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牛家莊

展開紙張,卓晴一下傻眼了……

媽媽是國學教授,紙上為數不多的繁體漢字卓晴是看懂了,但是,這圈圈叉叉又點點是啥意思,難道這裏的文字是由漢字和符號構成了?這可難為她了。

“咳……咳……”重重的咳了幾聲,卓晴看向年輕的劉羽,問道:“麻煩你,我能不能請教一下。”

劉羽傻傻的點頭。

“這個圈圈叉叉是什麽意思?”

“呃……”臉上一紅,抓抓頭發,劉羽訕笑回道:“是恩公給我們村子的糧食和棉被的意思。”他就學過兩年字,不認識的字,隻好畫個圖代替一下唄。

原來如此!這麽說,他是不認識的字畫圖代替,還好,這裏的文字應該是繁體漢字。

繼續看下去,卓晴的眉頭又蹙了起來,問道:“那這個點點又是什麽意思?”

劉羽嘿嘿笑道:“是那個……沉冤得雪的意思。”爹曾經教過這詞,說是很有學問的人才會用的,隻可惜沒教他怎麽寫。

卓晴嘴角一僵,意思說這些點點就是雪了?有創意!太有創意了!她忍!

繼續看下去,不一會兒,紙上又畫了一個像網狀一樣的東西。“這一坨……”按照他的思維模式,卓晴想了想,說道:“我知道,是漁網的意思!”

“不是啦。”劉羽嘟囔道:“是牢房的意思。”

這是牢房?!

“我真是……”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將狀子扔回給吳斯,卓晴才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也能算狀子?!她忽然很想看看那個樓相看見這張狀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聽了他們這樣一問一答,小五子狠狠的朝著劉羽的腦袋拍下去,嘴上罵道:“死劉羽!吳哥叫你寫狀子,原來你是在鬼畫符啊!”

“誒喲,別打了。”護住頭,劉羽也委屈的叫起來:“我本來就不會寫啊,是你們硬逼著我寫的!”

“還頂嘴啊你!”眼看著兩人就要扭打起來。

“別吵了!”大喝一聲,吳斯頹廢的蹲坐在地上,憨厚的臉上,滿是失望。手中的狀子被他緊緊的握著,全都皺在一起。“沒有狀子,我們怎麽幫恩公洗刷冤屈!”

都怪你!小五子瞪了劉羽一眼,在吳斯身邊蹲下,小心勸道:“吳哥,要不樓相來了,我們給他跪下,咱不會寫,還不能說嘛!”

“我就怕,咱們一群粗人,一時半會說不清說,樓相要是一個不耐煩走了,咱們怎麽辦?!”他們不是沒去官府說過,除了被轟走,他們連個當官的都沒見到!不是這樣,他們何至於搶樓相的女人!

“那……”指著卓晴,小五子說道:“她不是識字嘛!讓她寫!”

卓晴冷冷的別過頭去,這群人,光有熱情沒有腦子,有狀子也沒用。

卓晴對他們視而不見,吳斯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在她麵前,才不過三十多歲,就已布滿風霜的臉上,滿懷著懇求:“姑娘,綁了您,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真的走投無路才這麽做的,求您!幫咱們寫一張狀子吧!”

卓晴一驚,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她,實在不習慣被人跪拜,起身後退一步,卓晴聲音依舊冷漠,心卻也有所動容:“無論出於什麽理由,強行擄人,都是犯法的,就算那個樓相真的來了,你們所說的冤情不一定得到理會,倒是會給村子惹上麻煩!”

挺直身子,吳斯一臉無所謂,大聲回道:“擄人是我的主意,我會一力承擔,隻要樓相能來,能給恩公翻案,就是要我吳斯這條賤命,我也心甘情願!”反正他的妻兒都在那場疫病中死了,死活都是他一個人!

吳斯話音才落,原本安靜的村民紛紛激動的跟著叫了起來。

“不,擄人是我們的主意!”

“是我的注意!”

“能給恩公翻案,死了也值!”

“對!”

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每一張質樸的臉上都是一幅英勇赴死的表情。

卓晴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閉嘴!”清冷的女聲冷冷的響起,村民們立刻閉嘴,一雙雙滿懷希望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她,卓晴拎著吳斯的衣袖把他拖起來,無奈的歎道:“要我寫狀子,你們總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才行。”

卓晴承認,她被這些淳樸的赤誠之心感動了,為了報恩,他們不惜與相府搶人,手中握的,不過是簡單的扁擔鋤頭,想到他們連筆都握不好,趴在桌子上東勾西的窘樣,想到那張滿是圈圈叉叉的狀子,卓晴不禁莞然。

“姑娘答應了!太好了!”村民們歡叫起來,隻見牛家村村口,一群人湧了上來,把卓晴團團圍住,七嘴八舌……

“事情是這樣的……”

“恩公是一個大好人……”

“我告訴你,官府……”……

寬大的書房,被一扇青玉屏風一分為二,左邊,簡單的紫檀書桌,幾幅水墨丹青,彰顯著主人雅致脫俗的性情,右邊,臨窗的矮幾旁,兩個俊秀非凡的男子對麵而坐,眼睛專注的盯著矮幾上的一點。

一會之後,樓夕顏嘴角輕揚,笑道:“你輸了。”

二三四,九點小!他又輸了!無趣的推開骰盅,齊天宇低罵道:“不玩了,再輸下去,齊家都要輸給你了!”

樓夕顏無所謂的笑道:“齊大公子說笑了,我贏的這點小玩意,對齊家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

是九牛一毛,但是他不服氣,他家是開賭場的,從小到大,賭骰子可是他拿手本領,沒理由每次和夕顏玩骰子,都是他輸啊?!一定是他出老千!心裏腹誹,齊天宇也沒膽子搜樓夕顏的的身。

看看窗外,早已經是月上梢頭,齊天宇揶揄道:“天都黑了,你的小美人怎麽還沒到啊!不是藏起來不讓我瞧吧?!”他可是中午就過來了,美人沒看到,反而輸了好幾千兩銀子。

看他一副猴急的樣子,樓夕顏無所謂的回道:“你若喜歡,待會兒接回府上就是了。”他雖不像夙大將軍一樣,對女人不屑一顧,卻也不喜縱情聲色。

“你想害死我啊!”齊天宇故作害怕的怪叫道:“皇上送你的禮物,誰敢搶!再說,你都沒見過小美人,說不定見了你就舍不得了,我可是聽說青家二小姐長得傾國傾城,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要才有才、要貌有貌……”

齊天宇說的正歡,一道低沉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

推門而入的男子,皮膚黝黑,剛毅的臉,如刀削石刻出來的一般,冷硬得毫無表情,齊天宇也的確沒見過這塊石頭有表情,不等他開口,齊天宇急道:“景颯,小美人是不是接回來了?”

景颯冷著一張臉,猶豫的看向樓夕顏。

深知景颯的性格,樓夕顏心中已然明了,事情有變,臉色如常,樓夕顏淡笑說道:“說吧。”

景颯冷然回道:“青小姐的馬車在京城腳下被劫了。”

“劫了?!”齊天宇目瞪口呆,真的有人敢劫夕顏的女人!!活夠了嗎?!

“當時一百多村民一擁而上,劫了青小姐,並且揚言說,要主子親自到牛家莊才放人。屬下已經派人去查過,牛家莊是一個距京城三十裏的小村落,都是一些貧民居住在裏麵,全村老幼,不過兩百餘人。”

齊天宇興奮的大笑起來:“一共才兩百餘人就出動一百多人和你搶女人?!”

“派去的侍衛回稟,已經將牛家莊找了個遍,沒有發現青小姐的蹤影。他們堅持,見不到主子,不放人。”下午聽聞青楓被劫,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村民的一出鬧劇,派人把人搶回來便是,誰知這些村民竟也不簡單,仿佛早就知道他們的意圖,將人藏匿得很好,態度也十分強硬。

樓夕顏眼神微閃,唇角似有若無的輕揚著,輕笑道:“這麽說我不去看看都不行了!”

夕顏這表情……齊天宇沒來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