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水
落水
雲祁的氣候四季如春,就算是寒冬日子也不算多嚴寒,現下屋子裏隻燃著香爐並未燒盆,香霧繚繞卻並不憋悶。
“王爺,太女殿下來了。”辛竹一張秀麗的臉沒有絲毫情緒,三十而立的年紀卻和二八年華的男子沒有多大區別。
朝央手執一本書卷看了眼辛竹,撩了撩袍子起身,“去迎駕。”
不著痕跡的掠過一絲無奈,十六年了。辛竹未免太過執著,若是一直看著辛竹就這麽放逐著自己被用命生下自己的父君知道了怕是會心裏難受的吧。
走出書房,穿過一條條回廊來到了正門。
朝央一眼看去,果然朝凰正俏生生的站在那裏。
“恭迎太女大駕。”
除朝央以外的人都行了大禮,朝央貴為親王隻需做個輯便罷。
“皇姐~”
朝凰才不管那一地跪著的人,蹦蹦跳跳的就又朝朝央撲了過去。
不在皇宮更不在女皇麵前,朝央不喜歡別人的碰觸,遂隻一隻手扶住這金貴太女的身子就閃到了一邊。
“皇姐~”
委屈的綿羊音沒有讓朝央不忍,黑的如珍珠如寶石的眸隻淡淡的掃了眼過去,對方就隻能咬唇禁音了。
“本王這兒引了一個耍雜技領導班子進來,不知殿下有無興趣隨本王一同去觀賞”朝央的聲音如流水如琴音,悅耳的同時卻又是那麽淡漠,仿佛隔絕了這個塵囂世界。
“要!凰兒想看!”朝凰的心智不過才五歲再聰慧也不過是一個五歲孩童一般,聽聞有好玩的,眼睛裏興奮的亮光一閃一閃的。
“來人,去通知雜技團的人在西廂表演。”
朝央吩咐下人去做好準備,手不著痕跡的躲著朝凰的碰觸,“殿下,移駕西廂。”說完便讓人在前方帶路,自己落在了朝凰的後半步的位置。
朝凰喜歡粘她和從小待一起長大不無關係,而且由於女皇和後君梅鏡的緣故,對朝凰不會自降身份的百般討好但也必須事事以朝凰為先,做出一副好姐姐的姿態,照顧好她這個金貴的妹妹。
而且在朝凰傻了之後梅鏡也跟著病逝了之後她更是得做好這個“姐姐”的身份,也因為她被記在了梅鏡的名下。
隻是在私下,朝央也沒有對朝凰有多溫和的,禮數到了便罷。
她對朝凰不喜愛也沒有敵意和厭惡。“小孩子”的直覺是很敏感的,對於外界的東西會很敏感,誰對她好對她不好她就能分的很清,顯而易見的,朝央就被對方分在了“可親近”的陣營中。
雜技班子麻利而快速的搭好了台子,看到謹親王和太女都落座了都繃著神經認真的表演了起來。
朝凰看著民間耍的玩意兒頗有興味,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
朝央叫來管家劉婆,“你好好照看著殿下。”
“是,王爺。”
劉婆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方正的臉留著滄桑的痕跡。因為朝央救了她一家之後就在皇女府做著管家,她的能力也是朝央所欣賞的這才將她留了下來。
朝央回到了書房,重新拿起那本未看完的書卷繼續看了起來。
“主子。”
一道蒙麵的黑影半跪在朝央麵前。
朝央翻了一頁書頁,“何事”
“太女的左(千塵)侍君,萬(宣)侍君,花(無涯)侍君,西風(錦)侍君已經動手了。”
黑衣人的聲音裏聽不出絲毫情緒,內心裏卻在腹誹加幸災樂禍,一個傻子,毛還沒長齊就納了四個侍君,還各個都是不好惹的,現在居然被自己侍君連手下了藥,真是夠倒黴的。
“他們做了什麽?”
朝央聽到是朝凰的侍君幹了什麽立即勾起了一絲興趣。
黑衣人見主子來了興趣便娓娓道來了太女府這四個侍君鬧出來的鬧劇。
原來,這四個侍君向來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且容貌皆是頂尖的,如今被女皇用手段一紙就賜給了這個傻子太女自然是不滿的很,平時就耍點小心思折騰朝凰。女皇自然也是知道了但是是女兒後院的私事,且動作也不大也就不怎麽好幹涉,施壓給幾個侍君的母親,但是這也惹得幾個侍君的怨氣越大了,私底下的動作不斷不過是隱蔽了一些而已,一起洗澡把朝凰推下去喝洗澡水什麽的都是常事。
好在朝凰畢竟也不是個缺心眼的,被整了之後也會知道避開了。但是幾個侍君的的戰鬥力不容小覷,這次見逮著朝凰好不容易出門一次就商量著讓朝凰出個大醜,於是作為神醫傳人的花無涯提供了一包烈性□□放在茶水裏,其他三人就想辦法讓朝凰喝了下去。
“這次她們過了。”這些人簡直是在找死。
朝凰身為一國之太女,如此算計她還讓她在外麵丟醜,朝凰可能不懂沒什麽,但是女皇絕對不會放過這幾個人。
無論這幾個人身份如何,既然能夠被女皇抓去給朝凰衝喜,那麽這幾個人就都是在女皇所能控製的範圍之內的,而且,不過幾個男子罷了,這膽子著實是太大了。
“你下去吧。”放下手中的書,如玉的臉一如既往的溫雅從容。
黑衣人應聲後一個閃身就離開了書房。
“王爺需要去……”辛竹眼裏的掙紮一閃而過。
知道辛竹的想法,朝央揶揄的瞥了她道, “晚一些去。”
太女是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她難免會受到波及,不過她隻需要保證太女不死在她這裏就好,既然辛竹想看對方出這個醜,那她就滿足他好了。
下藥的畢竟是那幾個侍君,既然敢做,就要有被發現的準備。
“王爺還是去看看吧,要是藥效發作了那場麵一控製不好就成全皇城的醜聞了。”那些旁觀了的人也逃不了被處死的結局。
朝央對辛竹的反悔不置一詞,起身彈了彈暗紅袍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那走吧。”
“是。”
辛竹亦步亦趨的跟在朝央後邊,薄唇緊緊抿起。
他跟著王爺十六年了,從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開始直到現在,可是他卻從來看不透這個算是他拉扯大的孩子。
來到西廂,發現雜技班子已經收拾好了戲台早已停止了表演。
不等朝央詢問,管家劉婆便過來交代道, “太女被二皇女帶去玩了並不準奴才跟著,不過奴才已經吩咐會武的侍衛偷偷跟著了。”
“嗯。”
朝央點了點頭,對劉婆道,“我們跟過去,二皇女不是一個省心的。”
二皇女向來囂張跋扈,本不是一個太蠢的可是一碰上朝凰就似乎成了一個傻的了。
待朝央趕到了兩人玩的地方之後,正看到朝凰在水中撲騰。
朝央右眼一跳,一手扯開了外袍穿著底衣就跳了下去。
冰寒的水將寒冷滲進了骨頭裏生出針刺一般的痛。
朝央的唇色迅速的轉白,她的身體本來就非常虛弱,平時也就是靠珍貴的藥材吊著,突然受到這冰水的刺激差點讓她暈厥過去。
耐著冰寒遊向朝凰,眼角示意其他人勿輕舉妄動,手環住朝凰的腰接著遊回了岸邊,由眾人將她們拉了起來。
兩人一上岸都暈了過去,辛竹焦急的上前抱住朝央,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大吼,“快去喊禦醫啊!快去!”
劉婆也同樣擔心著但卻還是冷靜的吩咐人分兩路去請大夫,一個去請離這條街不遠的醫館中的大夫,一個去請宮中的禦醫。
二皇女朝明羽驚惶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汗意浸濕了她的後背。
如果朝凰和朝央同時出事的話……她一定會完蛋的!
明明她隻是想推朝凰下去看對方笑話,明明朝凰是懂水性的!
不管朝明羽那簡單的腦袋如何想也轉不過彎來。說來也很奇怪,女皇那樣的人物生下的女兒除了朝央這個意外,都是腦袋簡單的不像皇室中人般。
眾人在一陣有序的活動中安置好了朝凰和朝央這兩個一出事雲祁都是震一震的人物。
在大夫和禦醫相繼趕到進行把脈中開藥中女皇那兒也迅速的得到了消息。
朝筠得知朝凰出事後臉上一片暴怒之色,不加控製的帝威擴散開來,壓的周圍的侍童侍衛都匍匐在了地上。
“混帳!”朝筠發泄似的摔了書桌上的筆筒,大小不一的毛筆散落在了平滑的地板上。
一甩衣袖臉帶急切的奪門而出,“擺駕大皇女府。”
待女皇趕到大皇女府時禦醫已經寫好了藥方交給侍童下去煎藥。
女皇來了眾人都出來了行禮,辛竹眼圈通紅的看著女皇毫不猶豫的首先進入了朝凰的屋子連餘光也沒有看朝央房間的方向,哪怕朝凰和朝央被安置在相鄰的兩間房間。
哪怕是不喜歡君後,可是小主子終究是她的孩子啊,小主子何其無辜,女皇實在是太過薄涼……
朝央一開始迷迷糊糊中還有些意識,聽著外界異常的嘈雜不由得有些焦躁,但是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跳湖救人,她看似衝動的行為卻是不得已的抉擇而已。別看她現在是一人之下的親王,但是她也抵不過還坐在皇位上的女皇,也抵不過那眾口鑠金。而她隻要走錯一步,她可以預料女皇就會毫不留情的對她下手。
無論是蘇小曲還是現在的朝央,都是波瀾不驚的有些淡然的性子,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其實對於這些不純粹的親情也並沒有那麽執著。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她不是不疑惑的,為何女皇作為一個母親會對女兒毫無血緣親情的樣子而且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除朝凰以外的皇女都是冷血的她毫不懷疑女皇隨時有可能犧牲她們這些人給朝凰鋪路。
她所預感到的東西實在太驚世駭俗,不過朝央知道她的預感並沒有錯,女皇這個人,冷血的可怖。
還好,她看的淡。人生如寄,多憂何為?
一世一輪回,閑來倚清風,飄渺凡塵路,罷了。
至於為什麽是大皇女府而不是親王府,是因為還沒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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