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安澍一愣,一句“我看到了”被理智險險地攔在了出口前一秒,他握拳擋著輕咳了下,確定聲音裏沒有多少異樣才開口。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蘇愔多少也有點尷尬,但是下台就要麵對無處不在的攝像機,她隻能縮在這個角落裏。
“恩……借你的衣服給我擋一下,我把拉鏈修回去。”
安澍點頭,他們在的這個角落比較隱蔽,但簡陋的木板拚出來的舞台上還是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縫隙,月光從縫隙間穿過,看清就在幾步間的人的輪廓並沒有什麽問題。
他幹脆轉過身,脫下西裝外套遞過去。
蘇愔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台上是一群孩子在演話劇,還有些稚嫩的聲音正在認真地念著,“對我來說,你隻是一個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萬個小男孩一樣沒有什麽兩樣。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對你來說,我也隻是一隻狐狸,和其他成千上萬的狐狸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如果你馴養了我,我們就會彼此需要。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世界裏獨一無二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你的世界裏的唯一了。”
這是《小王子》裏狐狸對小王子說的一段話。
台上的話很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裏,卻一點都蓋不住在離他更近的地方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屬於劣質布料之間的摩擦聲。
還有——布料摩擦過皮膚的細微聲音。
他突然想去把麥克風的聲音開得更大一點。
“安澍。”
蘇愔雖然很尷尬,但還是不得不出聲叫前麵那個站得筆直的身影,那塊雪白的背景動了一下,微微地側了下身,視線停留在她身前的兩米處,“恩?”
她剛要接著說話,就聽見旁邊的樓梯上傳來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上來就看見他們了。
孤男寡女,小角落再加衣裳不整。
妥妥的就是爆點。
安大影帝顯然也聽見了,他看了下就在他兩步外的樓梯口,那裏已經可以看見半個人影了。
來人一邊走還一邊嘟喃,“奇怪,安影帝和蘇影後呢?兩人怎麽一起都不見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抬頭就看見安大影帝出現在了他的上一階樓梯,他抬頭時都差點撞到人,“安影帝……”
“蘇愔人呢?”安大影帝的神情看上去有點急切,“我衣服上扣子掉了麻煩她補一下,怎麽現在連人和衣服都不見了?”
來找人的工作人員剛想答話,安大影帝已是一臉不耐煩,還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算了,節目組還有多的衣服嗎?再過一會我說不定又要感冒了。”
他邊說邊急著下樓梯,剛好堵在他前麵的工作人員隻好快速轉身下去,免得自己明晃晃地擋了影帝的路。
聽見兩人走遠的聲音,一直縮在角落裏的蘇愔才鬆了一口氣。
有了安澍鋪好了的借口,她再拿著他的衣服下樓梯時,接收到的視線就正常多了,還有個工作人員積極地為她指了路。
晚會最後還是蘇愔他們組以兩票險勝,而朵唯組就由兩位男士接受了 “邊聽鬼故事變露營”的深山一夜的懲罰。
從第二天兩個人回來時發黑的眼圈和蒼白的臉色來看,節目組玩得還是挺真的。
一個月的《希望山村》的拍攝就此畫上了句點,比起上山時累得氣喘籲籲的窘態,收關下山時就好得多了,一個學校的孩子老師都來送他們,幾個感情深的孩子還哭得稀裏嘩啦的,拉著人不想讓他們走。
“蘇老師,你一定會回來看我們的吧?要不等我長大了,賺夠了錢去看你也可以。”
最後拉著蘇愔不放的是那天在坑裏一起爬上來的小男孩,名字叫小虎,長得也虎頭虎腦的,就是話特別多,一句話翻來覆去可以講十幾遍。
六人組其他人都上車了,他還死拉著蘇愔不放。
蘇愔正想第六遍回答他,放好了行李走回來的安大影帝已經握住了那隻死死拽在她腰間的手,露出了最溫柔不過的笑。
“要蘇老師回來看你,首先你得先聽話啊,表現好了蘇老師再回來看你,還給你帶很多很多好吃的。”
小虎死命點頭表示會聽話。
安大影帝接著講道理,“那聽話的孩子現在是不是該跟著同學們一起回去了?不能讓他們都在等你一個。”
於是小虎最後重複了一遍,終於一步三回頭地回歸到了大部隊。
蘇愔偏頭看了下半蹲著正要起身的安大影帝,“沒想到安大影帝還會哄孩子,”她帶著調侃意味地笑了一下,“而且還哄的這麽好。”
安澍站直身體,頗有點居高臨下地看了下她,視線在她散著長發的烏黑頭頂虛虛掠過,突然就笑得更燦爛了點。
“隻要需要,我應該又很多事都能做好。”
他幫蘇愔提起那個偏小的行李箱,趁著彎腰的工作不著痕跡地在她耳邊說話,“你好奇的話,可以等著以後慢慢發現。”
蘇愔站在原地楞了下,剛才他說話時的呼吸虛虛地掠過了她的發絲和耳垂,細微地像是過了點一樣的感覺。
她捏著自己通紅的耳朵上了車。
在一車人都閉目養神時視線不自覺地瞥過左邊靠著車座,閉著眼睛休息的人。
溫暖帥氣,雅致清貴。
是安大影帝沒錯。
可她怎麽就覺得,剛剛自己被調戲了呢?
左邊的人在她收回視線時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看見那滿臉的不得其解後滿意地合上了眼。
還不知道回去後什麽時候能見麵呢。
總該再多刷一把存在感的。
為了避免在機場引起**,節目組特意訂的深夜到達的航班,六人組下了飛機簡短地告別後,就被各自等候已久的藝人接回了家。
“之前和dk的廣告合約本來是簽在一個星期前的,因為你突然去參加那個什麽節目,所以我改到了兩天後,還有之前的粉絲見麵會,也因為那個什麽節目,改到了一個星期之後,包括之前鬧出來的‘不合’事件,我已經找到了幕後操作的人和證據,也因為你參加的那個什麽節目,一直拖著沒有處理……”
安大影帝按著眉心,迫不得已地打斷了經紀人喋喋不休的工作報告,“程文,我參加的那個節目是《希望山村》,你沒必要用‘那個節目’,‘那個節目’來稱呼它,我聽得很頭大。”
坐在副駕駛上一臉精英相的經紀人聞言也隻瞥了他一眼,“抱歉,因為有人沒有和我商量就擅自接了一檔缺乏前期準備,拍攝和播放又太過倉促的節目,導致我多了很多的額外工作,所以我一點都不想記住那個節目的名字。”
“就是因為它拍攝和播放的時間差短,剛好可以解決那些對《國色》停播的不實猜測。”
程文用一種“你的理由很好”的眼神看著他。
流言來勢洶洶,負麵影響又大他的確知道,但要說安澍參加那個節目的目的這樣純潔,他是一點都不信的。
他就知道人太熟了,又不像裴域那樣蠢,就一點都不好。
安澍頗為無奈地轉移話題,“好了,你說找到了之前造謠的人和證據,對方是誰?”
“就是你們劇組演你情敵二號的那個男配二號。”程文很有選擇性地在“情敵”上下來重音。
安澍很快就想到了那個隻圍著浴巾把蘇愔抱了滿懷的人,“把證據放到網上吧,這樣重拍後要再選這個角色的人也方便一點。”
程文又看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你把理由說出來,我就不會自己再去找理由。”他明顯地表示了自己的鄙視,“這招你也就對著裴域那程度的百試百靈。”
安大影帝笑得很是溫柔,“隻要有用就好。”
不過說到裴域,他又想到了正事,“《國色》停拍的理由上麵下來了嗎,老頭子那邊怎麽說?”
“老爺子那邊倒是還沒有怎麽說,整天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前兩天還從隔壁老王那裏偷了兩隻鵝,兩個人差點沒打起來。”
又多了不少事情收拾的人語氣很是不好,“裴域把自己關在房間了吃了三天的薯片,最後裴叔打算撬門的時候他自己出來了,長了一嘴的潰瘍,之後隻能吃流食,天天疼得打滾。”
最後的語氣真是越來越上揚,“前兩天快要好的時候又看到了你和蘇愔參加同一個節目的消息,太激動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左小腿剛好骨折了。”
“左小腿骨折啊。”安澍重複了一遍,雖然這有點打擊,但大表哥知道了自己受傷的表弟,特地在第一時間去慰問,並好心地和他交流了一下最近生活的近況和一些開心的事情,怎麽聽都是很有愛的對吧?
畢竟他的好表弟曾經那麽多次在深夜的時候“殷勤”地來拜訪他呢。
禮尚往來是值得提倡的美德。
找到了足夠的理由,安澍覺得坐了幾小時飛機的不適都消散了不少,語氣也更加溫柔了,“既然他都受傷了,那我們就去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