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櫻園(四)
第二十五章 櫻園(四)
直等到八阿哥和九阿哥嗓子冒了煙兒,肚子咕咕叫了,也沒等來九阿哥,隻來了一個害羞的小丫鬟。
“八爺,十爺,我們爺說,讓您二位今兒先回吧,他,他,”
小彤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主子說了今兒爺不會回來的,讓她們四個不用掛著屋裏,隻好好的鬆散半天兒,等中午再回院兒裏伺候就是,可等到她們泡了半天澡,等到的卻是八爺和十爺直在前院兒坐了半天的消息。
這個莊子裏可隻有她們四個丫鬟啊,肯定半天也沒人上茶的,可是這還是她們丫鬟都用完了膳才聽早把客人忘在腦後的爺說的,還讓她轉達那樣說不出口的話,不是淨為難丫鬟看嘛。
“他什麽啊,你倒是趕緊說啊。”
十阿哥先急了,他可是餓的不行,九哥也不知怎麽待客的,把人扔這兒大半天,也沒人來上個茶,送個膳的,連想找個傳話兒的人也沒有。
“爺說他今兒,明兒還有以後一個月要陪福晉,不見客。”小彤一口氣說完了,行了禮匆匆的走了,她真的害怕十爺的大嗓門啊。
隻留下目瞪口呆,麵麵相覷的兩位爺風中淩亂了。
“八哥,九哥他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可不是玩兒的時候啊。”
其實十阿哥還是跟九阿哥跟親近的,他年紀小沒了額娘,都是九哥照顧他的,近幾年九哥跟八哥越走越近,既然九哥想幫八哥,他也跟著就是了,可是最近九哥卻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幫還是不幫,要是幫吧,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怎麽能這麽輕巧的說一個月不見麵,要是不幫吧,怎麽八哥一去他府裏找他,就急急的跟八哥走呢。
“咱們走吧,不要打攪老九了。”
八阿哥先起了身,背著手向外走去,其實在他左等右等老九也不來的時候,他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了,老九對那個小女人上了心,他又怎麽能不知道,那個小女人從不喜老九跟他來往的,他也不想爭的,可他沒有辦法,隻要看到他額娘天天小心翼翼,戰戰兢兢,他就充滿了鬥誌,是不是他還不夠小心,這種事輕易的讓一個除了進宮請安就呆在府裏不出門的女人曉得了,就太過鋒芒畢露了。
“又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就這麽打發咱們走了?”
“你呀,瞎操心,能出什麽事,左不過是在院子裏。”
“也是,可他為什麽不出來呢?”
“有人不想讓他出來唄。”
說完,八阿哥就輕輕淺淺的笑,是啊,有人不想老九出來呢,還是他上了心的。
“誰不想他出來?總不會是九嫂,九嫂最是溫柔賢惠的。”
九嫂剛嫁過來時,他們都還住在宮裏,他的額娘去世的早,其實他跟九哥隻差幾個月,說起來九嫂甚至比他還小呢,可是九嫂一直像嫂子又像額娘的照顧他,那時宮裏的人因為皇阿瑪寵小十三和小十四就都去巴結他倆,九嫂卻最是疼他的。
“恩,總歸不是你九嫂的。”
八阿哥漫不經心的應道,老十也是站在她那邊的,小時候打的底子好啊,老十是最喜歡闖禍,最不受寵的,在那個青黃不接的青蔥歲月,隻有他們兩口子關照了他。
“爺,就這樣讓八哥和十弟走了,可是好?還有您怎麽能說整一個月都要陪著妾身呢,這不是壞了妾身的名聲嘛。”
樂瑤其實是很高興的,她總歸是不喜歡八阿哥的,覺得他那種溫而文雅也是一種偽裝,沒有豪爽的十阿哥來的親切。
“沒事,不是額娘讓爺好好陪著瑤兒一個月嗎?爺可是聽了額娘的話呢。”
“淨瞎說,額娘可從沒說過不讓您見客的。”
“爺就當是額娘是這個意思的。”
“好吧,都依著您。閑來無事,妾身奏那架洋琴給爺聽可好?”
樂瑤在現代是學了鋼琴的,整整二十年,除了沒考證外,一點也不比專業人士差的。也不知九阿哥是怎麽弄到的這架鋼琴,白色的琴身,黑白相間的鍵盤,看的樂瑤心癢癢的。
“那種洋琴能奏出什麽好聽的曲子來,不過是看你喜歡,才弄了來擺著罷了。要是你想聽,爺撫古琴給你聽。”
“爺,妾身就想奏那架洋琴,不過是爺沒聽過好的曲子罷了,曲子也是不比古琴差的。”
“爺的瑤兒連古琴都彈的零零落落,什麽時候竟學了洋琴?”
“妾身就是會的。”
大片的櫻樹林中,微風吹來,片片花瓣飄飄灑灑,櫻花樹下,女孩兒著白衣,周身沒半點首飾,一頭長發瀑布般的散在身後,隻在耳際戴了櫻花,女孩兒坐在方凳上,淺淺微笑,看向坐在不遠處藤椅上的男子,男子也著白衣,隻在腰間掛了玉佩,一臉的懷疑和憐惜。
“爺,可是準備好了?妾身可要開始了呢。”
“嗯,爺聽著呢。”
指尖輕抬輕落,一首卡農流淌了出來,卷起了花瓣,漸漸卷向安靜的男子,樂瑤的卡農有淡淡的眷戀,仿若情人的低語,一遍又一遍的灑滿了男子本就微波蕩漾的心。
這時的樂瑤是極美的,淺粉的花瓣落在了她的發上,她的肩頭,她麵前的洋琴上,微微翹起的嘴角勾畫出最燦爛的笑,周身都是安然的氣息,讓他眷戀,讓他憐惜,讓他不知該拿她怎麽辦。
他是知道的,她極不喜他跟八哥接觸,以前他還以為不過是因為她還小,不懂事罷了,現在他知道,不是她不懂事,是她太懂事了,她不喜自己接觸皇家的這些事,她也極少接觸娘家的事,仿若想著隻安靜的過生活。
這些年,皇阿瑪越發不喜太子,八哥有了群臣的支持,也是有機會的,他性喜經商,知是皇阿瑪不喜的,所以想的不過是個鐵帽子王罷了,隻是因顧慮著樂瑤他很少出麵,其實他要是老老實實的並不參合,新君登基總也不會很虧待他的,可是這又怎麽對得起八哥呢?
她喜歡自己親近四哥,親近五哥,親近十弟,親近十三弟,老五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老十是自己最喜歡的弟弟,可是老四和老十三又是為了什麽呢?新君嗎?這個念頭卻隻是一閃而過,新君又是現在能知道的?
“爺,可是不喜?怎地搖頭呢?”
樂瑤問完了話,就又轉過了身,她並不在意九阿哥的回答,她太高興了,來到這個世界三年多了,再沒彈過鋼琴,從她五歲起,二十年間每天都要練琴的,就是上大學時,也沒有落下的,這幾乎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這麽長時間沒碰琴,手都生了呢,轉身複又彈了起來。
輕鬆愉悅的琴音從指尖流出,她的好心情感染了她的曲子,成了她生活一部分的鋼琴卻是許久沒有這麽強烈的情緒波動了,她就知道,雖然這架琴沒有她在現代的完善,可是她的琴技又有了進步了呢。
“爺,今兒為什麽悶悶不樂呢?是妾身的洋琴彈得不好嗎?入不得耳嗎?妾身可是覺得又進步了呢。”
看著九阿哥一臉矛盾的坐在藤椅裏,樂瑤總算是想要起身關心關心他了。
“瑤兒的洋琴在哪學的呢?爺可是從沒見過人彈的。”
“左不過是跟傳教士學的唄。”
樂瑤可是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好在九阿哥也沒繼續問下去,這種洋人的玩意兒他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好在瑤兒奏的還不錯的。
小小的藤椅是擠不開兩個人的,她卻非要擠上去,最後爬上了他的腿,摟著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耳邊立馬響起了沉穩的心跳,雖然不想承認,可是這是她的丈夫,也許是她一輩子的依靠。
九阿哥歎了一口氣,摟緊了快要滑下去的樂瑤,她總是讓他心疼,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可是他明明白白的查了,雖然她在娘家過的並不是很如意,也是還不差的,是什麽讓她總是這樣害怕呢。
“瑤兒,是什麽總是讓你害怕呢?”可是這句話他問不出來,不敢也是不想。
“爺,風大了,咱們回吧。”
“嗯,回吧。”
樂瑤在落後九阿哥一步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看著這個男人寬闊的背,她可以依靠他嗎?微風,落花,攪亂的不知道是誰的心。
看著九阿哥停了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著她,仿佛她臉上開滿了櫻花。
“爺,怎麽了?”
“沒什麽,走吧。”
雖然聲音還是淺淺淡淡的,卻牽了她的手,看著相握的兩隻手,一隻又寬又大,一隻又細又小,卻奇異的和諧,這便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嗎?
直到在丫鬟們的伺候下用了晚膳,躺在了床上,她還是有點迷糊的,可是她知道,不能愛上九阿哥的,畢竟誰先愛上了,誰就輸了。
“爺。”
“恩。”
九阿哥的聲音中還有著濃濃的睡意。
“可喜妾身?”
“喜。”
隱約中睡意淺了一些,聲音也清亮了一些。
“多喜呢?”
“甚喜。”
直停頓了好一會兒,樂瑤一度以為不會有回答了,可是卻聽見
“哦。”。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