之氣讓流火後退一步,他的五髒六腑受擊,強忍著咽下口中的血。

他猜的果然沒錯,堡主是在袒護什麽人。

會是誰?

夕陽西下,陸慎行心不在焉地走在沈城後麵,暖紅的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

“堡主,你看那些花兒。”陸慎行沒話找話,忍住想拍死自己的衝動,擠出一個天真爛漫的笑容,“全開了。”

沈城淡暼過去,紫色衣袖翻滾。

陸慎行圍觀了一場視覺盛宴,那些花像是被用力撕扯拽拉,紛紛拔·起,往沈城那裏聚攏。

片刻後,沈城將手中的花遞過去。

“……”陸慎行抽著嘴角伸出手,“堡主是要把這些花養起來?”

沈城的眼角往下,手指輕動,見小孩頭頂的花瓣掉落,便抬腳走了。

滿臉黑線的陸慎行抱著一大捧花,在眾人怪異的注視下回到翠竹園,找了個大花瓶放進去。

“堡主,你在沐浴?”陸慎行伸著脖子問,“需要我給你擦背嗎?”

抓住木桶邊緣的手驟然一緊,沈城下意識去揮手,帶起的水珠成刀四濺,他忽然想到什麽,竭力將已經釋放出去的力量強行收回。

陸慎行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就被一股恐怖的勁風扇飛,意識消失前一刻好像碰到了光·滑的觸·感。

他醒來是在床上,花伯在那捧著一本破爛的書神神叨叨。

聽見動靜,花伯把視線從書上移到陸慎行臉上,“十一啊,你可算醒了。”

陸慎行撐起身子,“花伯,我死不了吧?”

“死不了死不了。”花伯捋了把花白的胡子,“背後有幾處淤青,過幾日就好,你跟人打架了?”

“被堡主扇的。”陸慎行輕帶唇角,“我看到他在沐浴。”

“堡主竟然沒有追究。”花伯一臉難以置信,他的眼中流露出回憶之色,“記不清是幾年前的事了,是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在堡主沐浴的時候闖進來,你猜是怎麽死的?”

陸慎行漫不經心地開口,“丟山裏喂野狼了?”

“不是,七竅流血而死。”花伯心有餘悸道,“那血啊,就往外噴,堵都堵不住,很快就流幹了。”

陸慎行吞了口唾沫 ,《破風決》有這麽可怕嗎?

他搞不懂沈城怎麽那麽大反應,都是男的,也都隻有一隻小雞,有什麽不能看的?

“堡主最容不得的就是在他沐浴時有人打擾,幽龍堡人人皆知。”花伯混濁的雙眼閃爍精芒,也沒看出這小孩有什麽特別之處,能令堡主破例。

陸慎行覺得自己這回是走運了。

“嘖嘖,現在恐怕隻有這三石山能找到穗烏草。”花伯枯瘦的手指指著書,“是個好東西啊,天底下除了堡主以外,誰沾誰倒,拿出去一點就能讓那些所謂的武林正派互相鬥的你死我活。”

陸慎行霎時扭頭,鐵青著臉厲聲吼道,“你不是說從來沒有人能逃的過穗烏草嗎?”

花伯被訓的一呆,他委屈的撇嘴,“十一,花伯是個老人嘛,記性不好的。”

太陽穴突突地跳動,陸慎行哭笑不得,“花伯,我被你害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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