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鳳凰四重奏
番外三 鳳凰四重奏
2008年5月份之前,如果有人跟老當益壯的孝莊說,她那遲遲未開的桃花終於、終於、終於要----,想必她必定毫不猶豫一口唾沫噴將過去。
多年身體力行忠貞不貳的環保主義瞬間破功。
事後,她不無沮喪。
瀟瀟說過什麽?
某一天,陸瀟瀟老師看完雜誌,神叨叨地拉住自己聊天,說自己論那個星座,是什麽什麽魔羯座的,平時呼風喚雨慣了難免要遭點罪,還說什麽桃花朵朵開呀就是開得有點晚,孝莊當時置之一笑,順嘴罵瀟瀟沒大沒小,跟著宋聿是越來越會耍貧嘴了。
記得當時,她還撂下一句:“桃花?”她冷哼一聲,“都這把年紀了,甭管什麽桃花梨花梅花蘭花,是個花都爛了!”
這下倒好,說嘴,就打嘴。
她繼續沮喪。
那邊廂,陸瀟瀟偷笑。
她可無暇顧及孝莊女士心中的百轉千折,還有夜夜夢中相見醒來一身冷汗的安徽棠樾的貞潔牌坊。
嗬嗬,教授夫人哦。
瀟瀟自打留校之後,雖然跟杜老教授不在同一個學院,但畢竟學校也就這麽大嘛,還是經常可以見到。
不過杜老教授還是一貫很秉承個性的,雖然見了麵總是高高興興聊聊天開開玩笑,但是,逢到正式場合,他還是非常、非常堅持原則。
瀟瀟留校滿兩年,要評講師了,按程序,資深教授要來聽課,於是乎,一貫對自己要求嚴格的陸瀟瀟老師周末兩天都待在家裏麵壁寫備課講義。
宋聿皺眉:“差不多就行了,再說,”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杜教授的大致長相,“那個愛因斯坦不是跟你挺熟的,打打招呼不就過去了?”
瀟瀟也皺眉:“你不明白。”
宋聿一把拉起她:“不明白什麽呀?”他輕鬆地,“不就一個中級職稱嘛,我老婆這麽優秀怎麽可以搞不定,來,”他繼續拉她,“下個月愛瀟若瀟生日,陪他們上街看看有什麽喜歡的。”
也沒什麽,隻想找個借口讓瀟瀟出去轉轉。
整天悶在家裏,是個正常人也憋傻了。
愛瀟和若瀟在一邊瞎起哄,一蹦三尺高:“上街上街上街咯!”
瀟瀟拗不過一大兩小,無奈,轉身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白了宋聿一眼:“你不知道愛因斯坦六親不認啊,他自己帶的研究生上次還被他判不合格呢!”
他還有個外號叫六親不認呢!
算了,回來再慢慢看吧!
於是,某天,宋愛瀟和宋若瀟小朋友高高興興地由孝莊陪伴著從幼兒園出來,準備穿過馬路回家,突然,若瀟指著一個路人清清楚楚地:“愛因斯坦!”
愛瀟點頭,為表示讚同,用更高的音量重複:“就是愛因斯坦!!”
三步之遙的杜教授恍惚聽到有人重複他的偶像的名字。要知道,他年輕時立誌從事物理研究,無奈資質有限被迫該行,回想起來,還時常唏噓不已。
他感興趣地轉回身去,沒想到,居然發現了讓他更感興趣的事情。
話說杜教授青年喪妻,亦無子,鰥寡孤獨大半輩子,沒有信仰毫無崇拜,不求官不求名,這種脾性,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
不過,這樣的人,也是有軟肋的。
而且,幾近致命。
於是,他幾乎是以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喜,不,遠遠比那個還要驚喜的心情,發現了兩個粉妝玉琢的娃兒。
而且,這兩個娃兒,居然還衝著他嘻嘻直笑。
他歡喜得簡直連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酥了。
“叫什麽名字啊你們?”他笑眯眯地摸摸兩個娃兒的腦袋。
若瀟瞅了瞅一旁不吭聲的孝莊,乖巧地:“媽媽說,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說話。”
愛瀟老練地:“他又不是陌生人,他是愛因斯坦,”他想了想,“爸爸說,上次就是他給媽媽打分的。”
媽媽沒說什麽,她一向就那樣。
爸爸倒是很高興,他一向也就那樣。
他有點不屑地撇撇嘴。
愛因斯坦?媽媽?杜教授的眉毛感興趣地挑得越來越高:“你們媽媽是誰啊?”
若瀟又看了看孝莊的臉色,發現沒什麽不妥之處之後,更加乖巧地:“陸瀟瀟。”
她從來都是孝莊的欽定代言人,以楚楚可憐的外表掩蓋和粉飾她的孿生兄弟宋愛瀟是個小魔頭的無情現實。
“啊!”杜教授恍然大悟,怪不得,也隻有漂亮的陸瀟瀟可以生出更加漂亮的這麽一對雙胞胎。
他瞅瞅愛瀟,又瞅瞅若瀟,還是決定從看上去比較酷的愛瀟下手:“為什麽叫我愛因斯坦啊?”
愛瀟眨眨眼,不過一旁孝莊使勁給眼色,決定實話實說:“因為你的頭發呀。”
杜教授摸摸自己亂蓬蓬的一頭花白頭發,恍然,爽朗地笑:“是啊是啊,哈哈哈哈……”
他骨子裏重男輕女,簡直沒有比愛瀟這樣俊朗酷帥又口齒伶俐的小男孩更對他心思的了。
他嘩啦啦從購物袋裏使勁掏啊掏掏出一堆剛買的火龍果:“呶,拿著。”
孝莊一看,慌忙攔住:“謝謝你啊杜教授,不用了。”住在D大附近,兼之天天接送若瀟兄妹倆,耳濡目染了這麽多年,對眼前這個同住一個小區,天天定點出來買菜買水果,小日子過得無比滋潤的杜教授簡直是如雷貫耳。
杜教授從來聽不進人勸的:“一點小意思,拿著拿著。”
孝莊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口齒清楚便捷地:“對不起啊杜教授,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瀟瀟關照了,小孩子要養成良好的習慣,不能隨便要別人東西。”
愛瀟眨眨眼,唉,孝莊婆婆又拿媽媽作伐了,碰上丁大點麻煩事就把別人抬出來自己全身而退,嘖嘖,這種功夫,自己要學著點!
杜教授有點訕訕地縮回手:“是嗎?”他眯起有點老花的眼看向孝莊,看上去五十多歲吧,清爽幹淨,說話也便當,這樣的保姆倒也難得,“啊,嗬嗬,不錯不錯,陸瀟瀟對子女教育倒是很嚴啊!”
孝莊微笑,一眼看穿他眼底的心思:“是啊,”她護著兩小孩一路跟著杜教授一起穿過馬路,一起進小區,即將分別的時候,她開腔了,“杜教授,我們家瀟瀟時常提起您,說您學問深著哪,又知道關照後輩,以後,”她眨眨眼,聲音清亮地,“既然大家住得這麽近,有空經常來玩啊!”
看得出來眼前這怪老頭十分喜歡愛瀟兄妹倆,她也就順水推舟,來一客套。
天知道瀟瀟從來不跟她說工作上的事兒,也不過宋聿嘀咕了幾句,但孝莊一準知道,在學校裏,這種看上去一個比一個怪的老教授們,關鍵時候,一個比一個頂用。
她這是替瀟瀟未雨綢繆。
不過,她這次總算是碰上了一個真還不懂得客套,又十分有心的人。
於是,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周末,月華初上萬家燈火的時候,當孝莊跟瀟瀟兩口子還有兩小搗蛋在小花園裏月下吃西瓜哪,突然有人隆重登門拜訪。
孝莊奇怪:“都這會兒還有誰來?”大夏天的,誰不是在家吃著西瓜看著電視呢!
瀟瀟也奇怪:“是啊,”轉頭問宋聿,“會不會你公司裏的人?”
宋聿先是搖頭,而後站了起來,輕鬆地:“開門不就知道了?”最近搞研發,也說不定,公司裏那撥愣頭青們會晝夜顛倒地來跟他商討呢。
一開門,他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啊,杜教授,請進請進。”轉頭朝屋內,“瀟瀟!”
他想當然以為他是一定來找瀟瀟的。
沒承想,杜教授朝他咧嘴一笑,徑自進門,眼珠子轉了轉,便高聲開腔:“宋愛瀟,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