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車拖走了

25、車拖走了

第二天,紀清時翻身,便再也沒有睡意。

天隻是蒙蒙亮,她坐起來,擰開床頭櫃的小台燈。

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牆壁的時鍾,才五點。

初夏的早晨,她第一次起的這樣早。算是,失眠嗎?

應該,不算吧。

其實,她是被夢驚醒,便再也睡不著。

夢裏是六年前的那一晚,她失去童貞的那一晚。

那個男人的臉,她始終沒看清,也記不起來。

從那一晚開始,每當夜幕降臨,她曾經一度排斥男人。

就算是師叔郝悠然找她說話,她也會把門鎖上,不見他。

郝悠然知道,這是一種心理障礙,於是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紀清時並不承認自己有障礙,連醫生都關在門外。

於是,六年來,集團裏有個規矩,夜晚八點開始,誰也不許見二老板——紀小姐。

而晚上八點以前,一切的訓練,也會結束。

直到近年來,紀清時的心理障礙才好了一些。

就像對待王維年這樣的小孩,她不會抗拒。

唯獨那次在電梯裏,那個男人吻了她,她一方麵沒有力氣,一方麵,由於心理太過抗拒,而身心不支,才暈倒了。

回想到這裏,紀清時把被子疊好,又把滿床的稿子收了收,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櫃上麵。

她忽然笑了一聲,還記得,王唯年第一次進她的房間幫她拿手機,出來的時候皺了皺眉,他一定嚇到了吧。

他一定在想,她是不是每晚都睡在這些稿紙上麵……他有沒有懷疑她是收廢紙的?

晚上臨睡之前,是她思維最為活躍的時候。

這些寫滿公式的稿紙,其實是一張建築圖的一部分。

在法國的六年,師叔的訓練,不僅讓她學會了暫時性消耗、技巧性的格鬥,以及,一招致命的狠術,師叔更是請了不少私家教師,讓她學習建築、音樂、繪畫、廚藝,企圖將她培養成最完美的集團領導人。

而她夜以繼日規劃的建築,是她即將為清影軍專門打造的特殊基地。這個基地,將成為集團最為神秘和最強大的秘密會所。

她要成為最完美的集團領導人,就需要擁有最強大的專屬手下。

就如清影軍,各個是美女,各個身懷不同的絕技。

她要最好的,什麽都要最好的。

唯獨,她對自己最不好。

她嘴角勾起戲謔的微笑,其實很小的時候,覺得強大就是忽然有一天擁有了超能力,長大以後才知道,原來所有的無所不能,都建立在血痛和無數的眼淚、咬牙挺過、堅忍不拔之下。

她也想過,如果有一天成為集團的老板,會高處不勝寒。

可是隻有這樣,她才會比較安心。

她生來就是沒有安全感的人,母親的離世,繼母和紀凱的所作所為讓她傷心和絕望,六年,她用六年得出一個結論:隻有站的足夠高,才能讓她不害怕。

她走出臥室,來到廚房,燒一壺開水。早起喝一杯溫開水,是她長期以來的習慣。

水開了,她拿著青色的陶瓷杯,接了九分滿的開水。

手裏握著杯子,掌心暖暖的。

來到客廳,軟軟的沙發上,王唯年四仰八叉的躺著著,睡的正香,原本蓋在身上的藍色小毯子掉在了地上。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小毯子,雙手折了折毯子,輕輕蓋在王唯年身上,生怕驚醒他。

她抿嘴笑了笑,心想,真是個孩子。

她又將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幾上,等開水慢慢的冷卻。坐在沙發上,扭頭望向窗外。

清晨萬籟俱寂,天蒙蒙的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慢慢喚醒沉睡的生靈。小窗上,流進來清泉一般的晨光,枝頭上,小鳥兒在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

能夠走路去上班的早晨,可是不多的。

開水變成了溫開水。

紀清時慢慢的喝完,再看王唯年,他還在熟睡。

她從沙發上起身,去洗手間化妝,換上一件花斑點的紅色襯衫,拖下淺藍色的拖鞋,穿上繡花鞋。出門的時候,她看了一眼王唯年,輕輕關上門。

外麵的空氣很新鮮,她深吸一口氣。

輕鬆的、柔軟的、舒適的早晨。

走了一會兒,紀清時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恩……還沒吃早餐呢。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帶她去過的一家麵館,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不知道,麵館還在不在。那個時候,媽媽工作很忙,並不常帶她在外麵吃飯,所以,這家麵館一直是她記憶裏很寶貴的老地方。

紀清時很快便找到那家麵館。麵館還是老樣子,一樣的不大的店麵,一樣的,木質招牌。一樣的,和藹可親的胖胖的女老板,笑意盈盈的在店裏忙碌著。

已經十三年過去了,那胖胖的女老板似乎還是那副模樣,永遠咧著嘴,如沐春風的笑著。

紀清時走到麵館門口,便見一個男人對著耳機輕聲一笑:“王局長,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的人,又把我的車拖走了。”

溫吞緩慢的語氣。

卻透著淩厲。

紀清時忽然饒有興致的看向男人,他五官輪廓精致優雅,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整個人如同刀刻般俊美,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不拘的微笑。

這樣的男人,年紀輕輕,氣度非凡,能在平江這樣的小地方見到,倒是不多見。而說話的口氣,並不似富二代張揚跋扈,彬彬有禮著。

明明一句本該慍怒的話,說起來竟像是一句調侃,卻讓人不得不重視。

她走進小店,故意坐在小店靠窗的位置。

觀察著他。

第一次,對於一個陌生的男人起了興致。

是一種很特別的興致。

絕不因為他長得帥,而是,他身上有種氣息,很吸引她。

不一會兒,胖老板端上一碗熱騰騰的手工麵,放在紀清時麵前的桌子上:“小心燙。”

一句平常的囑咐。

紀清時的心觸動了一瞬。

望著青色的蔥花,和金黃的荷包蛋,在熱騰騰的霧氣之中若隱若現。

紀清時想起小時候,媽媽吃的麵,永遠是不加蛋的清水麵,而清時碗裏的的麵上,一定會有一個荷包蛋。媽媽,是為了省錢吧。

她故意說:“媽媽,我不想吃蛋黃,你幫我吃掉好不好。”

媽媽說:“清時,所有的營養都在蛋黃裏麵。”

“可是,蛋黃真的好難吃。”紀清時做出難以忍受的表情,扁扁嘴,搖搖頭。

媽媽便從紀清時的碗裏夾出蛋黃,慢慢吃掉,那樣的小心翼翼,仿佛害怕把蛋黃一次性吃完,就再也吃不到。

後來,在法國的時候,每次吃荷包蛋,紀清時就會習慣性的留下蛋黃不吃。

師叔就會說,清時,你很挑食。

清時便會不做聲。

其實,不是挑食,是習慣。

因為媽媽,而特地保留下來的習慣。

紀清時從回憶中掙脫。

如今,媽媽已經長眠。

再也沒有一個人,吃她碗裏的蛋黃。

熱氣騰騰的。

紀清時望著熱氣騰騰的麵,眼睛有些濡濕。--66聽有聲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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