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朵朵不好意思地衝寧輕吐了吐舌頭:“我來幫你撿。”
後退了兩步就要蹲下來撿藥。
寧輕擔心她踩到碎玻璃,急聲阻止:“別亂動。站在那裏就好,等阿姨把地板打掃幹淨。”
“可是……”朵朵心虛地看著滿地的碎玻璃和藥片。
“沒關係的。”寧輕軟聲安慰她,“乖乖在那站著別亂動,小心玻璃割到腳。”
“哦……”朵朵似懂非懂地點著頭,站在化妝桌前不敢亂動了。
走廊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門被從外麵推開。
“發生什麽事了?”開口的是秦止,嗓音很沉。
徐盈和寧峻也先後出現在門口,一個個看向屋裏。
秦止直接看朵朵:“秦朵朵,又闖禍了是不是?”
朵朵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單腳來回晃著。
寧輕沒想著還驚動了幾人,溫聲解釋:“沒什麽事,隻是不小心弄撒了藥。”
轉身去門口拿掃帚。
秦止往滿地的碎玻璃和藥片掃了眼,拿過了她手中的掃帚:“我來吧。”
地板在清理,朵朵聽話地不敢亂動,看著桌上還有其他藥,好奇地一個個拿過來擰開,湊到鼻子上聞了聞,然後就攤開手掌心把藥片倒了出來,再側過頭將藥片一粒粒裝到外套口袋裏。
寧輕幫忙清理完地板上的碎玻璃和藥片時,一抬頭就看到朵朵正捏著外套口袋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看,隨口問道:“朵朵,在做什麽呢?”
朵朵扭頭笑:“沒幹什麽啊。”
然後晃了晃手中的藥瓶:“這裏還有好多藥哦。”
秦止側頭往她望了眼,視線在藥瓶上停頓了半秒,出聲提醒:“秦朵朵,放下!”
寧輕過來將藥收好。
朵朵看地板清理幹淨了,拍了拍沾了藥粉的小手,牽著寧輕的手墊著腳尖一蹦一蹦地走了出去。
秦止黑眸掃而來過來:“不能有下次了,知道嗎?”
朵朵連連點頭。
小聚餐並沒有因為這一點小插曲而有什麽不愉快,隻是因為寧峻和徐盈的意外回來,寧峻又一直臭著張臉,氣氛多少有些微妙,吃過餃子也就各自散去。
朵朵待得不夠盡興,臨走時一個勁叮囑寧輕以後要來她家包餃子,看到寧輕點頭了才放了心,和秦止回家。
秦曉琪沒在家,難得有空又去找她那些麻將友搓麻將去了。
朵朵跟著秦止在沙發上坐下,看他一直沒說話,忍不住仰著小臉看他,卻見秦止手上多了兩片白色的藥片,捏在指尖上,擰著眉反複打量。
朵朵認得這藥片,是她打破的那瓶。她看秦止看藥片看得出神,以為秦止很喜歡,扯了扯他的衣角:“爸爸,你很喜歡這個藥嗎?”
秦止垂眸看了她一眼,朵朵馬上獻寶似的掏口袋:“爸爸,我這裏還有好多。”
“……”秦止看著她跪坐起身,手忙腳亂地掏口袋,小手掌上抓了不少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藥,一邊掏一邊將藥片放到秦止手中,還不忘碎碎念,“這裏還有一個,這裏也還有,等一下,那個口袋還有……”
沒一會兒,秦止掌心上已經躺了一小堆大大小小的藥片,朵朵還在翻著口袋找,直到將口袋裏最後一片藥放到秦止掌心裏,仰著小臉衝秦止傻笑:“就這麽多了。”
“……”秦止第一次發現他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朵朵開始清點秦止掌心上的藥,一邊點一邊解釋:“這些藥是我在阿姨桌子上看到的,看著好多我就拿了一些回來。”
說完仰頭看秦止,獻寶似的笑嘻嘻的:“爸爸,奶奶說藥吃完了病就好了,我把阿姨的藥都拿完了她很快就能吃完藥,那她的病是不是馬上就可以好了?”
秦止發現自家女兒有時候真是可愛得……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蛋,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又親。
不過可愛歸可愛,該教育的還是得教育,尤其是這不問自取和拿完藥病就可以好的問題,秦止還是很認真地教育了一番。
朵朵聽得似懂非懂,看秦止說不能不問就拿寧輕的藥,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兩隻小手馬上朝秦止手掌抓去:“那我明天給阿姨送回去。”
她沒能拿到,秦止手掌合上了。
“這些藥髒了不能再亂吃,但是你不能再有下一次了知道嗎?”
朵朵認真點頭。
秦止第二天將藥送去做了藥檢分析。他有個朋友肖勁是從事藥檢工作,專門進行藥物成分檢測和分析。
兩人高中三年同寢室的朋友,那會兒關係比較好的還有一個許昭。當年三人的關係好到連大學都報了同個學校,隻是肖勁運氣稍差點,第一誌願被刷了下來,被北方某大學的藥檢專業錄取,秦止和許昭則留在了南方,同校同專業同班。
肖勁和秦止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麵了,對秦止突然找他檢測那些藥還是有些奇怪。
秦止沒有明說太多:“你就幫我分析一下這些藥裏麵含有什麽成分,有什麽功效就行。”
肖勁也是爽快人,看秦止沒有多說,也不追問,點點頭:“行,估計得要幾天,到時再給你。”
秦止:“麻煩你了。”
秦止的客氣讓肖勁一時有些感慨:“什麽時候我們也要這麽客氣了。當年我們三個……”
秦止手臂伸了過來,在他肩上壓了壓,衝他一笑:“兄弟間,肉麻話就不用說太多了吧。”
肖勁也忍不住一笑,這還是這五年來秦止第一次以“兄弟”二字定義兩人的關係。
“許昭呢?”肖勁忍不住問。
秦止唇角的笑容收起:“阿勁,如果你還把我當兄弟,就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他。”
肖勁不太明白兩人當年的恩怨。大學不同城市,大學畢業後他留在北方工作了幾年,和秦止肖勁的聯係也沒以往密切,很多事也不了解,就連秦止交了女朋友的事也隻是聽他提起過,過年回來時帶出來見過一兩次麵,不熟悉。
秦止和許昭突然鬧掰是在五年前。那會兒他在國內,他們兩人同在國外。秦止那會兒無故被卷進一起金融詐騙案,那時的許昭是忙前忙後幫忙的,隻是秦止剛無罪開釋沒幾天,兩人突然就徹底鬧翻了,還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肖勁也是過了很久才知道,秦止的女朋友在那段時間發生意外去世了,兩者間是否有聯係肖勁也不知情,這幾年秦止不僅和許昭徹底斷了聯係,連和他也疏遠了,許昭那邊更是行蹤飄忽不定,原本兄弟相稱的三個人慢慢也就都疏遠了。
“許昭聽說也準備回國定下來了,估計這兩天回來,要約他一起出來吃個飯嗎?”肖勁還是忍不住問,兩個人他都了解,總不相信秦止和許昭真能結多大的仇,連一起坐下來吃頓飯的機會都沒了。
秦止站起身:“阿勁,這麽說吧,我這輩子最大的錯,就是認識了他那麽個人。藥的事就先麻煩你了,改天再請你吃飯。”
話完時,秦止已轉身離去。
肖勁五天後才給了他結果,寧輕吃的那些藥很正常,就是一些安神鎮定類的藥物。
“確定沒出錯嗎?”秦止翻著肖勁列出的那一長串的分析報告,皺了皺眉,“有沒有可能含有致幻劑類的成分或者藥效相互作用下產生疑似致幻劑效果,甚至是抹消記憶等可能?”
“……”
秦止將手中的報告合上,看向他:“我記得06年有一則報導,哈佛醫學家在研製一種類似於‘忘憂藥’的東西,能夠永久地壓製或抹除對過去痛苦或恐懼經曆的記憶,是不是意味著有可能會存在利用藥物幫人“重新書寫”記憶的可能?也或者是,藥物裏麵的致幻成分會使人在自我認知上出現偏差?”
肖勁忍不住一笑:“你科幻片看多了?這種事我不好說,但是你給我的那些藥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是普通的安神藥。”
秦止點點頭,沒再追問,和肖勁吃了頓飯就先走了。
他下午要帶朵朵去吃飯,朵朵另外約了寧輕一起,小丫頭自從得到他的應允後,現在幾乎三天兩頭約寧輕陪她,寧輕無法拒絕朵朵,而他也一直這麽放任著她。
寧輕因為有事,來得晚了些,趕到餐廳時秦止和朵朵已經到了。
朵朵一看到她過來馬上從椅子上站起身,拿著筷子替她將碗筷外包裝戳開。
秦止隻是微側著頭在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
寧輕發現最近幾天他看著她時總這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黑眸深沉,本就不是一個輕易讓人看懂的人,現在更是讓人看不透在想什麽。
寧輕向來不太敢和他對視,他的眼神太深沉,她有些招架不住。因此看秦止不說話,也就轉過去和朵朵玩。
朵朵笨拙地倒著茶水要給寧輕洗筷子和杯碗,一邊洗還一邊關心問寧輕身體好點沒,現在還有沒有在吃藥。
她這麽一提起寧輕想起自己藥瓶裏的藥莫名少了一半的事來。
“朵朵,你是不是偷拿了阿姨的藥?”寧輕問,“藥不能亂吃的知道嗎?”
“我沒亂吃。”朵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就拿了一點點,然後被爸爸拿走了。”
邊說著邊指向秦止。
寧輕下意識看向秦止。
秦止麵色淡淡:“那些藥被朵朵直接裝衣服口袋裏,髒了都扔了。”
“你哪裏扔了?”朵朵俏聲反駁,手很著急地比劃著解釋,“我那天晚上都看到你裝進瓶子裏了,就那個白色的小瓶子你忘了嗎?”
秦止側頭幽幽看了朵朵一眼。
朵朵繼續比劃:“回去我幫你找找看。”
“……”秦止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嗓音輕軟,“朵朵真乖,不用了。”
抬起頭時眼角餘光瞥見了門口迎麵而來的男人,眸心一凝,整個人都變得冷凝起來。
寧輕明顯察覺到秦止突然的情緒變化,下意識回頭,看清男人的臉時,“許昭?”兩個字自然而然地突然就脫口而出了。
秦止黑眸微眯起,緊盯著寧輕:“你認識他?”
“或者說,”秦止語氣不緊不慢,“你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