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篇

第10章 番外篇

顧小瞻剛來顧家的時候,顧哥哥十歲,蘇妹妹五歲,他自己才三歲。

顧爸爸和蘇媽媽說這是個遠房堂弟的孩子,爸爸死了媽媽想改嫁,差點就被隨便扔到了福利院門口,他回老家時就順便把人帶了回來,反正家裏兩個孩子,多個小夥伴也行。

蘇媽媽一想,蘇妹妹老纏著她要個弟弟,這下可不就剛好了。

於是,顧小瞻就這樣被留在了顧家。

彼時正是顧爸爸事業的上升期,公司裏一堆事忙得他和蘇媽媽腳不沾地,三四天都不一定回趟家,家裏的兩孩子都到了上學的年紀,也就隻雇了個保姆管著。

保姆本來隻要張羅個早晚飯,伺候主人家的孩子上學放學,吃飯睡覺,日子清閑得可以,突然就得知多了個三歲娃娃要照顧,漲了工資也還是忿忿不平,卻明智地閉了嘴沒說話。

蘇妹妹正因為多了個弟弟而興奮呢,躺在幼兒園的小床也想著弟弟看著她,滿是不安的黑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就覺醒了做姐姐的責任心。

弟弟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覺得害怕?

弟弟那麽瘦,應該不會乖乖吃飯的吧?

她越想越睡不著,乘著老師也打盹的時候,偷偷從臥室溜了出去,從顧哥哥告訴她的狗洞裏逃出了幼兒園跑回家。

顧爸爸以前談生意晚歸總是會忘記鑰匙,不想每次都敲著門吵醒需要睡眠的兩孩子,特意就在門口的地毯下藏了一把,蘇妹妹敲了好一會的門都沒等到人應答,自己哼次哼次地撅著小屁股找到了全是灰的鑰匙,“吧嗒”一下開了門。

開門進去時就聽見客廳裏電視機的聲音震天響,她正想脫了鞋子過去,轉頭一眼就看見了餐廳裏顧小瞻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麵前擺了隻大碗,正艱難地拿著個勺子在吃飯。

飯沒吃到多少,眼前都是稀稀拉拉地掉了一堆。

蘇妹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正想嘲笑一下弟弟,結果踮著腳尖就看見了弟弟碗裏盛的還是早飯時吃剩下來的炒飯,一粒粒冰得都和小石頭似的了。

顧小瞻昨天吃了她給的幾塊大白兔,現在看著姐姐眼巴巴地看著他碗裏的飯,以為姐姐是要吃,立刻就舀起滿滿的一口要喂過去。

“姐姐,啊。”

蘇妹妹張嘴吃了口,果然硬得和小石子一樣,平時最愛的雞蛋冷了也有一股怪味,還油油膩膩的。

她嚼都不想嚼,直接一口吐到了旁邊的垃圾桶裏,“難吃。”

快皺到一起的五官很鮮明地表達出了難吃的程度。

顧小瞻趕緊跳下凳子,落地時沒站穩,凳子被他一帶,“砰”地一聲倒在地上,他沒顧上扶凳子,惴惴不安地跑到姐姐旁邊,用小小的手給姐姐拍背,“姐姐,對不起,我以為你想吃……”

餐廳裏的動靜終於把客廳裏的人驚動了,保姆拿著個大海碗,夾著筷子朝這邊走來,尖利的嗓門無所顧忌。

“怎麽了,小少爺?飯都給你吃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要讓你在這裏摔東西啊?”

她一進來就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震驚得手一滑,大大的碗立刻就碎了一地,裏麵還沒吃完的東西也都砸在了地上。

白白的蝦仁,紅紅的火腿,綠綠的小青菜,冒著熱氣的麵條上還臥著半個沒吃完的荷包蛋。

“遲遲?你怎麽在這?”

蘇妹妹一把躲開她伸過來要抱她的手,抬起小短腿就在保姆的小腿上惡狠狠地踹了一腳,“壞人!”

她一手指著地上的麵,控訴得口齒清晰,“自己吃好吃的,不給弟弟吃,大壞人!”

保姆看他們也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被發現的心虛過了之後也就安穩下來,擠了笑臉伸手打算抱她,“沒有,是弟弟不能吃蝦,所以阿姨才沒有幫他做這個,遲遲不是也看見了弟弟在吃飯了嗎?”

蘇妹妹狠狠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顧哥哥一直都很擔心妹妹在外麵受委屈,怕各路的小男生見他妹妹長得可愛就湊上來欺負,總結了不少打架時能用上的巧勁教給妹妹,還用自己當沙包陪妹妹練了好幾遍。

剛好保姆蹲下身來想抱她,蘇妹妹眼疾手快地在她肩上推了一把,飛快地拉著弟弟跑出家門,還不忘記順手帶上了門。

保姆往後一倒,手正好壓在了碎瓷片上,等疼過勁來再去開門,哪裏還見到的那兩個小兔崽子的身影。

她到底也知道丟了孩子是大事,進門拿了鑰匙就急急地跑出去找。

蘇妹妹在幼兒園不見了沒多久就有老師發現了,在幼兒園裏麵找了一圈還沒找到,立刻就把電話打到了顧爸爸那。

於是顧爸爸會也沒心情開了,帶著蘇媽媽最先想到的就是女兒去找了一牆之隔,上小學四年級的哥哥。

結果顧哥哥瞪大了眼比他們還訝異,課也不上了,跟著就要找妹妹。

一家三口接著就奔回了家,敲門沒人答,開了門又看見餐廳裏的一片狼藉,一塊碎瓷片上還帶了血,那瞬間的心情還真有點難以形容。

蘇妹妹拉著弟弟跑出門時,靈機一動就跑到了樓上,躲在樓梯的拐角處,打算等出來追的保姆走人後再出來。

幾步樓梯跑得氣喘籲籲,低頭一看樓梯上還掉著弟弟的一隻拖鞋,用的還是顧哥哥夏天的涼拖,大大的不合腳,一跑就掉了。

她貓著腰下去撿了鞋子,剛想給弟弟穿上,就看見弟弟的腳已經被凍得冰涼冰涼的了。

左右看看什麽都沒有,蘇妹妹自己都是趁著午睡時跑出來的,大大的棉衣和暖暖的圍巾都還扔在幼兒園裏,她皺著眉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弟弟的腳,利索地就開始脫鞋脫襪子。

兩隻厚厚的兔毛襪脫下來遞過去,顧小瞻抬頭看了眼姐姐,目光定在她紅通通的鼻頭上,沒接。

“恩?覺得臭嗎?我每天都洗香香的。”

蘇妹妹覺得自己受到了歧視,非要執拗起來給弟弟穿上。

顧小瞻那雙瘦巴巴的小手那敵得過她那雙肉乎乎的,能撂倒不少中班小夥伴的手,被欺壓得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欺壓了弟弟的蘇妹妹心情大好,穿完後還炫耀似的拍了拍,“暖吧?一點都不臭的。”

兩個小朋友在冰冷的樓道裏坐了一會,突然就聽見樓下有人在開門,瞪大了眼睛麵麵相覷了一會後,蘇妹妹比了個“噓”的手勢,壓低了音量,“我去看看。”

她探頭看了一會,門是開著,可裏麵什麽也看不見,正打算縮回去,就看見門裏走出了一個人。

小小少年穿著土挫土挫的校服,眉頭皺起,站在家門口左右看了一下,臉色冰涼得生人勿進。

蘇妹妹看見熟悉的人立馬忘記了自己在做的事,探出小半個身子揮手大叫,“哥哥!”

突發性的事件以保姆辭退,蘇妹妹禁止吃糖三天作為結尾。

自己覺得拯救了弟弟的蘇妹妹對所受的懲罰很是不滿,那邊忙碌的父母已經在商量著要物色又一任保姆了。

顧哥哥悄悄在妹妹手裏塞了一顆糖以作安撫,加入了父母的談話,建議以後家裏隻請鍾點工來做早晚飯,顧小瞻跟著蘇妹妹去上幼兒園,他上學時也順便可以帶著弟弟妹妹一起去,放學時再一起接回來。

顧爸蘇媽有點遲疑。

顧哥哥於是開始舉例,上一任保姆在照顧蘇妹妹時,顧著講電話沒看住人,蘇妹妹差點就從三樓的陽台上翻了下去,再上一任,每次泡奶都少放幾勺,偷藏顧爸請人從別處帶回來的進口奶粉……

顧爸沉吟一會,拍板決定就請個鍾點工。

然而,在第二天,顧哥哥就深深地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