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進錄音棚，對於這個身體的芯子來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淩至秋信心滿滿地跨進錄音室。這裏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每當他站在這裏的時候，唱著拿手的歌，心就會十分的平靜，暫時忘掉了一切不如意，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屬於自己的。
錄音室裏非常靜謐，雙層鋼化玻璃外的控製室裏是那些晶晶亮的眼睛，等著他一展歌喉。
淩至秋微微清了清嗓子。這點聲音通過錄音設備傳到外麵，即便隻是幾聲咳嗽，聽著也極有磁性。
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這一點絕對不假。
控製室裏有人歎了一句，“淩哥咳嗽也這麽好聽。”
淩至秋聽不見外麵的聲響，隨意思量了一番，決定還是唱自己迷你專輯的主打歌。醞釀好感情，緩緩開口，第一句是“黑暗充滿……”
“我的心”三個字還沒唱出來，突然間，轟——！
一片黑暗。
錄音棚裏的人靜了一瞬，一個個哇哇怪叫起來。
“怎麽回事啊！”
“好黑啊，救命啊！”
“嗚哇——！”
控製室外麵的門被打開了，常威和錄音師站在那裏，不耐煩地命令道：“停電了！鬧什麽，都出去！去，都到練習室去！”
練習生不得已，一個個摸黑走了出門。
淩至秋則在發懵，又不敢亂走，怕碰到東西，隻得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等了有一兩分鍾，外麵控製室的燈光終於又亮了起來，滿室的人隻剩下一個。他揉了揉被亮光刺痛的眼，定睛一看，是常威。
“快點出來。”常威臉色不愉，對著話筒喊了一聲，便把設備都關了。
淩至秋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麽，沉默地開門走出來。
常威兩手抱臂，冷笑道：“怎麽著，你還準備給沒出道的小師弟們表演一番是怎麽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走音的神奇功力？嫌我麻煩還不夠多？”
淩至秋知道原來的印象是怎麽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洗白了。而且說什麽對方都不聽，這種感覺太傷神了，隻得閉口不言。
“怎麽？你還委屈了你？”常威氣不打一處來，剛剛和錄音師出去商量了不到三分鍾，回來就發現淩至秋被攛掇著走進了錄音室，還打算開唱的樣子，嚇得他趕緊讓錄音師把總閘一拉，這才防止了一場險情。“你的事情，公司知道的人總共也就五個，這都夠讓人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的了，你自己還在這兒玩呢？怎麽，不想混了？想違約？！”
“不是……我真的可以唱……”淩至秋無力辯白。
常威苦口婆心勸他：“至秋啊，我發現你車禍之後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先是要和魏哥斷交，又想自己瞎唱……你能不能好好聽公司的話？我們難道還會害你嗎？大家有錢一起賺不是挺好嗎？我這兒都為你操碎了心，你還這麽不懂事，唉！”
淩至秋不再多說了，說也無用。
“行了，你自己回去掂量掂量常哥的話，啊？聽見沒有？……行不行啊小祖宗，你倒是說句話。”
“我、我明白了。”淩至秋總覺得常威的道理透著一股子別扭，說是為他好，可是他怎麽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常威恨鐵不成鋼地搖頭，“算了，不說了，你早點回去。今兒早點睡，明天10點來公司，跟我一起去探班薛空煙。打扮精神點兒。”
“哦。”
淩至秋這邊回去之後悶悶不樂，王玉也不敢多言。
這次時代娛樂安排淩至秋探班薛空煙的理由，是因為現在網絡上兩人的粉絲都吵翻了，“秋波”和“煙絲”互掐，影響了公司的和諧。畢竟兩人都是時代娛樂的當紅小生，掐壞了誰都是損失。
秋波說薛空煙趁至秋車禍養傷，占了他的位置，是落井下石的行為，卑鄙無恥，趁人之危。
煙絲說淩至秋算什麽東西，需要他讓位嗎？明明是空煙自己努力得到的角色。
秋波說……
煙絲說……
一來二去，火藥味兒越變越濃厚。別家的人看熱鬧看得開心，時代娛樂的高層卻不快樂，又舍不得請公關公司處理，隻能讓兩人演一場“哥倆好”的戲，讓粉絲們消停消停。
第二天，淩至秋戴了個簷帽把長出了發根的金發遮住，穿一身小清新的月白色，裏麵是天藍色的T恤，俊美無邊。
薛空煙正在高檔樓盤的樣板間裏拍攝《來自星星的你》華國版東方教授的戲份，戴著黑框眼鏡，穿著黑色西服、係領帶，瞧著倒是有那麽一絲“叫獸”的味道，看來還是下了一番苦工的。
“秋哥！你來了！”
一見淩至秋，薛空煙臉上是那種驚喜異常的感覺，幾步走過來就要給個大擁抱。
周圍的劇組人員和演員都在看熱鬧，場麵嘈雜。
常威在一旁含笑道：“你們師兄弟感情這麽好，公司也高興呀。”
淩至秋冷不防被抱個正著，一臉呆滯。薛空煙什麽時候……和他“感情這麽好”了？！
果然，薛空煙在眾人眼光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
淩至秋差點怒目而視。
“秋哥，你傷還沒好，怎麽就來探班？我真感動！”薛空煙笑嘻嘻道：“我最近拍戲太忙了，都沒有去看你，你不會介意吧？”
誰是你秋哥！
淩至秋惱火得很，咬牙了半天，擠了又擠，也做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小……空空，我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怕你在劇組寂寞嘛……看來你的演技真的挺不錯。”
小空空……
薛空煙閃了下神，笑得臉都要抽了。
兩人勾肩搭背給現場媒體拍了不少照片，然後休息時，跟著常威上了保姆車。
一上車，兩人立馬有多遠離多遠，再也不願碰對方一下。
常威笑道：“哎喲，師兄弟就是好基友，你們兩個要習慣，啊？”
“什麽？”兩人一臉不敢置信，莫非這是要借著近幾年的“腐風”來傳這種似真似假的緋聞麽！
常威點頭，“看看你倆，盤正條順，做一對好基友，多麽賞心悅目……”也省得公司再幫你們宣傳。
淩至秋和薛空煙互看一眼，扭頭都差點嘔吐。
“別做那個樣！”常威訓斥，“這是公司的決定！你倆要是演砸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兩人都不敢再抬杠，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對方，還是忍不住又同時扭了頭。
在車上休息了一會兒，下車之後，有不少安排的媒體來采訪。
淩至秋在常威的授意下，說了些言不由衷的話，反正都是空話、假話，關於他接下來的工作問題，一個沒有正麵回答。
鬧了幾個小時，回程的路上，搞得他頭都疼了。
常威道：“昨天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什麽事？”
“加入組合。”
淩至秋想說“不要”，但是顯然公司已經沒有以前那麽捧他寵他了，難道真的要躋身到新人的行列嗎！
見他半天不說話，常威翻了個白眼，“以前有周博，你有唱片、有通告、有話題，所以演戲是順理成章的事，有好戲我們不是給你接了嗎？可你受傷了，周博也死了，現在你無法出個人專輯，也不能上打歌節目，話題一下少了許多，演技不好硬要接劇本的話，隻會被人笑話。你進了組合是當隊長，幾人一塊接通告絕對是捧你比較多，慢慢有偶像劇也會讓你演，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淩至秋想勉強點個頭敷衍他，但思來想去，覺得如果答應了這件事，在歌手這條路上恐怕真的走不遠了。國內的組合大都是不尷不尬的狀態，多無建樹，光是時代娛樂就有不下三四個現役組合，推廣力度不夠，歌不好，各種訓練也少，造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結果。組合壽命短，而且沒有代表作，在娛樂圈隻能墊底。
這不能實現淩至秋的理想。
他能唱。明明懷中有寶璧，卻無法讓人知曉。他很憋屈。
最後委婉道：“常哥，能不能讓我再考慮一下……還有，其實我感覺車禍以後，好像有點會唱歌了……我想去音樂學院繼續讀完函授班，有專業的老師教理論以及如何開嗓會更好一些。”
“行吧，你再考慮一下。”常威自動忽略了後麵的話，擺了擺手。
車廂內沉默了一陣。
過了幾分鍾，常威又道：“哦，明天有個飯局，你跟我去。記得打扮漂亮一點。”
淩至秋無法拒絕，點頭答應了。
這種飯局他在淩至秋的記憶裏見到過，來的都是一些投資人、公司老板、高級娛樂主編之類，溝通一下各方的感情。小明星在這種飯局就是重要的陪襯人，不是主角，卻少不了他們的插科打諢、勸酒調笑。
被人吃吃豆腐，摸摸小手、捏捏大腿，這都是常事，還好一般不會有更進一步更過分的要求，除非主動獻身。
淩至秋打定主意，要混就要專業點，就當是個任務，把這件事完成。但是，堅決不能奴顏媚骨！
他沒有發現，常威眼角的餘光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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