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正在這時,一場風暴平地而來。
造反派紅衛兵聲稱,那天在體育場的衝突中,他們有二百多人被毆打致傷,其中兩人被送到醫院後不治身亡,死亡者中一人是陵江大學紅旗造反兵團的學生,一人是北京航空學院的學生。抓住這一契機,造反派紅衛兵立即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宣傳攻勢,在體育場召開了十萬人參加的“陵江市體育場慘案控訴大會”。
這天,從早上開始,就有一隊隊的造反派紅衛兵,打著旗幟由雲龍區向市體育場走去,高高的竹竿上挑著白色的挽幛:
“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
“血沃中原肥勁草,寒凝大地**華”
“是七尺男兒生能舍已,作千秋雄鬼死不還家”
……
在綿延不絕的隊伍中,我第一次看到了金鱗中學火炬戰鬥團和教職員工風雷戰鬥隊那支五六百人的隊伍。隊伍最前麵是用白色的紙花紮成的兩個巨大的花圈,飄飛的挽聯上寫著“北航紅衛兵宋延京烈士永垂不朽,陵大紅衛兵葉雲楓烈士永垂不朽”和“金鱗中學火炬戰鬥團、風雷戰鬥隊敬獻”的挽聯。盧鵬舉和穀易容走在隊伍前麵,一邊前進,一邊帶領大家高呼口號:
“憤怒聲討保皇派殘殺我造反派紅衛兵的滔天罪行。”
“血淚控訴保皇派的殘暴罪行。”
“血債要用血來還。”
……
穀易容因興奮而滿麵紅光,鬥誌昂揚中一派誇張的生動;盧鵬舉一掃以前的萎靡,瘦削的臉上青白中浮出一層淺紅的激情。
這時,我和葛利江正站在金鱗中學下麵的馬路上,看著遊行的隊伍滾滾東去,他碰了一下我,用手指了一下說:“你看,宋延京!”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問:“宋延京怎麽啦?”
“小白臉子。”
我猛然想起來了,在北京回陵江的列車上那個與我們發生衝突的學生,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好,怔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那天在體育場,我親眼看見他摔下去的,隻想到可能摔得很重,卻沒想到竟死了--->>>☆★其他書友正在看★☆。”
葛利江神色有些淒然地說:“大家都隻是觀點不同,怎麽會弄出這樣的結果來呢?”
我們退出看熱鬧的人群,往學校走去。
當我們到了學校的時候,看到柳月正帶著幾個人在校門前張貼《會議通知》,通知的第一行就寫著:“全校革命師生”,於是便問柳月:“全校革命師生包括火炬戰鬥團和風雷戰鬥隊的成員嗎?”
“當然包括。”
“我擔心,他們參加會鬧出些出亂子來。”
“那天開會的時候,我也提出來這個問題,但大家討論時說,我們是代表全校師生去北京的,選舉代表的時候,他們也是投了票的,當然應該包括他們,如果不包括他們,道理上說不過去,所以就寫成了這樣。”
我問:“會議召開的事情跟‘火炬’和‘風雷’他們通報了嗎?”
“聞梅派人跟他們通報了,還沒有答複,這不,一早就到市裏開‘控訴大會’去了。”
就在剛才,我還看到了他們的興奮和激動,對即將召開的匯報會有些憂心忡忡。
造反派在那天的“陵江市體育場慘案控訴大會”後,組織了號稱二十萬人的大遊行。據說遊行的隊伍裏就抬著差一點就被保皇派消滅了的罪證——好不容易才從火葬場裏搶回來的兩具屍體。遊行隊伍沿市中心主要街道行進一圈後,堵在陵江市委和市政府大門前,要求政府交出殺人凶手和企圖焚屍滅跡,消滅罪證的幕後策劃者。
當天,《陵江日報》的造反派還以號外的方式發表了《血和淚的控訴——體育場慘案的前因後果》和《陵江市委操縱工人糾察隊和中學生紅衛兵假批判,真保皇的真相》兩篇長篇通訊。
對立的情緒象潮水洶湧,仇恨的感情象野火燃燒。
在這以前,造反派紅衛兵每有什麽大的動作,事前和事後都要求市委和市政府認可他們的行動是革命行動,然而從這一天開始,他們一改過去的“小媳婦”姿態,將“萬炮齊轟陵江市委”作為了他們的標誌性口號。從此,他們的行事的風格更加具有主動性和攻擊性,對街上出現的與其觀點不一致的大字報,不問青紅皂白一律進行覆蓋,刷上“打倒程旭東,砸爛黑市委”的標語。語言風格也開始凶猛和粗野起來,“炮轟”、“砸爛”、“打倒”、“滾*蛋”……成了他們使用頻率最高的語言。
金鱗中學的赴京紅衛兵匯報會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召開的。
這時,學校早已通知停課鬧革命,一些同學沒到學校裏來,沒有看到召開匯報會的通知,一些參加大串聯的同學還沒有回來,預計到能夠參加匯報會的人數遠遠達不到滿員的程度,所以,匯報會沒有象往常召開全校大會那樣安排在體育場,而是改在了在大食堂。食堂門口張貼著“熱烈歡迎受到毛主席接見的紅衛兵代表載譽歸來”的大標語,會場裏掛著“金鱗中學赴京紅衛兵代表匯報會”的會標,主席台背景布的中央掛著毛主席的巨幅畫像,布置了彩旗和鮮花,烘托出了一種莊重而又熱烈的氣氛。
當時金鱗中學實行的是走讀製,還沒有住校的學生,隻有老師和家屬們在這裏用餐,所以,平常的時候大食堂裏總是顯得空蕩蕩的。這天,大廳裏的飯桌已經撤到兩邊去了,中間擺了一排排的長凳,按參加會議各群眾組織人數的比例劃分了各自的區域,坐不下的就站在會場後麵或者窗戶外麵,因此,會場裏倒也顯得來是黑壓壓的一片--->>>☆★其他書友正在看★☆。
果然不出所料,會議還沒開始,“火炬”和“風雷”就提出了異議。按照原先的布置,主席台隻安排了五個匯報人的座位,而沒安排各個群眾組織的席位。當匯報人在主席台上就座,聞梅宣布匯報會開始,剛介紹完參加會議的群眾組織的時候,穀易容就走上台去,麵對大家拱拱手,說:“承蒙關照,我們造反派在學校裏也有了一席之地,但是,大家看,主席台上全是中學生紅衛兵的人,真正的革命群眾組織一個人都沒有,讓人感覺是你們中學生紅衛兵給我們作報告,這樣的安排合適嗎?”
一幫“火炬”的人隨即衝到台子上,氣勢洶洶地衝著聞梅質問:
“憑什麽主席台就沒有我們的位置?”
“這不是欺侮人嗎?”
“人少怎麽啦?我們是造反派!”
……
下麵中學生紅衛兵一片“噓”聲,七嘴八舌地嚷:
“你們也沒有人到北京學參觀學習,你們憑什麽要上主席台?”
“除了匯報人,大家都沒上,憑什麽你們要上?”
“你們就那麽幾個人,也要上主席台?”
……
這時,柳月也衝上台去,擋在聞梅前麵,衝著穀易容說:“幹什麽,欺侮人哪!會議召開前,我們向你通報了會議的安排,你連屁也沒放一個,現在開會了,你跳出來耍橫,你想幹什麽?”
一時間,穀易容有點打焉,但很快就緩過來,說:“既然是全校的會議,全校的革命群眾組織都應該有代表參加,憑什麽隻有你們的人在台上。”
“你搞清楚沒有,這是赴京紅衛兵學習匯報會。北京!你去了嗎?群眾選你了嗎?有你什麽事兒?”柳月步步緊逼。
穀易容反唇相譏,說:“群眾不也把你選下來了嗎?”
“我沒選上我認了,說明我與群眾的要求還有距離,我把群眾的意見當成前進的動力,你呢,沒選上就當叛徒!”
穀易容滿臉通紅,“你怎麽罵人呢?”
柳月沒理她,而是轉過身來,麵對大家說:“過去,我們不知道叛徒是什麽樣子,現在大家看吧,就是這樣一副嘴臉。當初參加中學生紅衛兵,就是為了個人的私利投機革命,當選拔赴京紅衛兵代表沒選上就鬧,鬧了半天群眾也沒有就依了她,於是就當叛徒,今天又來這裏鬧,無非是泄私憤,圖報複,發泄心中的不滿……”
柳月的幾句話擲地有聲,讓穀易容惱羞成怒,,大叫:“我退出中學生紅衛兵,是為了反戈一擊,造你們的反……”
柳月說:“今天是紅衛兵代表匯報受到毛主席接見的大會,你給大家說說,你要來造什麽‘反’?”
穀易容已經氣急敗壞,揮舞著拳頭大聲嚷著:“好,你等著瞧!一會兒就把我們的‘反’造給你看……”
一幫中學生紅衛兵也衝上台去,雙方互不相讓地吵成一團--->>>☆★其他書友正在看★☆。
眼看會議就要開不下去了。
這時,古一泉晃著身子走上台去,說:“大家聽我說幾句。我們今天的目的是召開匯報會,其它的都是枝節問題,既然穀易容同學提議改變一下主席台的布置,我的意見是隻要不影響會議的正常進行,可以考慮”。他身高體胖,嗓門宏亮,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對葛利江說:“這個古一泉,本應是和我們站在一起的,但又好象總是在兩派之間搖搖擺擺,讓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立場。”
葛利江說:“我看他也就是戴了一頂紅岩戰鬥隊的帽子,從根本上講就是一個‘騎牆派’,關鍵時刻總是站出來‘和稀泥’。”
經過一番爭吵,對主席台進行了重新調整:前排是五個匯報人,後排安排八個位置,中學生紅衛兵、“紅岩”、“火炬”、“風雷”各占兩個位置。柳月、古一泉、石秀、穀易容等都代表各自的組織上台就座。奇怪的是教職員工風雷戰鬥隊在台上就座的是一個老師和一個工友,作為“風雷”勤務員的盧鵬舉卻抱著手,坐在台下第一排中間的位置上,清臒的臉毫無表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一些中學生紅衛兵仍不服氣,還在嚷著要按人數分配席位。
聞梅說:“既然‘紅岩’同意重新調整主席台的布置,我們也不要在這個小問題上糾纏了,開好會議才是我們的目的。”
這還是金鱗中學第一次由群眾組織名義召開的全校大會,本來老師和同學們對這次匯報會都寄予了希望和期待,誰知不期而至的一陣大亂完全破壞了安然靜穆的氣氛,會場裏老師們互相交頭接耳的聲音、同學們爭執吵鬧的聲音甚至食堂後麵隱隱約約地傳來的砍瓜切菜的聲音都“嗡嗡”地響成一片。好一陣,會場才安靜下來,開始聽得見在頂窗上探頭探腦的麻雀們“嘰嘰喳喳”的叫聲。
會議開始後,由從北京回來的中學生紅衛兵勤務員分五個方麵的內容進行了匯報,其分別是:赴京學習的基本情況、受到毛主席接見的情況、北京各主要大專院校**開展情況、主要大字報的內容介紹、關於金鱗中學**的建議。
匯報過程還算順利,大廳裏不時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特別是匯報到毛主席接見紅衛兵情況的時候,潮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隻是有的時候中學生紅衛兵這邊掌聲更熱烈一些,而“火炬”和“風雷”那邊就有些勉強,每當這個時候,坐在台子上的穀易容的臉上就會浮現出一種“容”不由衷的笑容。
最後的匯報人是聞梅,他匯報完後,台下再次響起一片掌聲。
當掌聲還沒落下的時候,盧鵬舉突然跳上台去,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他首先對著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我是盧鵬舉,曾經是全校的鬥爭對象,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大家不知道的是,我也以一個革命群眾的身分進行了革命的大串聯,不僅到了北京,而且走訪了中央文革領導小組,受到了中央領導的親切接見……”
聞梅愣了一下,走到盧鵬舉跟前,厲聲問道:“盧鵬舉,今天召開的是赴京紅衛兵代表匯報會,你是怎麽到北京去的?你憑什麽站在這裏講話?……”
聞梅的斥責似乎已在盧鵬舉的意料之中,他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大聲說:“是的,我不是大家選舉出來的代表,我也不是紅衛兵,我是自費到北京去的,因此,這次大會沒安排我發言,我並不介意,但是,我仍然要講,講我為什麽要到北京去……”
這時,台下響起了支持和反對兩派針鋒相對的聲音:
“你就是一個大流氓,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講話?”
“你是個什麽東西--->>>☆★其他書友正在看★☆!難道還想做一個政治流氓?”
“憑什麽不讓人講話?”
“你們憑什麽一手遮天?”
……
就在台上台下吵成一片的時候,穀易容走到台前,說:“現在盧鵬舉老師是金鱗中學教職員工風雷戰鬥隊的一號勤務員,我建議讓他把話說完。”
這時,坐在前排的幾個青年教師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說:“讓他講吧,看看他講些什麽?”
台下這才又安靜下來。
盧鵬舉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講台的邊緣,說“我之所以到北京去,是要去看一看什麽樣的路線才是無產階級**的正確路線。
是的,過去我曾經犯過錯誤,所以,我首先要向因為我的不當行為而受到傷害的同學表示真誠的歉意,虛心的接受老師和同學們的批評和教育,深刻反省頭腦中的非無產階級思想,吸取沉痛教訓。同時,我也要為我自己申辯,比如湯博同學揭發我講的那段話本意是想說明生命的本質是基因,生命的意義是遺傳,生命進化的途徑是生存競爭,這本是一個嚴肅的科學問題,卻不幸被別有用心的人斷章取義,移花接木地歪曲了……”
他在講這些話的時候,語句緩慢而清楚,冷峻中透露出幾分僵硬,仿佛一個厭學的學生為了應付考試在背誦一篇語義艱深的課文。
台下的同學中響起一片“噓”聲。
他接著說:“有的同學們可能還是不能原諒我,但是,這對於我今天的發言也許並不重要,因為我個人的榮辱沉浮事小,金鱗中學的**是不是沿著毛主席指引的正確方向前進事大。因此,我必須大聲地說,在北京參觀了十幾所大學、走訪了中央文化革命小組接待站以後,我已經找到屬於我的真理、也應該是屬於我們大家共同的真理——這就是毛主席發動**,決不是為了把鬥爭的矛頭對準我這樣的基層群眾,而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也就是那些在運動初期,在大家都還不能深刻理解中央精神的時候,偷天換日,渾水摸魚,轉移鬥爭大方向,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在金鱗中學,就是白戈校長……”
直到這時候,會場裏才又重新安靜下來。
“……也許,我所講的這些話,會因為我所謂的壞分子的身分而影響它應有的分量,但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不是壞分子。我們黨對壞分子身分的確定,規定了明確的標準和程序,而白戈既不執行嚴格的標準,也不履行必要的程序,而是利用了我所犯的錯誤,路誇大其詞,上綱上線,操縱金鱗中學黨的組織整理了我的黑材料,又在沒有得到上級黨組織審批的情況下,擅自宣布我為壞分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把我作為他的一隻‘替罪羊’拋出來。當我被成功地塑造成了一個壞分子的時候,就達到了他轉移金鱗中學**方向的卑鄙目的,從而使他成功地逃脫了應該受到的批判和鬥爭。
所以,我要揭露白戈欺騙全校教職員工和同學們的陰謀,控訴白戈執行資產階級反動路線,對我進行殘酷迫害,無情打擊的罪行……”
這時候,他白皙的臉上泛起一層紅暈,眼眶裏閃動著淚花--->>>☆★其他書友正在看★☆。
原先,我們經常能夠聽到他糾正我們不規範動作時的簡單口令,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動情地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也沒想到過他心中曾經淤積了這麽多的委屈和憤怒。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他一揚頭,把那一縷搭在前額上的頭發往後一甩,麵對黑壓壓的人群振臂高呼:“血淚控訴走資派迫害革命群眾的滔天罪行。”
下麵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回應。
這時,穀易容走到前台,大喊:“把走資派白戈抓上來。”
我們一回頭,這才發現白戈一直就在大門外,被幾個“火炬”的人看著。隨著穀易容的呼喊,幾個火炬戰鬥團的紅衛兵揪著白戈的衣領就把他抓到台上。白戈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鎮定自若,一臉的惶恐,雖然天氣已經很有些寒意了,仍有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不斷地冒出來。
顯然,穀易容他們是有備而來,早就進行了精心的策劃,這下該輪到中學生紅衛兵們目瞪口呆了。
在穀易容的帶領下,食堂裏響起一陣陣的口號聲:
“打倒走資派白戈。”
“不許轉移鬥爭大方向。”
“徹底批判矛頭向下的資產階級反動路線。”
……
當口號聲停下來的時候,穀易容激動異常地說:“今天是金鱗中學造反派第一次登台亮相,這對金鱗中學的**具有裏程碑的重大意義,因為,從此以後,金鱗中學不再是走資派和保皇派們的一統天下,我們將徹底改變金鱗中學**的方向,我們要向全校師生大聲呼喊,我們來了——
我們將象火炬一樣,照耀金鱗中學**的前進道路……”
一些‘火炬’的人衝上台去,把印有《金鱗中學火炬戰鬥團造反宣言》的傳單往台下撒,會場裏飄起一片花花綠綠的紙片。
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了原先對會議的設想和安排,聞梅站起來,對著台下大聲說:“今天的會議各項儀程已全部結束,我宣布會議到此結束。”
參加會議的中學生紅衛兵和紅岩戰鬥隊人員紛紛往外走去。
穀易容脹紅著臉,手裏揮動著刊有《血和淚的控訴——體育場慘案的前因後果》和《陵江市委操縱工人糾察隊和中學生紅衛兵假批判、真保皇的真相》兩篇長篇通訊的《陵江日報》號外,大聲說:“看看吧,陵江市的走資派欺世盜名,瞞天過海,從陵江騙到北京,又從北京騙到陵江,對陵江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現在,是對他們進行總清算的時候了……”
柳月回頭對仍留在台上穀易容大聲說:“這就是你所謂的造反吧?搞突然襲擊,貼大標語、喊空口號,進行‘打砸搶’,我們早就領教過了,你們就繼續折騰吧,說不定哪天就能揪著自己的頭發離開地球了。”
走到大門處,我回頭望去,大廳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火炬”和“風雷”的人大都聚集在台子上,在穀易容和盧鵬舉的帶領下高呼口號,白戈仍然被兩個“火炬”紅衛兵反扭著雙臂,站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