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牛乳有毒

第9章 牛乳有毒

說起來也算是趕巧了,內宛司裏的賬目有一條記得不清楚,紫雲就拿了去找記賬的人核對,正巧遇著夏妃的丫鬟過來要筆墨紙硯。

兩人進了庫房,一路談笑,夏妃那宮女冬雪就問內宛司的人“還有沒有雲紗了。”

雲紗被熏上香氣,大部分都被用作遮窗子蓋古箏一類的用途,有的時候還會用來罩琉璃燈。因為味道好聞,鳳棲宮裏也有不少雲紗,都讓練月笙用來罩書架子上的書本了。

冬雪就向溪兒討雲紗,說是要回去罩東西去,正好內宛司裏還有雲紗,冬雪就對溪兒說,這雲紗後期熏香,可以熏不同的香料,要是熏了藥香經過藥水侵泡過的那種,還能起到調養人的效果。於是冬雪就向溪兒要還沒有熏香的那種,但是庫房裏沒有。

於是冬雪隻好拿了筆墨紙硯就回去了。

紫雲聽了,一番思索後,連賬目也不核對了,直接來了鳳棲宮。

既然查了那麽多東西都沒查出不對來,那就說明問題說不定就出在別的地方,是以聽了紫雲的匯報,忙差黃楊把雲紗取下來,不驚動任何人的帶去禦醫院給章禦醫送去。

段逸自薦前往,讓練月笙拒了,說是他是幹大事的,這種小事讓黃楊去就行了。說罷,還喊了一個暗衛去清映宮暗中觀察夏妃動靜。

段逸自從被皇帝派到鳳棲宮來,就閑得發慌,因為皇後什麽事都不讓他幹。現在好不容易有點線索了,卻連個跑腿的機會都不給他。

陛下交代他來監視皇後,怕是皇後心裏也是清楚的,就故意讓他進殿來,凡是她做事,一律在他眼皮子底下。段逸其實更想發揮自己的才能,暗中調查他一直都是個中好手,能順著一點蛛絲馬跡查出幕後人來。

許是練月笙看出段逸在這兒呆著不自在,於是就喊他過來,讓他去一趟皇帝那兒,把方才發現的事情先給他說一聲去,讓他心裏先有個數。

段逸一聽,忙不迭的出去辦事去了。

等到段逸走了,練月笙才把青玲叫到跟前來,問了她彩蝶的事情。

彩蝶不經嚇,一說要上刑,就什麽都往外倒了。她之前騙瞎話也要藏著掖著的事,其實就是因為她和含艾是老鄉又是熟識,含艾給她洗腦芊婕妤是多大的寵妃,連皇後見了都要敬三分什麽的,彩蝶聽了就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又加上含艾說了可以幫襯她家裏的話,彩蝶就給含艾開了後門,她來拿什麽都不記錄在冊。

現在彩蝶被遣去了浣衣局,練月笙怕她不老實,就特意讓人多留意她。

青玲說過彩蝶的近況,就道:“娘娘,彩蝶招認的供詞您打算怎麽辦?”

“先留著,總有用到的那一天。”練月笙不緊不慢的說著。

若有那麽一天芊婕妤妄想踩到她頭頂上來,她定要她好看!

雲紗送過去不過一天,章禦醫就解析出這雲紗是侵泡了什麽香料了。

因為提前給景琰打了招呼,確認這事是夏妃所為的時候,他還不至於太過震驚。

夏妃,夏末,後宮裏麵最不起眼的一個妃子,怎麽會有這麽重的心機!

夏妃父親夏辰在朝中任正二品戶部尚書,一直兢兢業業為國效力,而且他和寧國公練明軒不對頭,互相看不順眼,平時裏在朝上沒少和寧國公對著幹。他的女兒夏末被封為了夏妃,其中就有夏辰的功勞,因為景琰很樂意看見夏辰和寧國公對著幹,凡是寧國公的敵人,就是他的朋友。

夏末此女,行事低調,相貌清秀,雖不出眾,倒也耐看。在景琰的後宮裏麵算的上是很沒存在感的一個,平日裏就喜歡彈彈琴作作畫,很不引人注目。

景琰對她沒多少印象,也就看在夏辰的麵子上,去過她那裏幾次,卻是聽她彈琴去了,並不在哪裏過夜。

彼時夏妃蓄意陷害練月笙一事傳到景琰耳朵裏的時候,他正在宣政殿裏批閱奏折,雖然有了昨天裏的提醒,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會是夏末?

手底下一份折子還是夏辰奏上來的,裏麵含蓄的提了提“陛下近半月沒有讓後宮雨露均沾了”“皇後娘娘有喜是喜事,但陛下隻顧著皇後娘娘,怕是不妥”,讓他不要光在鳳棲宮裏,也多去去別的妃嬪那兒。

一個戶部尚書,奏這種折子上來,不覺得管太寬了嗎!禦史還沒說什麽呢!要不是看在他和寧國公不對頭的麵上,這折子早被他摔地上了!

他低頭看一眼折子,轉頭把它交給趙懷生,說:“給朕把它送回去。”語畢,就起身離開了。

趙懷生把折子塞給薛慶,“聽見沒,給夏大人送回去!”說罷,就跑出去追人去了。

此時的鳳棲宮內,練月笙和景琰相對而坐。

倆人中間擺著被疊的整齊的雲紗,有一股很清淡的香氣飄散在空中,縈繞在兩人鼻前。

章禦醫作揖後,簡單的說了幾句,又說起了負責打擾書架的紅司和另一個內監也有滑脈之象。景琰聽後,就伸出手讓章禦醫給他把脈。

景琰來的不勤,又不經常靠近書架,自然不會有那種脈象。反倒是練月笙,現在還隱隱有著滑脈之象。

如果說僅靠一個宮女的無心之話就認定是夏妃所為的話,未免太草率。好在練月笙有先見之明,讓暗衛過去盯著,果然讓他找著了蛛絲馬跡。

總之,要陷害練月笙的人,就是夏妃了。

揮退了宮人後,練月笙問他:“陛下,現在證據出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景琰沉思片刻,凝著眉目看她,道:“若是想治夏妃的罪,你被陷害假孕的事情要先公布才是。”

練月笙眉心微顰,低喃:“太後難得那麽高興……”不管是小產還是公開陰謀,最受打擊的不還是太後嗎。

景琰挑眉,臉上有深思神色。

“你想怎麽辦?”他問。

“按照原計劃來,臣妾會假裝小產。”她默了默,抬眼看他,“至於夏妃,她看到臣妾‘小產’,自然也就明白裏麵意思了。若是她不甘心,必還會再下手的,臣妾等著就是。”她頓了頓,聲音微微一沉,“而且若是臣妾沒有料錯,這事多少和夏大人有點關係,還望陛下在朝的時候多多留意一下。”

夏妃父親夏辰和她父親練明軒不和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若沒料到,這種不和會帶到他女兒夏末身上來。

看著練月笙若有所思的樣子,景琰破天荒的頭一次覺得練月笙這人其實也不算多討厭。

從她還記著他母後的這一方麵來看,確實挺不錯的,他母後說過什麽來著,凡是念著長輩的人,心思都是好的。

“你要是這樣想,朕也就應你了。夏妃那邊朕也會著重盯著的,若有一點動靜,朕先給你說行罷。”景琰想了一想,這般說道。

練月笙微怔,旋即就是心間一喜,一雙眼睛如秋水般波光粼粼,朱唇勾出淺淺的笑意,對著他謝了恩。

景琰瞧著她模樣,倒還覺得有些賞心悅目,隻是他那一張常年喜怒深藏的臉上看不出來此種情緒罷了,但眸子裏卻有微光閃過。

從鳳棲宮出來後,景琰就擺駕去了夏妃的清映宮。

彼時夏妃正凝神注目的作著畫,心裏想著他父親給她說過的話:為父自入朝站穩位置之後,就一直和寧國公不對頭,有他在一天,為父就不能在朝製霸,現在他的女兒又入宮成了皇後,你既然也要進宮,就一定要想一個一石二鳥的法子,既能做掉練月笙還能重創練明軒,到那時候,爹爹必會支持你登上那個後位!

夏妃唇角翹起,蘸了一筆墨色,畫出黑色的枝節來。

她低調行事這麽長時間,暗中觀察練月笙,確保萬無一失之後下的手,這個時候,她隻管等著就是了。

通報聲響起的時候,夏妃方方畫好一節梨花,聽聞“陛下駕到”,忙整了整衣裳,小移蓮步出去接駕去了。

這邊景琰進了清映宮,那邊鳳棲宮裏練月笙還沒歇上一會兒。

外頭就有太監領著淑妃的宮女妙竹急匆匆的進來報:“娘娘出事了,揚子宮那邊出事了,淑妃抽不開身,讓奴婢過來請娘娘過去!”

妙竹跑的一頭汗,大喘氣的過來請皇後,練月笙一瞧那架勢,還以為是莊妃怎麽了,忙領了人往揚子宮去了。

揚子宮的門還沒進,就聽裏麵傳出來了莊妃的哭聲,隱隱約約的還聽見她說什麽“我的小心肝”什麽的。

淑妃站一旁勸著,莊妃懷裏抱著一個小白團子哭的梨花帶雨,勸都勸不住。

一瞧見皇後來了,淑妃急的一頭汗的過去行禮,“本不想打擾娘娘,但是您看看莊妃……”她指著莊妃,“莊妃養的貓兒喝了一口牛乳,死了,然後莊妃就哭的不停,妾問什麽都問不出來。”

莊妃有喝牛乳的習慣,尤其是禦膳房熬製的牛乳,加了糖和蜂蜜,味道醇美還養顏,莊妃極其喜歡。那貓是蘇貴嬪早些日子給她的,很得她喜歡,沒想到今兒個牛乳來了,莊妃照往常一樣先喂了貓一口,結果小奶貓當場就不動彈了,再一看就死了。

聽了莊妃宮女的解釋,練月笙心想,虧她趕得這麽急,還以為莊妃怎麽了,沒想到就是死了個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