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遇

第七章相遇

茶館裏樓下躲雨的人多,擠成一團,樓上倒還好。

不過,很快樓上也再無一個空位。

魏頤點了一盤瓜子,一壺夏日下火的菊花冰糖茶,就穩坐在二樓最裏麵的角落了。

外麵的雨下得非常大,一時間如同是在從天上往下倒水,雨水打在街道上濺起的水花都成了一層濃濃的雨霧。

魏頤從窗口往外望出去,幾個鋪麵遠的地方都因為雨霧的原因看不清楚了,街上也再也沒有撐傘而行的人。

大家都在街道兩旁的簷下躲雨,沒人願意冒雨而行。

看著外麵大雨形成的美景,魏頤心想要是現在是在溫華園裏,那裏景致優美,若是伴有琴聲淙淙,美酒飄香,坐在水榭裏看雨景,一定更是一種享受吧。

魏頤雖然因為魏家節儉而形成了簡樸的習慣,但是,他的前世是在有一定家資的人家,平素用品都很精細,而且,他心裏多少有點清高小資加浪漫,對上雨景,又起了一點文人的情懷,想著溫華園裏的景致,實屬正常。

雖然想著溫華園,魏頤心裏卻並沒有想過要再主動去那裏,畢竟,那裏的人可不得他的喜歡。

正兀自想著事情,他所坐的小桌對麵就坐下了一個人。

雖然茶樓二樓每一桌都坐滿了人,而且全是大老爺們,甚至還有人是站著的,但魏頤一個人一桌卻沒有人去和他拚桌。

原因也很簡單,因魏頤實在長得太好,那樣凝脂般的皮膚,眉眼間自帶一股風情,精致的相貌宛若上天用最好的白玉精細地雕成的,他就那樣神態自若,甚至帶著一點陶醉地看著窗外的雨簾,一隻手撐著臉頰,一隻手端著細瓷的茶杯,因為衣袖滑下去,露出一段白嫩的手臂,手也極好看,指若削蔥,指尖帶著淡淡的粉色,隻這一隻手,似乎就能夠勾引得人陶醉。

雖然他身上穿著的是洗得有點發白的半舊的淺藍色衣衫,腰間沒有掛任何一點飾品,端茶杯的左手腕上戴著一串檀木佛珠,便再無其他東西了。

魏頤一切都很簡單,但那樣坐在那裏身上顯露出來的貴氣雍容卻是一般人無法比擬的。

這麽漂亮的人,一個人坐在那裏,簡單的衣著,卻從容貴氣的動作,讓一幫爺們兒不敢過去和他一起坐。

不僅是怕叨擾了美人,也有覺得這種人可能不好惹。

畢竟,這是天子腳下,皇親國戚,高官顯貴,地位尊崇的人多得是,說不得你出門不小心怎麽撞了一個人,對方就是個小王爺,別人被輕輕撞痛了那麽一下,到時候就有你吃不了兜著走的,所以,天子腳下的人都是很小心生活的,敢惹事的都是那種真正有背景能夠惹事不怕惹事的。

於是,遇到魏頤這種漂亮人,好色的人心裏都能意/淫一番,但卻是沒有任何一般人敢過去招惹的。能夠偷偷盯著看幾眼就是飽了眼福了,回家可以跟別人吹噓兩句。

所以,這下,有一個公子哥突然坐到魏頤對麵的椅子上去,整個樓上的人都看過去了。

魏頤也注意到了,把目光從外麵的雨簾上轉到對方臉上,放下手裏的茶杯,向對方輕輕點了點頭。

這下,樓上的人看到魏頤這麽親和,都想到原來那個位置是可以坐的啊,不由得都後悔沒有過去坐下了。

那位坐在魏頤對麵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一般良民,五官倒是周正,但是有點發胖,一身月白衣衫,手裏捏著把扇子,不過,這種打扮並沒有讓他變得風流倜儻起來,依然是混入人群不得見的那種類型罷了。

但他神色間倒是挺傲氣的,眼睛盯著魏頤,然後笑道,“不知小公子怎麽稱呼,一個人坐在這裏喝茶。”說著,又去看外麵的雨簾,道,“這裏賞雨,倒有些意趣。”

魏頤雖然點了瓜子,但沒有吃,此時就推到對方的麵前去,道,“區區小人,名姓不足掛齒,倒是兄台,請吃瓜子。”

魏頤才把瓜子盤推過去,對方就把手覆了過來,一下子握上了魏頤的手,魏頤一愣,心想這人難道眾目睽睽不僅搭訕他一個男人,而且還抓手調戲他。

魏頤正想發難,沒想到對方已經把他的手拿起來了,對著掌紋看,道,“在下看小公子長相不凡,就想看看你的掌紋,不介意吧?”

魏頤把自己的手抽回去,道,“不瞞兄台你說,在下對於看麵相和掌紋也頗有研究,所以這點小事就不勞煩你看了,我剛才倒仔細替兄台看了看麵相。”

對方手裏的折扇打開,作風雅狀地扇了扇,微笑著望著魏頤道,“哦,那你說說我麵相如何?”

魏頤手裏端上茶水,道,“兄台鼻泛紅光,雙目昏垂,眼圈發黑,明顯腎氣不足,怕是在外用力過度,回家內院有虧。”

魏頤說完,樓上眾人就一通哄笑,大家不成想這位看起來如此清貴的俊俏少年嘴巴這麽毒,但是仔細打量一下他對麵那位年輕公子,還真是那樣。

那位腎氣不足的兄台臉一下子漲紅,突然站起來,拿著扇子的手指著魏頤,就要發脾氣的樣子。

魏頤又說道,“腎氣不足者,身體時常無力,脾氣總是暴躁,不過,好好養氣一番,也就好了,兄台不用這樣著急。”

於是大家又笑。

魏頤平時是不會這般羞辱人的,無奈誰讓這位兄台剛才摸了他的手呢。

那個人身邊還跟了幾個護衛小廝的,坐在另一桌,剛才他們家主子過去找魏頤搭訕,他們自然不能跟著,此時看他們家主子受了侮辱,就趕緊過去給撐場子了。

其中一個小廝還朝魏頤喝道,“你這個不受教的小子,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麽人嗎?和你喝茶是看得上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魏頤依然穩穩地坐在那裏,毫不示弱又冷淡地把他們幾個掃了兩眼,道,“能是什麽人?這天子腳下,皇上來了,我能跪一跪,你們,你也要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敢在本公子麵前逞能。我爹到時候知道我受欺負,你以為你家公子是什麽人物,看我爹讓你們好看。”

魏頤那一說話,還真有點有來頭的感覺,雖然他的確是大有來頭,算是高官之子了,但他爹,一向是走清正廉潔路線的,要是他在這裏真和人結仇,說不得他爹是不是要幫他,或者讓他回家跪祠堂去,於是,此時也是說一兩句嚇唬人家的話而已。

不過,他那傲氣的模樣,倒的確是有幾分威嚇作用的。

對方也拿不好魏頤是不是那位顯貴家跑出來的小公子了,於是說道,“下人無狀,還望小公子不要往心裏去。在下範成仲,不知道小公子是哪戶人家,今日得罪,到時候還去拜訪賠罪。”

他這麽說,顯然是不相信魏頤是大有來頭的人,魏頤通過對方的範姓,想了一下,雍京府尹似乎就是這個姓,難道這個縱欲過度的公子哥是京城府尹家裏的。

於是瞎說道,“我家?文珠街白家,你到時候要來,就說找我哥哥白麟涵,千萬莫找我爹,不然我爹可不好說話。”

今日遇到白麟涵,魏頤就知道白麟涵是文珠街住的白家的長房的幺子,此時說他名號出來,覺得也該夠了。

果真,對方聽他這麽說,就不敢再放肆。

為什麽對方不敢放肆呢,隻因這白麟涵的名字,在一幹權貴公子哥裏還有些名氣,但是對一般平民來說,估計是沒聽說過的,所以,那位範成仲就想到魏頤一定不是一般人,也就不敢像弄普通人上手一般地勾搭他。

他看雨小了,就笑著和魏頤告辭,魏頤還對他供了拱手。

他一走,好多人跟著看過去,頗有嘲笑之意,隻讓範成仲的離開越發顯得灰溜溜。

容琛出宮來走一趟,且說成是散散心加考察一下京城民情民風。

遇上雷陣雨,沒有辦法,也隻得趕緊躲進這茶館裏來。

本來已經是沒有位置了,侍衛卻不敢讓皇帝陛下站著躲雨,趕緊讓掌櫃的來給弄一張桌子來,因為他們穿著富貴,器宇不凡,出手闊綽,掌櫃的也看得出來,對方不是一般人,趕緊在樓上給加了一張桌子,容琛被侍衛們保護著坐在和魏頤相對的那邊角落。

因為茶館裏人多,加上有範成仲的打擾,魏頤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容琛的存在。

範成仲走了,他就慢慢剝瓜子吃,他那一桌依然空著一把椅子,卻再無人去坐。

而且,已經過了暴雨最大的那個時候,街上已經有人撐傘而過了,要離開的人也離開了,茶館裏人變少,也有了別的位置空出來,別人也就不需要去坐他那一桌的椅子了。

雖然如此,但過了一會兒,卻又有一個人坐過去了。

此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衣袍,麵目並不特別突出,卻莊重內斂而沉穩,雖然臉上帶著的該是柔和的笑意,依然讓人覺得他氣勢逼人。

魏頤看到他,就瞬間愣住了,再也轉不開眼,記憶的洪流瞬間從他腦海底部湧上來,幾乎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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