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7章 心有不甘
房提早進行剖腹產。
這半年蘇寅正沒有見過周商商一次麵,真的有半年多沒見了,明知道她過得好,總還是會想她過得好不好。
半年裏,王亮死了,陳婉之以商業罪入獄。
買凶殺人,栽贓嫁禍,有些事做起來,已經沒有一點感覺。
這半年裏,雖然沒有見過麵,因為同一個城市,所以還是可以聽到她的消息,不過關於她的消息都是與韓家相關,大家提到她,都是韓家二媳婦怎麽樣,韓家二媳婦又怎樣了。
其實就是一些小事,比如她跟誰打麻將贏了錢,比如她上哪兒喝茶遇上了誰,比如她的丈夫韓崢真是一個疼老婆的好男人。
都是關於她的,也都是一些細微末節的碎事情,有些事情,蘇寅正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聽來的。有時候,他甚至壞心地想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會怎麽樣,但是每次從別人那裏聽完後,心裏頭又慶幸起來,幸好都是好消息。
韓崢對她很好,韓家人對她很好,她很幸福,她沒道理不幸福,還有,她就快要當媽媽了。
——
周商商的預產期具體幾號,蘇寅正還是從自己母親這裏聽來的,這事蘇語芯也是無意提起,打電話的時候突然說了句:“商商快要生了,大概就是這幾天。”頓了頓,不自在地解釋起來,“前兩天我遇上韓太太,我和她就在茶樓聊了會,然後聽她說起的。”
蘇寅正掛上電話,隻覺得心髒一縮一縮的,寬敞的辦公室、中央空調“颼颼”地吐著冷氣,他突然覺得有種難以忍受的悶熱,他背靠紅木轉椅上,取下自己小拇指上的這枚銀白色戒子,然後將它放進了抽屜。
蘇寅正其實好幾個月前就聽說周商商懷的是多胞胎。
多胞胎啊,上輩子多少年修的好福氣,韓崢,你真是好福氣啊。
——
6月1號下午兩點三十三分至兩點四十分,周商商在三位婦科權威專家的的相互合作下,順利產下三子,兩男一女。
韓部長當天從北京飛回S市,並親自為三孫兒上了戶口,戶口名上分別是韓宗奕、韓宗沛,韓宗苓。
至於小名,大兒子韓宗奕牛牛,老二韓宗沛皮皮,小閨女韓宗苓糖糖。
本來牛皮糖這名字遭到周商商的強烈反對,後來想想反正是小名,順口就好,也慢慢從接受到喜歡,其實她更喜歡小包子、小饅頭之類的。
取名是大事,韓部長能那麽快給三孫子取號名字,不是敷衍了事,更也不是擅長取名。相反,這三名字早在4月份孩子性別確定下來後他便著手準備,反複翻字典,查閱各種取名大全、周易算命等,來來回回琢磨了差不多兩個月才將三個名字確定下來。
兩男一女,兒女雙全,韓家娶了商商,韓部長想:這不僅是老二的福氣,也是韓家的福氣,至於閑言碎語,那是嫉妒,是嫉妒,還是嫉妒吧?
——
第二天,韓崢坐在床頭一口一口地喂周商商喝薑湯,周商商被濃烈的薑味嗆了口,韓崢趕緊拿著手帕給周商商擦了擦:“這東西是不好喝,不過對身子好,忍忍啊,咱們再喝幾口。”
周商商也不好說什麽,硬著頭皮又喝了幾口,直到小碗見了底,韓崢放下青瓷小碗,撩了撩周商商兩鬢的細發:“商商,你真厲害……”
周商商扯嘴笑了笑,笑著收下了韓崢的表揚,其實她真不覺得自己哪兒厲害了,生產的時候韓崢一直陪在她身邊,為了讓她放鬆,還給她講起了笑話,講笑話的時候反而自己額頭滿是細汗,老實說,他比她緊張多了。
喝完薑湯,周商商拿著韓崢的手機一張張地看他拍下的寶寶們照片。
“好小……”就跟三隻小貓一樣。
從生產結束,韓崢一直跟她說兩兒子長得像誰,小女兒又像誰,導致周商商對這三娃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
結果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嗎?韓崢還說女兒眼睛隨了她,這眯眯眼是隨了她麽?
周商商瞥了眼韓崢,他視力有問題吧。
母不嫌子醜,周商商自我反省了起來,其實她的三個寶寶隻是沒長開而已。
韓崢湊過臉跟她一張一張看照片,低眉順眼地說:“是小了點,一個分成了三個能大到哪兒去呢,咱們不跟其他寶寶比重量哈,咱們比數量哈……”
周商商低笑出聲,“嗯”了聲,雖然她真心認為寶寶實在小了點,不過還是反反複複看著照片,仔細看著每一張照片,細細研究他們的額頭、眉眼、鼻子、小嘴……
“我覺得老大最好看。”周商商望向韓崢,“是不是?”
“哪有,明明是糖糖最好看。”
可憐的皮皮,難道老二注定是悲催的哪一個嗎?
——
韓家三位早產嬰兒在醫院呆了一個月的保溫室終於可以出來了。這一個月裏,韓母有兩件事,一是精心照顧周商商坐月子,二是給寶寶們攝像,真的每天都要拍攝一段,周商商看過韓母的拍的錄像,錄像內容,其中一半寶寶們都在睡覺,真的隻是姿勢上的區別而已,所以真的沒什麽看頭,隻是沒看頭,周商商也看了好幾遍。
滿月後,三個寶寶都重了不少,周商商也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和寶寶們一起出院。
出院這天,已經是7月,韓母和兩個保姆各自抱著一個娃娃,韓崢扶著她,從醫院後門上了韓家的保姆車。
雖然走地是後門,上車的時候還是被記者拍了幾張照片,韓崢在車上笑得特別無奈:“幸福啊,總是藏也藏不住。”
的確,藏也藏不住的幸福,每每聚會,華駒拍了拍韓崢的後背:“我這輩子最羨慕的人就是你了。”
韓崢笑著收納了韓華駒的話,問了句:“他怎麽樣了?”
華駒因為也是混S市的生意圈,跟蘇寅正打交道的次數就多了,他想了下,“我看著還好。”
看著還好,所有人看著蘇寅正,都覺得還好,有錢的男人,能差到哪兒去呢?
華駒在一個中美合資的飯局上遇上蘇寅正,一圈子除了他和蘇寅正還有幾個助理,都是國外友人,大家聊聊到中西文化,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S市後西街有個地方的牛皮糖很好吃。
既然說到牛皮糖,華駒在飯桌上講起了自己有個好哥們最近生了三胞胎,孩子的小名就叫牛皮糖。
老外們聽個半懂,但是覺得有趣兒,然後一桌子都笑了起來。
華駒看到蘇寅正也笑了起來,嘴角微翹,雙眸黑幽深邃,隻是飯局後半場,蘇寅正就沒怎麽說話了,全程由他助理在應酬。
蘇寅正真的還好,華駒甚至覺得過幾年他也會結婚,生子。蘇寅正正雖然二婚,對他的魅力有增無減。
華駒有個表妹特別喜歡蘇寅正,有次還大放厥詞:蘇寅正的魅力不是在外表,也不是因為他多錢,而是他看著就是有故事的男人。
華駒諷刺地回了一句:“你張小嫻看多了吧。”
有故事的男人,的確,如果不斷傷害一個用生命愛他女人,也算是個故事,蘇寅正的確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或者可以說,這樣的故事,蘇寅正有很多。
關於蘇寅正的情史,有次高中聚會,幾個女同胞也聊起過,大家都不是知情人,都靠著到處聽來的八卦湊成幾個故事。
有人說:“他應該有愛過陳婉怡。”
有人問:“陳婉之呢?”
也有人說:“其實他最在意的人應該是周商商吧……”
提到周商商,大家沉默了一會,沉默過後,有人說了句:“我以前真覺得蘇寅正和周商商會走到最後呢,以前他和她還真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是不是期望太大的愛情就會變沉重,沉重得開始讓當事人負荷不了,放棄了可惜,繼續愛卻無能為力?
關於愛情,關於婚姻,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的婚姻愛情專家,成千上萬的專家也有成千上萬的愛情婚姻理論。
那麽多愛情婚姻理論裏,理解起來也就寥寥數語,婚姻需要經營,失去比得到要容易許多,而“唯一”是這愛情裏麵最浪漫卻也是最不可能的一個字眼。
——
韓家為三孫子舉辦了滿月酒。
三個孩子,周商商對寶寶的照顧很想做到麵麵俱到,不過總是力不從心,不過也沒怎麽影響到孩子,韓家在周商商出院後,又請了兩位保姆,加上原本的三位看護,全部住進了韓崢和周商商那幢樓裏。
滿月酒,韓崢抱一個,周商商抱一個,韓母抱一個。
禮錢收三份,真的是大豐收的一天。
韓崢抱著小閨女到表弟韓笙跟前。
韓笙:“表哥,恭喜。”
韓崢意味深長地笑啊笑,韓笙覺得表哥臉上的笑容真的有些欠扁。
韓笙伸手,想逗逗自己的小侄女,結果韓崢瞪了他一眼,質問了他一句:“你直接用抓過螃蟹的手碰我的閨女?”
韓笙悻悻地收回手。
韓笙的兒子已經一歲多,已經會說簡單的話,韓崢抱著糖糖給自己的侄子看:“虎子,小妹妹漂亮嗎?”
虎子露出兩顆虎牙:“漂漂!”
韓崢滿意地笑了笑,對韓笙說:“你兒子比你懂事多了。”
韓笙:“……”
滿月酒上,韓崢還收到一份禮物,三隻翡翠雕刻的小動物,小兔子、小獅子、小老虎。
翡翠是好翡翠,水頭足,晶瑩剔透、玉質細膩,隻是送的這個人不對。
韓崢收到禮盒的時候轉手就遞給了邊上的保姆:“收起來,不要給太太看到。”
——
晚上,三位寶寶在嬰兒房都安靜入睡,難得安詳一幕,周商商坐在老二邊上,捏捏他的小手,結果皮皮抓住了周商商的一根指頭。
小手軟軟的,柔柔的,帶著暖和的溫度,真的快要把周商商的心給柔化了。
周商商抽了抽手,皮皮皺了皺眉頭。
周商商趴在嬰兒床,輕聲道:“皮皮,我是媽媽。”
結果是皮皮突然睜開了眼睛,像是美夢被驚醒,皮皮突然大哭起來。
周商商受傷了,趕緊抱起皮皮,輕聲哄起來,生怕吵醒其他兩位,結果皮皮一哭,牛牛和糖糖好像聽到訊號,也大哭起來。
韓母早就跟周商商說了,這三孩子有意思的很,一個哭了,其他兩個就會跟著哭,不虧是一胞所出,感情好的啊。
孩子哭了,保姆看護們進來,各自抱起牛牛和糖糖哄起來,其中有個看護不經意地說了句:“明明剛睡著,怎麽又哭了。”
周商商低頭看著皮皮,皮皮哭了一會又睡回去了。
周商商輕笑出聲,她怎麽好意思說是自己把孩子吵醒。
韓崢因為要招待賓客,比周商商晚點回來,回來的時候先推開嬰兒房看看,結果因為看的時候不小心笑出聲,把糖糖給吵醒,結果三個寶寶又是一陣哭。
晚上,韓崢抱著俏媳婦熱炕頭的時候提出建議:“我看我們還要再準備兩間嬰兒房……”
——
蘇寅正以117.9萬美元在緬甸拍下一塊老坑翡翠原石,雕刻了三隻小動物,還有一小塊剩餘,讓翡翠雕刻師做了一個金鑲玉的小馬吊墜。
周商商的滿月酒,蘇寅正立在四季酒店對麵的君越酒店房間,打開落地窗簾,可以看到對麵酒店的燈火闌珊。
蘇寅正看了一會,然後俯瞰高樓下麵的的車來人往,立了一會,突然不知道要做點什麽,打開電視,裏麵正播放著一部香港片子。
這部片子,他大三的時候陪周商商在影院看過,因為是情人節是專門為特製的電影,看電梯的那天,影院裏到處都是手牽手的戀人。
那時候那些相愛的戀人,他們呢,都還在一起嗎?
蘇寅正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紋路,反正她和他是沒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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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三年後
——
周商商和趙小柔下午在世紀大道掃貨的時候,聽到兩個女人在聊天,其中一個說:“大家都是肉體凡胎凡男俗女,現在的感情,哪兒還有情比金堅。”
另一個說:“那是你沒有遇上,等你遇上了就會信了,跟愛情一個道理。”
“……”
周商商也不信情比金堅,卻信韓崢,但是——
周商商回家之前還跟趙小柔喝了一杯咖啡,趙小柔攪著咖啡開口說:“我覺得這事應該是個誤會,韓十一如果真的出軌了,你就跟我一塊兒出家吧……”
周商商笑望了趙小柔:“少貧。”
趙小柔去年到一處佛門聖地遊玩,機緣巧合拜了一位師父,成為了大千世界俗家弟子一名。
周商商聽說趙小柔的師父還是主持級別,然後幾乎每隔三個月打個電話給趙小柔,內容全幾乎都是讓她行善捐錢,比如哪兒開光需要錢了,哪兒寺廟要重建錢不夠啦……
趙小柔說:“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事是靠譜的。”
“不靠譜你還一個勁兒送錢。”
“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錢,我用的是杜家的錢,有必要省著嗎?”頓了頓,“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我就是要積德行善,下輩子好求個好男人。”
趙小柔的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周商商也不知道說點什麽了。
她和蘇寅正沒離婚之前,也有不少人勸過她,但是如果自己不想離,別人怎麽勸也是沒有用,每個人對婚姻都有不同的理解,何況誰也沒有辦法真的做到替當事人感同身受,就像周商商對趙小柔,她能理解趙小柔,卻無法真的感受她的處境。
晚飯之前,周商商和趙小柔各自拎著戰利品各回各家,周商商開車回去的路上,才出來逛街不到四個小時,周商商已經接到韓崢打開的四個電話。
“商商,什麽時候回家啊?”
“商商,需不需要我來接你啊?”
“老婆,我和牛皮糖都在家等你哦……”
周商商熟練將車倒進韓宅的車庫,熄了火,韓崢又一條短信進來:“牛牛、皮皮、糖糖都想媽媽了。”
周商商低笑一聲,這樣子的韓崢有可能出軌嗎?
——
周商商上了樓,終於在遊戲房找到了韓崢和牛皮糖。
原本是沒有牛皮糖專門的遊戲房,而是在嬰兒房劃分一個區域,結果後來問題大了,尤其是皮皮,兩歲後每天晚上都因為玩玩具,玩得不肯睡覺。
出於無奈,周商商和韓崢把三位孩子各種大大小小玩具全都從牛皮糖的房間搬出來,全都扔進隔壁房間,也就在前兩個月,周商商下了禁門令,晚上8點後遊戲房關門,然後第二天早上9點開放。
周商商推開遊戲房,房間裏麵堆積著各類玩具,從變形金剛到芭比娃娃,大的、小的、新潮的、經典的……其中一大部分是韓部長買來的。
遊戲房裏,韓崢側著身子躺在一塊兒童地毯上,邊上坐著三位穿著同款衣服的牛皮糖。
牛牛蹲坐在地上,一個人堆積木,韓崢時不時給他第一塊,皮皮和糖糖關係最好,兩人趴在地上玩著一輛電動小車。
牛皮糖,周商商期初認為三個娃的感情肯定像韓母說的那樣,一母同胞,感情肯定好啊,結果正相反,牛牛從小不愛理人,更不愛理整天隻會哭哭鬧鬧的皮皮和糖糖。
皮皮糖糖兩人雖然玩得最來,但是也最容易幹架,糖糖有事沒事就愛招惹皮皮,結果每次都從皮皮那裏吃了虧,對此,周商商的態度是:“糖糖,如果每次都是你主動惹皮皮的,就不要來告狀了。”
韓崢扭過頭,看到立在門口的周商商,露出一個燦爛笑容,過了秒,又委屈地看著她:“商商,皮皮欺負我。”
周商商走到韓崢跟前,韓崢拉著她坐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各自玩著的牛牛皮皮糖糖頻頻抬起頭,叫了一聲:“媽媽。”
糖糖和皮皮特別喜歡攀比,剛剛皮皮叫“媽媽”時候聲音比糖糖響了幾分,糖糖蹲在地上望著周商商,又扯著嗓子叫了一聲:“麻麻!”糖糖是三個裏麵口齒最不清的,每次發音“媽媽”都會被她發成“麻麻”。
周商商拎起糖糖:“傻閨女,以後不準這樣子大喊大叫,喉嚨疼不疼啊?”
糖糖搖搖頭。
韓崢將周商商摟到自己懷裏,笑啊笑啊的,就在這時,皮皮也爬上了韓崢的腿,趴在他的小腿上又開始研究著他的腿毛。
隨後韓崢“哎呦”一聲,皮皮扯了一根韓崢的腿毛下來。
然後糖糖估計覺得好玩,也放下手中的小車,過來扯韓崢的腿毛,韓崢第一次被皮皮得逞是因為沒有防備,所以糖糖撲上來的時候,他就一把拉住糖糖:“糖糖,爸爸會疼的。”
不公平待遇啊,皮皮都可以,為什麽糖糖不可以,半秒不到,糖糖開始皺起了小鼻子,“哇哇”哭了起來。
周商商揉揉自己的額頭,每次都是這樣子,然後韓崢在屈糖糖的哭聲中屈服。
——
周商商給破涕而笑的糖糖擦了擦鼻涕:“糖糖,不準欺負爸爸。”
糖糖露嘴大笑,然後點點頭。
對,每次教育他們的時候都很乖,結果一點效果也沒有。
韓崢護短:“那是因為咱們的孩子都有自己的思想,這點很難得的。”
韓部長和韓太太更是護短:“商商,他們還小呢。”
所以三個孩子裏,周商商最喜歡牛牛,老大就是老大,有老大的風範。一歲後,這孩子就不咋會哭了,周商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牛牛剛學走路的時候摔倒了,不哭不鬧,拍拍小手,自己爬了起來。
果然,雖說是一母同胞,差距還是很大的。
周商商抱起一直安靜玩著積木的牛牛,開口問他:“告訴媽嗎,中午吃了什麽?”
牛牛想了想,數著指頭:“米飯、魚、餅幹、牛奶、蘋果……”數著數著,發現指頭不夠用了,對周商商搖了搖頭。
周商商笑著摸了摸牛牛的腦袋。
——
晚飯,保姆和韓母過來帶人,韓父早早坐在餐桌上等他們,牛皮糖被保姆們抱下來的時候,韓父立馬伸出手:“牛牛皮皮糖糖,到爺爺這裏來。”
韓部長去年已經退居二線,回到了S市頤養天年,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和韓太太繞著牛皮糖打轉。
三年,韓崢從副書記轉了正,韓益陽調到了總軍區,一個月回家一次,皮皮每個月都要問幾次周商商:“媽媽,伯伯還有幾天後回來?”
皮皮最喜歡韓首長了。
晚飯,牛皮糖坐在各自的兒童椅子上,眼前放著一個小碗,手握著小勺子自己吃著飯,他們邊上的保姆或者韓父韓母給他們夾點菜。
兩歲半,周商商要求他們自己吃飯,三人抗議過,尤其是皮皮,不喂飯就不吃飯,不過現在看來,她唱黑臉還是唱出了成效。
晚飯過後,大客廳沙發上,韓太太坐在中間給牛皮糖講故事,還沒有拿起童話書,三人就出現了分歧。
糖糖:“奶奶,我還要聽白雪公主的故事。”
“不要。”皮皮抗議,“這故事昨天聽過了,不要……”
牛牛:“……”
韓太太拍拍皮皮的頭:“男孩子要讓女孩子,奶奶先講白雪公主的故事,然後再將其他的,好不好?”
皮皮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不好,不好,不好……”
韓父上前一把抱住皮皮:“爺爺帶皮皮看大狗去好不好?”
說到大狗,屁屁沒意見地抱起韓父的脖子:“好。”
牛牛:你這個這個叛徒!
——
晚上,周商商和保姆從牛皮糖的房間走出來,跟專門照顧牛皮糖的保姆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朝韓崢的房間走去。
周商商推開門,韓崢便朝她招手:“商商,過來坐。”
結婚三年,還是一如既往的膩歪。
周商商窩在韓崢懷裏看一本翻譯偵探小說,韓崢一邊工作,一邊跟周商商說著話:“關於下半年就送牛皮糖去幼兒園,爸媽的意見是牛皮糖還太小,打算等孩子們五歲時再送到軍區幼兒園。”
周商商心不在焉地說了句:“五歲,都大齡兒童了,還是早點接受教育好……”
韓崢:“爸媽估計舍不得……”
周商商瞥了眼韓崢一眼:“我怎麽覺得你的話裏是在責怪我狠心啊,韓崢,我不是牛皮糖的後媽,我也是為了他們好……”
話音未落,韓崢趕緊捧起周商商的腦袋,用嘴巴封住了她。
良久,韓崢離開周商商,笑意吟吟望著她:“我知道我知道,下次我再跟爸媽說說,他們會理解的。”
周商商點頭。
韓崢理了理周商商的頭發:“別看了,我們做點其他的事。”
“你沒事了啊?”周商商搖搖頭,“我這書還沒有看完呢。”
“我跟你說結局,殺人的是……”韓崢還沒有將答案說出來,就被周商商一個眼神閉嘴,無可奈何地抱著周商商,然後似有似無地挑逗著周商商。
當周商商最終扔掉書,被韓崢抱起往臥室走去的時候,玩心大起,嬌叫著“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
周商商看過一篇社會專家寫的關於婚姻健康的文章,7000多字的長篇大論,大概就表達了一個中心思想:性|愛是維持婚姻健康的重要營養素。
周商商趴在韓崢身上的時候在想,她和韓崢這方麵應該有點營養過剩了。
趴在韓崢身上,周商商一搭沒一搭地研究著韓崢,可能多看了他幾次,韓崢將她的眼神理解成另一種訊號,托起她屁|股,撩撥地頂了頂她:“還要不要?”
周商商搖搖頭,在韓崢胸膛上畫了兩個叉叉,精力那麽旺盛的韓崢,真的不像出軌的男人啊。
周商商又瞧了瞧韓崢兩眼,右手習慣性地捏了捏韓崢胸膛上的肉粒。
“媳婦啊媳婦,有什麽話就問吧。”
周商商抬起頭:“十一,你們局裏是不是有個叫江曉晴的姑娘
韓崢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周商商狠狠地掐了下韓崢的腰:“她都找上我了。”
“找上你?”
周商商又掐了下韓崢:“光這個星期她就來我和趙小柔的花店逛了三次,更不用說每天‘偶爾’路過花店。”
韓崢:“她找你做什麽?”
周商商:“問你啊?”
韓崢猛地反應過來,伸出三根指頭保證:“商商,我除了知道有她這個人,其他什麽都不知道……”
周商商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冷著聲音發問:“真沒有任何曖昧言語動作包括眼神之類的會造成對方誤會的超過領導對下屬範疇一些行為?”
“絕對沒有。”韓崢哭笑不得,安撫著周商商,“商商,我都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了。”
周商商“嗯”了一聲,結果還是不解氣,又掐了韓崢一下:“是不是有年輕姑娘愛戀你心裏頭很得意啊,韓崢,端著你的態度。”
“哪有。”韓崢厚著臉皮親親周商商的嘴巴,“我這輩子最開心得意的事就是娶了你,然後生了牛皮糖,沒有之一了。”
婚姻手冊二:維持夫妻感情,情話是婚姻裏最動聽的語言。
三年裏,周商商沒有見過蘇寅正一麵,真的不常想起,偶爾她出門還是會路過蘇氏大樓,看電視的時候還是會看到蘇家的廣告,蘇氏礦泉水廣告,裏麵有一雙手,她就是這雙手的模特。
偶爾,也會從別人那裏不經意地聽說蘇寅正,蘇寅正如何如何,聽完之後,笑笑,真的沒有什麽了。
上個月蘇氏總裁被記者拍到他和一個女孩牽手的畫麵,女主角沒有拍到正臉,隻有一個背影,身形苗條,一頭黑色的黑直發。
老實說,周商商無意看到這個消息心裏還是有點波動,波動結束後,然後她覺得這樣子真的不錯。
關於初戀,誰都渴望天長地久,隻是這天長地久需要感悟,人都是在經曆過教訓後才明白,周商商是這樣子,至於蘇寅正,周商商想,應該也是這樣子。
第六十七章
周商商真的有三年沒有見過蘇寅正,S市說不大說不小,如果真不想見一個人,有心回避的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麵的。
不過三年後,周商商跟蘇寅正還是碰了麵,這次真的是巧合,在S市的城東新開了一家日本料理館裏。
新開的館子,周商商和韓崢帶著牛皮糖家庭聚會,榻榻米上,糖糖趴著身子用手抓著壽司,結果不小心打翻了碟子上的綠色芥末,芥末全灑在了糖糖粉色的裙子上。
“麻麻,髒……”糖糖指著自己裙子給周商商看。
“都知道髒了,怎麽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一點?”周商商責備女兒了句,然後抱起她,往洗手間走去。
周商商在洗手台上給給糖糖清潔了下裙子,因為清洗過程糖糖不安分,導致周商商自己的衣服都濕了大塊。
“韓宗苓,不要再動了,不然媽媽真的要生氣了。”周商商抬起頭作勢瞪了眼糖糖,糖糖委屈地眨眨眼,然後乖巧地低著頭。
清洗好後,周商商抱著糖糖轉身離開,然而還沒有跨出洗手間幾步,後頭飄來一道清淡的聲音,有人叫住了她,這道熟悉又陌生的聲線讓周商商愣了幾秒。
周商商抱著糖糖轉過身,蘇寅正衣冠楚楚地立在洗手間的側邊。
周商商知道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擦過一個人,因為沒有抬頭,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與她擦肩而過的就是蘇寅正。
“商商……”蘇寅正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看看她,又看看她懷裏的糖糖,黑幽的雙眸彎了彎,“這位最小的?”
頓了下:“真是可愛,很像你呢。”
周商商收斂了臉上的神色,點了下頭:“對,這是最小的一個,小女兒韓宗苓。”
就在周商商糾結還要不要說點什麽的時候,糖糖伸出雙手撲向蘇寅正:“叔叔抱……”
自來熟的糖糖讓周商商十分窘迫,低聲叫了下糖糖的名字,倒是蘇寅正,看了一眼糖糖,然後上前走了一步,從周商商懷裏接過了糖糖。
“好,叔叔抱。”
柔柔軟軟的小孩,當胖乎乎的小手抓著蘇寅正的肩膀,糖糖又甜甜地叫了一聲叔叔,蘇寅正有片刻的失神。
“你叫什麽名字啊?”蘇寅正一動不動地抱著糖糖,開始問小孩一些老掉牙的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啊?”
“糖糖……”
蘇寅正明顯沒有抱小孩的經驗,姿勢僵硬,當糖糖微微動了身子,蘇寅正就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是糖果的糖嗎?”
“不是。”糖糖搖搖頭,“牛皮糖的糖。”
蘇寅正“嗬嗬”笑出聲,過了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換了個抱小孩的姿勢。
立在邊上的周商商抬起頭,默了會,然後伸過手:“糖糖,我們要回去了。”
糖糖還是很聽周商商的話,伸過身子,回到了周商商的懷裏,糖糖的裙子清潔的時候被水沾濕,因為蘇寅正抱過她,糖糖離開的時候,周商商看到蘇寅正淺色的襯衫多了一片淡淡的水跡。
周商商收回眼神,說了聲:“再見。”
蘇寅正也說:“再見。”然後朝糖糖揮了揮手,“糖糖再見……”
糖糖揮著軟軟的的小手,還沒開口說“叔叔再見”的時候,就被媽媽抱著離去了。
周商商抱著她的孩子越走越遠,蘇寅正立在一站壁燈下方,清輝的光線打在他臉上,白花花一片,模糊了表情。
三年了,她的孩子都三歲了,剛剛他來在洗手間門口,她正一邊給女兒清理裙子一邊柔聲責備著,她穿著米色的絲質背心搭著一條綠色裙子,黑色秀發燙成了卷,大波浪地披在身後,畫麵和記憶重疊,三年,她真沒多少改變,隻是她背對著他,沒有發現立在身後的他。
然後她抱著女兒轉身,離去,和他插身而過,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其實好幾次,他都在S市遇上過她,隻是這次卻是蘇寅正第一次開口叫住了她。
但是叫住她要什麽呢,像老朋友打個招呼?
蘇寅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上麵還殘留著小孩子的體溫,他承認,剛剛她的女兒撲到他懷裏的時候,他失措不已,就像有隻小手不經意地攥了下他的心髒。
……
——
周商商抱著糖糖回到包廂的時候,韓崢抬頭看著她,然後扯起一個笑容:“怎麽去了那麽久?”
周商商把糖糖丟給韓崢,看了他一眼,沒有立馬回答。
然後韓崢不經意地摸了摸糖糖柔軟的頭發,看著周商商濕了一片的上衣,拉著糖糖的手指著周商商:“媽媽羞羞,把自己衣服都弄濕了。”
周商商低著頭,沒吭聲。
這時皮皮誇張地扯著嗓子開口了:“爸爸不也出去了那麽久才回來?”
周商商側頭看著一臉發窘的韓崢,默默夾了一些海帶給牛牛和皮皮。
韓崢笑笑,抿抿唇,無聲地笑啊笑。
——
晚上回家,完美的家庭聚餐後,周商商和韓崢吵了一架,其實不算吵架,就是夫妻之間普通的小拌嘴小吵鬧。
至於吵架的原因,表麵上是沒有扯到蘇寅正,但是認真剖析剖析,肯定是因為蘇寅正。
假作大方的韓崢,對幸福,比周商商還要敏感。
同樣韓宅裏,吵架的還有皮皮和糖糖,兩人趁著保姆不在身邊,相互較勁搶著一把黑色的小手槍。
皮皮:“這是我的,你放手……”
糖糖:“我的,你才放手……”
然後兩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勁,結果皮皮突然一放手,糖糖整個人往後摔去,腦袋撞到了凳腳上。
糖糖大哭起來。
被嚇住的皮皮愣了愣,然後也大哭起來,
坐在邊上安靜玩積木的牛牛,當看到糖糖額頭流出的血,也大哭起來。
牛皮糖的三人的哭聲終於將正在鬧脾氣的韓崢和周商商吸引了過來。
失責的父母跑過來,當韓崢抱起大哭的糖糖,周商商摸到糖糖腦袋上的血,這對前一分鍾還在吵架的夫妻,下一分鍾立馬抱著小女兒奔醫院去了。
——
糖糖額頭縫了六針,縫針的時候扯著嗓子的大哭,哭得周商商也流了好幾顆眼淚,自責不已,同樣自責的還有韓崢。
縫好的時候,糖糖也終於哭累了,窩在韓崢懷裏,皺著小鼻子抽泣。
韓崢摸摸女兒被汗水濕透的頭發,柔聲開口:“不哭不哭啊,糖糖最勇敢了,告訴媽媽,糖糖不哭了,所以媽媽也不準哭了。”
周商商扭過頭,擦了擦眼淚。
韓崢:“糖糖告訴媽媽,糖糖不哭了哈……”
糖糖終於停下抽泣:“麻麻不哭,糖糖也不哭了。”
周商商轉過身,伸手擦了擦女兒的臉:“還疼不疼啊?”
糖糖是個愛表現的孩子,尤其在周商商麵前,搖了搖頭。
周商商眼圈又紅了起來,韓崢突然拉上她的手:“愛哭鼻子的媽媽。”
窩在韓崢懷裏的糖糖,咧嘴笑了。
結果好不容易從大哭到咧嘴笑的糖糖,看到匆匆趕來的韓父韓母,皺了皺鼻子,又開始哭了,哭得那個委屈啊。
周商商和韓崢的小別扭開始於糖糖,又終止於糖糖,深夜,韓崢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周商商的後背:“商商,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
韓崢:“我又小心眼了。”
周商商:“我也有不好的地方。”
“嗯?”韓崢摟緊周商商,有些緊張。
周商商翻了個身:“我不應該……和你吵架的……”
韓崢:“沒有了?”
周商商:“還有嗎?”
韓崢猛地翻到周商商上方,黑夜裏他眼瞳一閃一閃的:“商商,我看到他抱糖糖了……”
周商商猛地推開韓崢:“韓崢,你真的小心眼了。”
韓崢張張嘴:“……”
——
蘇寅正的新女朋友報道上寫的不多,不過卻是S市上流圈子裏常常議論的話題,周商商成了韓家媳婦,蘇寅正呢,他又會娶什麽樣的女孩為妻,家世、相貌、青春?
很多人都說以蘇寅正這個條件,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的確,周商商都知道幾位年輕美貌的世家小姐對蘇寅正情有獨鍾。
所以當蘇寅正新女朋友資料和照片被曝光的時候,不少人都意外了一下。
——太普通了。
家世普通,相貌普通,連年齡也都讓八卦的人們失望了下,26歲,聽多了十八歲姑娘嫁給富豪的新聞,二十六歲,也就顯得不年輕了。
趙小柔有次跟周商商聊起過蘇寅正的女朋友:“我有個朋友是她的同學,據說性格挺好的。”
周商商“哦”了一聲:“挺好的啊。”
趙小柔擠兌地看了她一眼:“真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啊?”
周商商笑了下,她還能有什麽感覺。
趙小柔托著下巴:“叫莫霓吧,我好奇蘇寅正怎麽就不找一個漂亮些的?”
周商商:“沒有不漂亮,那女孩挺清秀的。”
趙小柔:“你看到過?”
周商商確實看到過蘇寅正的新女朋友,其實那天的見麵周商商再次回顧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她是在江家的麻將桌上遇上蘇寅正的女朋友,她陪韓母,莫霓陪蘇語芯。
牌桌上,莫霓時不時看幾眼周商商,那天,周商商運氣出奇好,天和、杠上花、加大四喜。
另外莫霓性格真的很好,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麵容清秀,笑起來人看起來很和善。
而且看得出來,蘇語芯真的很喜歡她。
周商商真的覺得這樣子很好,沒有任何不甘心,任何不愉快,幾個星期後,她又聽說蘇寅正要結婚了,新娘子是莫霓。
婚禮聽說是十月份,楓葉紅於二月紅的時節。
婚禮她當然不會去參加,但是她真心祝福蘇寅正。
周商商覺得她和蘇寅正都很幸運,雖然在婚姻中都受過傷,還是都還有勇氣再次踏入婚姻的殿堂,這樣子真的挺好的。
有些事情,做起來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容易。
然而距離蘇寅正婚禮不到十天,周商商卻聽到了蘇寅正的死訊。
周商商聽到蘇寅正死訊的時候她正在韓宅的花園裏修建一盆月季,而蘇寅正的死訊她就是從兩個保姆議論聲裏得知的。
蘇寅正死了,周商商低著頭,鋒利的剪刀不小心剪到手,暗紅的鮮血從指尖洶湧地跑了出來。
最恨他的時候,她都沒想讓他死,她開始真心祝福他的時候,他死了。
所以她和他最後一次見麵就是那次在日本料理的洗手間外頭,蘇寅正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告別,他和她說再見,和她的女兒說再見。
“再見,商商。”
“再見,糖糖……”
再見,再見,真的再也不見了。
第六十八章
蘇寅正死了,不是訛傳,不是假消息,他是真的死了,死於9月23號晚上11點半,一個群星滿天的夜晚。
10月1號就是蘇寅正和莫霓結婚的日子,還有7天,他就要當新郎了,然後不管幸福還是不幸福,至少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可惜,蘇寅正還是沒有等到這一天,他一向壞脾氣又性情惡劣,每次都是雲淡風輕地狠狠傷害他人,結果連死了也讓人恨得牙癢癢,留了那麽一個爛攤子給莫霓,給蘇語芯,他甚至沒有一封遺書,他連十多年的心血蘇氏也不要了,他還要什麽呢?
蘇寅正的屍體是在花溪公路下方的亂石堆裏發現,他邊上還有一輛本田CRV的經典款越野車,車子衝破了公路的防護欄,然後直直地衝下了公路,翻落到了公路下麵的亂石堆裏。
這輛CRV已經摔得變形地不成樣子,地底朝天位於在亂石上,就這樣安靜地陪著蘇寅正。
蘇寅正的死亡原因初步鑒定為:肺部遭到重創失血過多而亡。
躺在亂石上的蘇寅正,有一張無比慘白的臉,麵容依舊俊雅,唇色泛白、雙眸緊閉,因為這張臉就剩下黑白兩色,所以眼臉上方的兩道濃黑的眉毛看起來就更加濃黑了,也襯得他的臉更加死白。
他是真的死了。
不可置信也好,幸災樂禍也罷,S市傳奇的蘇寅正死了,卻留個S市警局一個謎題。
——
首先蘇寅正有那麽多豪車,最後陪著他的居然是這輛不到二十萬的CRV,這讓調查的警察有點意外,後來從蘇母這裏得知,這輛車是蘇寅正買的第一輛車。
重要的一點,這是一出謀殺?還是自殺?或者這隻是一出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
那要有多快的速度才會衝破防護欄?
謀殺?
完全有可能,因為蘇寅正仇人多,前陣子局子裏還掉入了王亮被殺一案,線索不明,但是很大程度跟蘇寅正有關係。
自殺?
“不可能,他都快要結婚了,怎麽可能自殺?”一位中年警察分析道,想了下,開口問身邊一個年輕警察,“如果你是蘇寅正,你會自殺嗎?”
“肯定不會。”這位年輕警察趕緊搖搖頭,“如果我是蘇寅正,我立馬辭職,美酒美女豪車豪房……”
的確是這樣子,蘇寅正太正常了,他真的沒有任何自殺動機?
他怎麽可能自殺呢,他過得比誰都瀟灑。警局調來他近段時間的出關記錄,6次出國,5次去了美國的拉斯維加斯。
“會不會是生意不好做,又因為賭博……”女警話音未落,就遭到了警隊長的否定,隊長拿出一份報告翻了下,“查了下蘇寅正賬戶的錢,即使他輸再多也影響不大,我也問了蘇氏的高層,這段時間蘇氏發展良好,也沒有什麽經融危機,就在上個星期,蘇寅正還召開了高層會議,製定了公司的季度計劃。”
“有人在他的車做手腳了?”目前基本上已經肯定蘇寅正的死因要麽是一出交通事故,要麽就是一出謀殺案。
“關於車子,專家還在檢查,目前不確定是否有人動了手腳,不過這個可能性很大,我們先備案著,另外查詢出關記錄的時候倒是查到了另一個線索,陳婉怡在蘇寅正出事的前一天,回國了。”
“陳婉怡?”
“蘇寅正以前的一個情人。”
……
蘇寅正就這樣死了,連死因都成了謎,之前媒體評價蘇寅正是一個神一樣的男人,而這個神一樣的男人卻以這種方式謝幕了。
多多少少讓人有些不甘心,他的死對頭,他的女人們,恨過他的或愛過他的。
查案小組找到了陳婉怡,這個曾經麵容精致的熒屏女星,再次看見她的時候讓查案小組都微微驚訝了一下,蓬亂的頭發,瘦如幹柴的身材,臉色蠟黃蠟黃,卷縮在牆角泣不成聲。
陳婉怡被帶到了審訊室,可惜因為情緒不穩定,查案小組盤問了兩個小時,陳婉怡除了哭還是哭。
心理醫生說,陳婉怡因為受到強烈的刺激,目前情緒極其不穩定。
強烈的刺激?
蘇寅正的死真的跟陳婉怡有關,商業謀殺案要變成了情殺案?
查案小組真的頭大了。
中午大家圍坐在一塊吃盒飯的時候,還不忘討論蘇寅正的事情。
“你們說蘇寅正那麽多錢,會留給誰?”有人發問。
“不是沒有遺書麽?”頓了下,“第一繼承人肯定是他母親。”
“蘇太太見過了麽?”
一個女警察點了點頭:“我早上剛從醫院回來,白發人送黑發人,想想真心酸。”頓了下,“這個莫霓也可憐,前陣子媒體都在寫麻雀飛上枝頭的故事,結果就還沒幾天,枝頭就被折了。”
“他的前妻呢,有消息麽?”
一位平頭警察搖搖頭:“韓家不接受任何訪問,我是不敢再打電話過去了,你們倒是可以試試啊,說不準你們人品好,被打動了也有可能性。”
——
下午,兩位女警察想去花溪別墅看看,因為花溪別墅產權名字是周商商,所以她們試著聯絡到周商商,結果周商商手機是關機的,韓家的座機,她們又不敢打過去,最終她們聯係物業才拿到了別墅的鑰匙。
傍晚,夕陽快要西下的時候,女警阿美打電話給警隊長:“老大,我找到一些線索了。”
——
晚上七點,警局會議室裏,女警察把找到的線索放到長方桌上。
“這一大箱子的是什麽?”
“信。”
“這麽多信啊?”
“一共1939封。”頓了下,阿美攤攤手,“我和阿佳數了兩個小時呢。”
一道誇張的聲音響起:“1939封?即使每天寫一封,也要寫上五六年吧?”
“的確,確實寫了五六年。“阿美站起來,開始解釋她和阿佳今天下午發現的線索,“這裏麵的信是我和小佳在花溪別墅的書房裏發現的,紙箱原本貼上了快遞條,不過並沒有被寄出去。”
“要寄給誰?”
“周商商,蘇寅正的前妻。”
對麵的兩個男警察麵麵相覷,“這事真的越來越往意外了。”
阿佳也站了起來,打開箱子,先拿出一疊分類好的信封,這疊信明顯和箱子裏麵那些牛皮紙信封不同,封信都是一些經典卡通的圖案,而且從紙質上看已經有一些年份了。
“這些都是周商商寫給蘇寅正的,年份上推斷他們寫這些信應該還是上初中。”
“他們初中就認識了?”
阿美點點頭:“那時他們應該是筆友關係。”
平頭男警又露出驚訝的表情:“沒想到蘇寅正和他前妻居然是從筆友開始的,真不可思議啊。”
“你什麽意思啊?”
平頭男警笑了下:“我以前也交過筆友,但是真的沒想到蘇寅正居然也……”
“別打岔。”隊長清了清嗓音,“誰沒有純真歲月呢。”
對啊,誰沒有純真歲月,在那段最純真的歲月,是否也有一個人讓你覺得這個世界都變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