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同床
3同床 燃文
回到了穆家大宅，穆霖命梁媽帶小丫頭去洗澡，這樣黑乎乎的，是該好好清理一下。
可是小丫頭牢牢的掛在穆霖的胳膊上不肯鬆手，對其他所有的人都含有敵意。
“去洗個澡。”穆霖試圖將她放下來，可是女娃死活不肯鬆手，緊緊的抱住了穆霖的脖子，將頭藏在他的頸窩裏。
“乖，去洗個澡，洗完澡讓梁媽做飯吃。”
小丫頭在穆霖的安撫下終於抬起了頭，睜著一雙悲涼的大眼睛，衝著穆霖眨了眨眼，最後，鬆開了穆霖的脖子，梁媽從穆霖懷裏接過她，抱著她去了大浴室。
她的頭發都纏在了一起，手指甲和腳趾甲縫裏都是灰，髒極了，大概是受到了傷害，在窩點的時候那些女人雖然是粗魯的給她衝洗但也並不會給她洗的很仔細，這些恐怖的記憶讓更加她害怕接觸水。
梁媽試過水溫，欲將她放入水中的時候，女娃發了狂，在梁媽的懷裏撲騰著不肯下水。梁媽服侍穆家多年，很會察言觀色，她輕輕的拍了拍女娃的背，“丫頭，洗幹淨了你穆叔叔才喜歡。”
小女娃躊躇著看了看梁媽，也不說話，算是安靜了下來。
這樣髒的娃，讓梁媽皺了皺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哪開始洗。女娃的頭發間泛著一股惡臭，梁媽拿著花灑去衝她的腦袋，一手護著她的眼睛。
將她的頭發衝濕後，梁媽將洗發露滴在她的頭上，搓了一會兒，沫沫就沒有了，梁媽隻好再滴一些洗發露，試圖將她糾纏在一起的頭發理順。
這樣一扯，扯痛了她。痛感讓她本能的做出抵抗，小拳頭揮著就要去打梁媽，梁媽一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可是女娃的嘴已經咬上了梁媽的胳膊。
小小的她大概是用了全身的力氣，牙齒幾乎要陷入梁媽的肉裏，梁媽好不容易將胳膊拿出。已經破了皮，一向溫順的梁媽不覺也有些上火，這哪裏是小孩子，簡直就是一頭小狼。
等梁媽再次試圖接近她的時候，女娃已經不再吃梁媽哄人的那一套，瘋了似的撲打，小拳頭握的緊緊的，揮舞著，水花濺了滿地。
梁媽不得已，隻得去告知穆霖，自己實在是沒法接近這個孩子。
穆霖有些生氣，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姑娘能猙獰成什麽樣子。
他直接進了浴室，權當她是小孩兒，可是八|九|歲的孩子多少也有些尊嚴，她將自己躲在浴室裏一張桌子底下，歧途遮掩自己的赤/裸。
穆霖慢慢走近她所藏匿的桌子，歧途將她拽出來，哪知這丫頭斜了身子，一溜煙，跑了出去。
因為沾了水，她滿是泥濘的腳丫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一串串小腳印。穆霖倒是不著急，不緊不慢的順著她踩了滿地的印子去尋。
烏黑的小腳印在衣帽間的櫃子門口停了下來。
穆霖站在一個大衣櫃門前，打開櫃子的時候，幾乎要倒抽一口冷氣，她身上髒兮兮的水和著泥把他的西服，正裝都被抹化成了大花臉。
穆霖伸了手去抓她，她躲，穆霖就抓，她還想跑，穆霖躬了身字一把撈住她，女娃張嘴就去咬他，穆霖往後閃躲，卻沒有躲過她踢在他的臉上的腳，穆霖頓時黑了臉。沒了耐性，就不再對她客氣，也不管會不會傷著她，提起她的腰，往浴室走去。她的嘴就牢牢咬在他的脖子，怎麽也不鬆開。
到了浴室，穆霖讓她鬆開嘴，她怎麽也不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
穆霖發了狠，冷聲道，“你看清楚，我是你那天哭喊著要我救你的人。如果你不把自己洗幹淨，我就把你重新丟出去。”
小小的腦袋呆愣在那裏，終於害怕的縮了身子，看著眼前這個極具威嚴的男人，瞬間變成了蔫悠的小白菜。
她終於明白他是穆霖，不是威脅她毒打她要將她賣了的男人。眼前這個男人所散發的特有的尊嚴將她震懾，讓她明白他是她的恩人，並且能給她好的生活。
她乖乖的坐進浴池裏，小手開始笨拙地擦拭身子，梁媽走過來幫她擦洗，她也不再抗拒。
穆霖坐在樓下廳裏的沙發中看著報紙，等女娃穿著梁媽給她找的自己女兒小時候穿的衣服下來的時候，男人眼前一亮。
她確實是個漂亮的孩子，長發還有些濕漉漉地披在肩頭，小臉白皙細膩，原本蒙灰的雙眼也重新染起了亮色。
穆霖看著她，突然間覺得她像是一根被人忘記的禾苗，雖然沒有任何滋潤哺乳，可是卻依然挺立。
“以後，你就叫英禾吧。”穆霖隨口起了名字，女娃生硬的點點頭。
英禾，這個名字，她從此便用了一輩子。
待梁媽將飯做好，英禾看著琳琅滿目的食物，滿腔的口水差點都要兜不住。她從小就沒有見過這麽豐盛的食物，大概她的飯餐裏，隻有饅頭，剩菜。
那麽穆家的膳食確實讓小英禾大開眼界。
可是沒有穆霖的許可，她不敢坐上飯桌，更不敢動手。
穆霖坐在桌子的另一頭，衝她柔和的點點頭，示意她上桌吃飯。英禾再也管不住自己滿心的食欲，伸了手，就要去抓那個看起來肥膩不已的烤羊腿。
穆霖雖然是慶幸她並沒有排斥感，但還是擰了濃眉，決定明天，從她的膳食開始，將淑女的禮節，一點點的教授給這個女娃。
英禾連頭也不抬，手裏的這個還沒吃完，就去抓了另一個。完全不顧周圍的人，更不管穆霖還坐在她的對麵，將香噴噴的食物胡亂地塞了滿嘴。
她大概是吃的太飽了，以至於手裏的蝦肉不小心掉在地上準備去撿的時候，都彎不下身子。
“掉了的，就不要了。”穆霖看著她猴急的模樣，險些笑出聲來。用筷子重新夾了一塊肥嫩的蝦肉放在她的小碟子裏。
英禾倔強地爬下椅子，費勁地挺著鼓鼓的肚皮蹲下身子去撿掉落的食物。
穆霖大概永遠也無法理解，她此刻的心理，或者是說他不可能輕易理解在地獄中生長的孩子對這一切美好的事物是有多麽珍視和不舍。
他搖搖頭，也不再管她，隻是叫梁媽將她手裏撿起的蝦肉奪了去扔進了垃圾桶裏。
英禾咬唇看著穆霖，眼睛裏犯了酸，就好像他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奪了去。
但是眼前的食物讓她很快忘了憂傷，即使是飽了，可是她還有那麽多沒有吃完。
一頓晚餐，終於在她的一聲響亮的飽嗝下閉幕。
穆霖命管家去給她置辦臥室，並教她如何用餐巾擦拭髒了的嘴角。看著英禾有些抵抗的樣子，穆霖知道，今後的路，還很長。
可是心底的那片柔軟又讓他覺得她已經是他的責任。
晚上，穆霖將她帶進了屬於她的臥室，到底是穆家的管家，這個屋子，被置辦的很有少女氣息。
穆霖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給她了一個電子遊戲機，為她展示如何用的時候，小丫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大屏幕，所有的注意力顯然都被這個電子產品吸引去了。
“玩累了，就睡吧。”穆霖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走出了房門。
因為白天的操勞，穆霖也覺得有些累，他比以往提前了兩個小時上床，準備睡覺。
門，被一雙小手推開了，小丫頭一溜煙爬上了穆霖的床。
穆霖以為她是害怕，就叫了梁媽將她抱回屋子陪她睡覺。
可是過了一會兒，他的門被再度推開。英禾小小的身子直接鑽進了被窩裏，自動窩在了穆霖的懷裏，不肯離開。門口處，是一臉無奈的梁媽。
她雖然小，但對穆霖來說，畢竟性別有異，於是他起身將她抱起，重新放回了她的臥室。
電子遊戲被她隨意的扔在床上。
穆霖轉了身，剛欲走，她連忙下了床緊緊跟在穆霖身後不肯離開，動作活像一隻小猴子，小小的手，扯住了穆霖的衣角。
穆霖低頭去看，眸光對上了英禾哀弱的雙瞳，小丫頭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心又軟了。穆霖終於彎身將她抱起來。
回到大臥室，穆霖點了點她的小鼻頭，“刷牙了嗎？”
英禾搖搖頭。
“去刷牙。”
她的小腦袋搖的和波浪鼓一樣，她根本不懂得什麽叫做刷牙。
“不知道怎麽刷？”
英禾點頭如搗蒜。
穆霖無奈的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些年，她都過著什麽樣的日子。他喚了梁媽去取管家為她置辦的小牙刷。
帶著她來到主臥自帶的浴室，穆霖將牙膏擠在小小的牙刷上，然後給自己的牙刷也擠上牙膏，給她示範著。
小丫頭學著穆霖的模樣，也開始刷牙，但她是左右橫著的拉鋸式，那樣子就像是在鋸什麽東西一樣。刷的自己的小牙齦疼的要命，豆大的淚珠子直往外冒。
“輕一點，慢一點，不要橫著刷，上下豎著去刷，橫著刷對牙齒不好。”穆霖看著她可憐的小模樣，糾正道。
英禾停了手，又抬頭看看穆霖刷牙的樣子，很快，便學的有模有樣。
可是最後，隻因為穆霖刷著自己的牙沒有提醒她，這丫頭將沫沫全部咽了下去。還直呼好吃。
穆霖深吸一口氣，趕忙接了水，讓她漱口，可是這丫頭漱了口又咽了下去。
23歲的穆霖完全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幾乎要抓狂，“誰讓你咽下去了？！漱口的意思就是把水在嘴裏涮一涮然後把水吐出來！”
英禾看著他像是要發怒，小心翼翼的點點頭，還有點委屈。趕緊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吐出來。
穆霖拽著她出去喝水，“多喝點，把那個味道衝下去。”
她張開小嘴大口喝了幾口後，穆霖試探性的問了問，“怎麽樣？好點沒？沒味了吧？”
“沒了，剛才那個味，好喝。”
好喝？穆霖的頭上霎時掛了三條黑線。這丫頭……
被子一掀，她一骨碌鑽進被窩裏，柔軟的大床，她舒服的直想打滾。
";洗臉了嗎？";穆霖跟著她後麵走到床前，鬆開襯衣的扣子，露出□的胸膛，他的聲音讓她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
“洗澡的時候洗了……”小英禾發出一陣囁嚅，聲音低的幾乎讓人聽不見。
“那都是吃飯之前了，去洗！”
“我明明洗過了嘛！”她嗚咽道。
“不洗，就回自己屋子睡覺去！”他冷冷道，決心要將她不愛幹淨的毛病徹底修正。
她試圖往他懷裏蹭，撒嬌耍賴。哪知穆霖轉身坐在床上翻看書籍，完全不予理睬。
“嗷嗚……”她仰天長鳴，眼角含淚，隻得撲騰著下了床去洗臉。
貓一樣的小爪子打開水，三兩下的胡亂抹了把臉。迅速跑回大床，爬上床鑽進被窩裏。穆霖伸手關了床頭的開關，洗漱間和臥室的燈全都滅了，整個屋子變成漆黑一片。
小腦袋往穆霖的背上蹭，這會兒她倒是不怕他了。
她戳了戳穆霖的腰窩，“你轉過來唄……”委屈的小聲音傳入穆霖的耳朵，像是一陣清風，吹拂開了男人堅硬的心膛。
穆霖還是裝作睡著了不理睬她。
“我害怕……”
聽著她的動靜，像是帶了哭腔，穆霖隻得轉過身子，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裏。
穆霖抱著她躺在床上，小英禾和八爪章魚似的，攀著他的胳膊睡覺，就像是抱一個娃娃，緊緊地。
軟軟的大床，英禾就覺得自己睡在了棉花糖裏，舒服極了，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香。
男人皺了皺眉，自從他記事起，就一直獨自睡覺，這一次，算是為了這個小丫頭，他頭一次允許自己的床上，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穆霖凝著她安靜的睡容心想，就這一次，明天，再讓她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