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金碧輝煌的宮廷裏,皇朝的最高統治者,當今的皇帝陛下崇德皇帝終於放下狼毫筆,正笑吟吟地看著禦案前長身玉立的男子,一雙深邃威儀的眼眸透露著點點笑意。

崇德皇帝今年三十五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俊秀的容顏與肅王極相似,自他二十五歲登基至今,勤政為民,將老皇帝留下的爛攤子一一擺平後,漸漸地將國家的權利收回手中,多年的皇帝生涯讓他添了股帝王的威儀。

一旁伺候的皇宮總管太監——劉公公盡量壓低脖子,讓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不敢看一改在大臣後妃麵前威儀冷肅模樣的皇帝,更不敢看案前麵容嚴肅的男子,當今皇帝最寵信的胞弟——肅王楚霸寧。

“霸寧,洞房花燭夜過得如何?”

崇德皇帝略顯沙啞的聲音放得很輕鬆,顯現他現在的好心情。

“……”

崇德皇帝輕咳一聲,說道:“……同房了吧?”

“皇兄,請慎言!”楚霸寧一臉嚴肅。

崇德皇帝輕笑一聲,說道:“昨晚算是你成人的第一次罷!皇兄終於不用擔心你娶不到妻子走向龍陽之路了!”

“臣弟並沒有好龍陽!”楚霸寧嚴肅地再次澄清。

崇德皇帝站起身,走到案前拍拍弟弟的肩膀,一臉感慨地說:“霸寧,朕知道,你終於成為一個男子漢了,皇兄高興啊!”

楚霸寧直接黑了臉。

劉公公再次將壓得低得不能低的脖子往下壓,心裏祈禱肅王殿下不要發飆,更希望他們的陛下就不要再挑戰肅王殿下的承受能力了,天知道一個嚴肅的人被挑逗到發飆時,連太後娘娘都阻止不了啊!

“霸寧啊,明年就快點給朕生個小王子吧,這樣看誰還敢說朕的皇弟克妻絕子!”崇德皇帝再也維持不了皇帝的儀態,高興得直摩拳,恨不得就跑出去大赦天下,慶祝他的弟弟終於成人,吃到肉味了。

肅王抿唇不語,隻是耳根微微染上了些許紅暈,隻能用更嚴肅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不受某個關心弟弟私生活的皇帝影響。

崇德皇帝在殿內轉了幾圈,突然想起了什麽,趕緊揚聲叫道:“劉公公~”

正在COS背景版的劉公公趕緊出列躬身:“陛下,奴才在。”

“劉公公,聽朕的命令,去太醫院將胡太醫、李太醫一起派到肅王府,在肅王妃懷孕之前就駐守在那裏了!”

“嗻!”劉公公一掃佛塵,領命而去了。

肅王皺起眉尾,一臉嚴肅地說:“皇兄,這不合規矩!”

崇德皇帝現在心情很好,也不介意肅王嚴肅得像老子一樣的麵容,反而笑道:“霸寧啊,這是十分必要的!你可知道因為你這次娶妃,京城裏的賭坊開賭的次數可是刷新了以往的記錄。還有,別以為朕不知道,朝廷的那群不務正業的大臣,可是個個都伸長著脖子等著朕指的肅王妃什麽時候出意外……哼,那群老東西,自己的醜事就藏著掖著,別人的醜事就恨不得昭告天下。”

楚霸寧抿嘴不語。

“真當朕的皇弟的醜事是這麽容易看的麽?”崇德皇帝突然挑起眉,笑得格外的賊,然後目光直直地看著麵前的男子,鄭重地說:“霸寧啊,你的王妃可一定要好生保護,讓她活得長一點啊!朕可是將朕的私庫裏一半的銀子壓到賭坊裏了——放心放心,朕壓的是你的王妃不隻好好的活著,甚至會給你生下小王子……”

看胞弟發黑的麵容終於鬆緩幾分,崇德皇帝在心裏偷偷擦了把汗,總算沒有惹人發飆。當然,崇德皇帝知道,如果是他的老婆讓人這樣開賭的話,相信連聖人也會發飆的。所以不怪楚霸寧。

為了安慰剛新婚又有流言的胞弟,崇德皇帝一把拉起楚霸寧的手,說道:“霸寧,走,跟皇兄去喝一杯!”

楚霸寧不著痕跡地掙開,麵無表情地說:“皇兄,此時不宜喝酒,還有大臣要覲見!”

崇德皇帝不以為意地笑道:“沒事,今天是你新婚第二天,朕已經讓劉公公去宣旨,無關緊要的事情別來煩朕!”

對一個勤勉的、難得任性的皇帝,肅王隻能趕鴨子上架地被自家皇帝大哥給扯到側殿去喝酒。

內侍宮女們早已準備好菊花酒和一些精致的下酒菜,這個國家兩名身份高貴的男子攜手並肩共飲菊花酒,大殿外的花園裏,秋菊開得正爛漫,在秋風中揺拽輕晃。

酒過三巡,崇德皇帝已經微醺,俊秀的臉龐染上酡紅,扯著楚霸寧的手轆轤地說著胡話:“霸寧啊,朕終於盼到你成親了,你的毛病……應該也痊愈了吧?這些年,母後因為這事情,真真是傷透了心……咱們在那麽艱難的處境中都能走到今天,為何就……”

楚霸寧強忍著將人甩出去的衝動,麵無表情地說:“皇兄,你醉了!”

“朕知道……朕隻是太高興了,難得一醉又如何。”崇德皇帝懶懶地倚坐在長榻上,在楚霸寧的忍耐限界瀕臨爆發時鬆開了手,唇角含笑地看著麵前英挺正直的男子,“放心吧,朕已經吩咐下去,不會有人來打擾,今天就咱們兄弟倆喝個盡興。”

知道皇兄做事嚴密,從來不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中,楚霸寧微微點了下頭。

“呐,霸寧啊,告訴皇兄,你怎麽……願意和你的王妃,朕還以為新婚之夜你會去書房過一夜……”

楚霸寧的臉色再次黑如鍋底,若不是想著這人是當今皇帝,差點拂袖而去。終於,在崇德皇帝醉中的逼問下,楚霸寧冷聲道:“她是本王的王妃!”

崇德皇帝詫異地看他,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因為陸家小娘子是你的王妃,獨屬於你的東西,你願意碰?”

楚霸寧執著酒盞沉默不語。

崇德皇帝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腰間的玉佩,笑道:“若是如此,朕明天給你再指幾個側妃,可好?”

楚霸寧倏地站起身,長袖往後一甩,冷聲道:“皇兄,您醉了,臣弟去叫人送醒酒湯過來!”

楚霸寧大步走出側殿,見到候在殿前的劉公公,說道:“皇上醉了,讓人去煮碗醒酒湯過來!還有,嘴巴嚴點,今兒的事情……”

“王爺放心,陛下今天一天都在批奏折。”

肅王點點頭,叫來貼身的太監木圓兒,直接出了宮。

肅王府裏,阿難睡了一個十分壓抑的午覺,醒來時隻覺得腰酸背痛,懶洋洋地懶在床上不想動彈。

突然,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起了床簾,阿難驚愕地抬起頭,看到站在床前的男子,嚴肅的麵容,抿緊的薄唇,烏黑的長發整整齊齊地束在金冠下,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大學裏的老古董教授,年紀輕輕的,就壓抑得像個老古板。

“王、王爺……”

阿難還記得自己的本份,趕緊一溜兒地爬起身,但下一刻,因為動作太快差點閃到了腰而往地麵撲,可能又要麵對摔斷一條腿的命運時,一雙有力的長臂將她的腰肢攬住帶往了一個寬闊溫暖的胸膛。

醇厚的男人氣息伴著淡淡的菊花酒味撲入鼻翼,阿難直挺挺地倒在男人的懷裏,腦袋發懵。

楚霸寧將懷裏像根木頭一樣的妻子送回床上,沙啞的聲音責備道:“怎麽這麽不小心?你的腳傷還未好,應當小心些方是。”

阿難很快恢複狀態,也一臉嚴肅地垂下頭,認真認錯:“王爺說得是,妾身受教了。”

阿難在心裏大罵幾個不靠譜的丫環,王爺回來了也不叫醒她,真是讓她寵得沒邊了——可憐的丫環們被迫趕到房外內流滿麵:王妃啊,不是我們不告訴您,而是王爺嫌髒,不允許咱們進你們的臥房嗷嗷嗷!!

阿難在心裏將丫環們埋怨了一遍後,小心地抬眼偷窺隨意坐在床前的新上任的夫君,冷不拎丁的對上那雙深黝漆黑的眼眸,嚇得她飛快收回視線。

雖然成親兩天了,除了洞房那晚兩人滾了床單,其他的時間皆因為她受傷而未有什麽親密的動作,但夜晚好歹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可是,阿難仍是不太習慣這個太過嚴肅的男人,每次一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就下意識地想躲,覺得這個男人的氣場太強大了,她難以正視。

楚霸寧見小妻子一副老鼠見到貓的樣子,眉宇微微蹙了下,想起自己還有事找她商量,遂清了清喉嚨,說道:“今天皇兄賜下了兩名太醫,你看看他們適合住哪裏,安排一下。”

“妾身知道了。”阿難應聲道,心裏卻嘀咕著無緣無故的,皇上做什麽賜兩個太醫到王府,這不是給人看笑話咩。

“還有,明天回門,你有什麽需要準備的,讓丫環去找秦管家。等回門後,王府就交給你管理了。”

阿難吃驚地看他,她的腿傷還沒好呢,這麽回門的話,不是讓她坐直接坐轎子進門?以肅王那種潔癖的性子,必定不會讓嬤嬤抱她……至於管家——這正合她的心意,勞勞地將管家權把持在手裏,以後不管肅王府有多少小三小四小五,都沒法動搖她的地位!

“王爺,還沒有拜見母後和皇後娘娘,先回門可以麽?”阿難擔心地問道,畢竟當今太後才是她正經的婆婆,當今皇後是正經的妯娌,身份都是尊貴無比,因為她這次摔傷了腿,她還沒去給她們敬茶就回娘家,未免太不將她們放眼裏了吧?

沒辦法,攤上了太尊貴的親戚,阿難得放一百個小心。

“無事,三朝回門的規矩聖人所訂,本王已去說過了,母後和皇嫂能體諒。”

聽到肅王的話,阿難隻能應聲說是,心裏擔心起明天,難道她這個摔傷了腳的丞相家庶女真的要直接坐轎子進丞相府?連貴妃的大姐姐都沒有這種待遇,她這麽做會不會遭雷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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