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第二回

娟子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趙珩的情景,他就那樣走進了她的視線,那時候,娟子甚至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時快時慢的跳動著,節奏混亂。

娟子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一見鍾情的一天,以前,對於這種不靠譜的事兒,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不過一麵兒,能看出什麽東西來,即便對方如何出色,一見麵就喜歡,也是胡說八道。

可遇到趙珩的時候,她信了。怎麽說呢,那是一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就仿佛一種天然的吸引,或許是味道,就像動物世界裏說的那樣,最原始的吸引。。

當時娟子就覺得,她要追這個男人。所以從第一次,她就不願意喊他老師,隻因為在她心裏,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是她的老師。

她甚至控製不住自己這種脫軌的情感,隻要他出現的地方,娟子的目光和心,就會不由自主追隨著過去,隨著他轉。

即便一向坦蕩,最恨拖拉矯情的她,都覺得那時的自己,太矯情,做的那些傻缺的事,現在想起來,都足夠她撞牆一萬次,還有餘的。

可昔日那個書生似地趙珩,竟然成了沃爾集團亞洲區的執行總裁,也是娟子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兒。在娟子心中,一直以為趙珩會是個學者那類型的人物,博學多才,溫趣儒雅,就如蔣進那樣的。

可他卻進了世俗銅臭氣濃厚的商業圈,且混的如此風生水起,是絕對的意外,也許當初她本就不很了解他。

組長把資料交在她手中的時候,娟子隨手翻開,第一眼,真以為自己眼花了,側身而立的男人,修長溫雅依舊,光影把他側麵的輪廓,映照的越加深邃清晰,嘴角輕輕翹起,唇邊那絲淡淡的笑意,使得這個男人,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怪不得她對麵桌的死對頭劉佳麗,都暫且放下了事事針對自己的立場,頗有幾分和平口吻的牢騷:

“你說這極品男人還真不少,一個接著一個的,葉少結婚了,又來了個趙珩,嘖!嘖,你瞧這小模樣,讓姐姐我的心都蕩漾了”

娟子當時哧一聲笑了,抽回她手裏的資料:

“得了吧,你看見誰不蕩漾,再說,千萬別搞錯了,這個男人早就過了當你弟弟的年紀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能當上沃爾集團亞洲區執行總裁,他這樣的年紀,已經很了不起了,給咱中國人爭光了。我指的是人家這臉蛋,怎麽瞧,怎麽一花美男,不過你剛才那意思,是說我瞧著挺顯年輕的吧,我說也是,上禮拜相親那個,問我二十三還是二十四了,哦嗬嗬嗬”

劉佳麗嘴裏說著,拿出抽屜裏的小鏡子,對著死命的照。

娟子懶的理她,這姐們兒就一花癡,上次被她瞧見左宏來接她,把她審了個底兒掉,同是剩女一族,要是娟子能釣上個左宏那樣的,她還不得氣死。這女人氣性大,酸味足,有時候不分男女,也不看看她那五短的身材,和大餅臉上撒的均勻的小芝麻。

虧了名字叫佳麗,根本一點貼不上邊,可這女人愛發花癡還罷了,事事都喜歡和娟子別苗頭。和娟子同時進的雜誌社,學曆要說也不算差,人家還有點什麽內部的門路,可無奈長的實在磕磣,能力也不佳,一些重要的名人采訪,組長一般還是會交給娟子。

娟子呢,名牌大學新聞係的大學生,長的漂亮,能力也不差,無論多難搞的案子,隻要她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

幾年混下來,娟子的地位和劉佳麗,已經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了,就是平常的季度獎,年終獎,業績獎,所有的獎金,娟子那都拿的比她多幾倍不止,也因此,劉佳麗時常酸不垃圾的說些怪話。

娟子也不理她,這女人八卦造謠沒有不幹的,別以為她不知道,她背地裏造的那些謠言,說她和每個采訪的名人都有潛規則,每一篇采訪稿和機會,都是用身體換來了。

以至於,上次連社長都特意找她過去,拐著彎的提醒她,要注意團結同事,狗屁!!娟子嗤之以鼻,這樣的同事,團結個屁,時時刻刻都恨不得在你腳下使絆子,絆倒了你,她好趁機鑽營上去。

不是娟子瞧不上她,就她,寫個不入流的小八卦湊合,動真格的,她成嗎。

娟子傲,她自己也知道。可她從小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她爸就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要想人前顯貴,必須人後受罪,話糙理不糙,這話,完全可以當做勵誌醒世的名言來對待。

劉佳麗隻看到她輕而易舉的,接了一個又一個案子,從來不會知道,采訪前她下了多少工夫,她不否認自己的成功,外表或許占了一定優勢,可空有外表的花瓶,也是沒用的吧,臉蛋再漂亮,成功也要伴隨著努力和汗水。

她這輩子都活的很明白,唯一一次不明白,就是和趙珩那檔子事。所以,她可以笑著麵對劉佳麗這個庸俗的女人,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不過因為她的嫉妒和自卑,且,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有自己的成績,因為她狹隘,她的心和眼,隻看到了頭頂巴掌大的天空,而她,看到的是廣闊無邊無際的全世界。

娟子望著下車向自己走過來的男人,忽然失笑,竟然想起這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這都哪兒跟哪兒呢,看來她是被蕭子那丫頭傳染了。

站在她身前,低頭打量她,除去了高跟鞋的高度,小丫頭的氣勢仿佛弱了一大截,可掐腰昂首的姿態,仍然讓趙珩輕易就捕捉到了舊年的影子,那個在陽光下,大喊著我喜歡你的小女生。

她眼中清白分明,眼底卻仿佛跳躍著火焰,即便狼狽,卻一點不卑微,這個丫頭,也許從來就不知道卑微怎麽寫,她驕傲,驕傲的仿佛俯視一切。

趙珩目光微微一黯,緩緩下移,落在她光潔的腳上,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踩在地上,顆顆圓潤的腳趾自然劈開,腳背上沾了些髒汙,可無損美麗,若是單擺浮擱的放在哪裏,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

趙珩不禁暗暗歎息,這丫頭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美麗,而且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美麗放大,魅惑人間,這個女人活得酣暢淋漓,可苦了他們這些男人,即便她不經意的誘惑,都是一種風情,何況她故意。

趙珩伸手接過她懷裏抱著的電腦包:

“走吧,我送你”

說實話,娟子實在不想和趙珩有什麽牽扯,太狗血的事情,她接受不來。可是真應了那句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她哪想到采訪他,能有這麽大的災難,娟子忽然覺得,她和趙珩之間,沒準就是宿命裏說的那種惡緣,一見麵就是災難。

可既然他非要當紳士,她也沒必要矯情,畢竟就她現在這形象,走到地鐵真需要很大勇氣。

說到這個,娟子心裏就不禁暗罵左宏,這混蛋,前天就把她的車開走了,昨天打電話說,讓她坐出租上班,等他回來,就把車還給她。就是因為那天,正讓他逮到自己酒駕,其實就喝了一小杯清酒,一路上警察都躲過去了,到了家門口,讓這混蛋遇上,不由分說,就把她的車扣了,說以後都得他接送,和著比交警管的都寬。

左宏和葉馳那幾個是蛇鼠一窩的混蛋,漠視婦女權利的沙趣豬,該全部送上絞刑架,害的她現在這麽狼狽不堪。

這樣一琢磨,忽然想起來,左宏好像昨天電話裏和她說。這兩天出差,可出差了,現如今啥鳥不拉屎的地方,不能接電話,所以還是他的錯。

所以說,遇上娟子這麽個混不吝的主兒,也不知道是咱左宏的緣,還是劫了。

趙珩打開車門,娟子的目光掃過車裏白色絨絨的地墊,惡意突起,酸溜溜的想,瞧著真高級,不過這車的配件,也不可能弄低檔的東西,不搭配。

連丁點兒遲疑都沒有,邁腿就坐了進去,兩隻烏黑的小腳,幾乎瞬間就把雪白的地墊,染成了一幅帶著點滴童趣的塗鴉之作。

娟子沒什麽誠意的扭頭,貌似無辜的眨眨一雙明媚的大眼:

“抱歉啊!弄髒了你的車”

趙珩輕輕咳了兩聲:

“沒關係”

伸手拿出一盒濕巾遞給她,娟子接過去,說了自己家的地址,開始忙乎的收拾自己淒慘無比的腳底板。

好容易弄清爽了,也到了地方,娟子才發現自己幹了件多此一舉的事兒,早知道不收拾幹淨了,高跟鞋早就被她扔了,從這兒走上去,不是還得髒。

略略甩頭抱過自己的筆電和資料,揮揮手,就要推車門下車,卻被趙珩拽住胳膊,目光落在她的腳上:

“等等,你就這樣上去”

娟子看了看自己的腳,聳肩擺手:

“不然呢,難道趙總想背我上去”

趙珩嗬嗬笑了,目光閃爍,陽光下竟有些粼粼,令娟子刹那失神:

“也無不可,不過,我覺得抱你上去更好”

一條胳膊,圈著這個男人的頸子,一手抓著資料包,這個男人抱著她,手裏還提著她的筆電包,一步一步穩穩的踏上樓梯。

這種感覺,怎麽說,娟子覺得有點詭異。腦子裏有幾分鍾想過,不知道的,肯定以為他們是一對戀人了,曖昧非常。

身體與身體如此緊密的接觸,娟子沒法不想起過去那檔子事來,那誰說過的吧,男人都喜新,而女人多念舊,那畢竟是她的第一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