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思緒拉回。

雪銀終於被弄醒了,接著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然後拿著包出門,哪知張然早已在她家樓下恭候著。

“然然,你何必瞞著我聯係他呢?”雪銀語氣之中透出一絲責怪之意。

“雪銀呐,如果我不這麽做,那麽你今生未必還能見他一麵,”張然直白道,其實她又何嚐不想再見他一麵。

“今天、、、他不會爽約了吧!”雪銀有些疑慮,又有些緊張。

“這不,又在糾結四年前的那件事兒了吧,”張然向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走向剛攔住的的士,“進去吧,我告訴你一件事兒。”

二零零九年六月八日下午十八點整。

一群人壓抑不住高考完的興奮,直奔市中心廣場狂歡,班長帶著這群人買了一打又一打的啤酒,準備放縱一回自己。

一晚上,一群人邊喝啤酒邊聊天,聊自己的誌向,聊自己的家常,唯有雪銀盡量不讓自己喝醉,直到淩晨時,有當地巡警來勸說他們回家,他們才準備各回各家。雪銀臨走前,往司東格手中塞了一張紙條,並附在他耳旁說了一句:“你回家再拆開看吧!”然後雪銀低著頭慌忙地跑走。

他依言回家後才拆開看,一行娟秀的字體刻在紙上。

“司東格,我喜歡你,明天我們約會吧,老地方見。”

司東格驚異了一下,其實這些彼此都心照不宣,她哪來那麽大的勇氣說這句話呢,他笑了笑,他真的很開心,但理智又告訴自己不能去見她這一麵,越是見她,越是害怕和自卑,他並不想讓她承受什麽,他想給她的就隻是愛,而非負擔。

次日,雪銀早早地起床,美美的給自己梳洗一番,然後興高采烈的出門,激動的心跳得異常歡快,她一步又一步走到那個她認為見證了她和他愛情的地方,然後坐在草地上等候他的到來,如同等候命運的降臨一般幸福地笑著。

本想今天是個豔陽天,沒想這會兒烏雲遮陽,天氣悶沉沉的,雪銀拿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又看了看手機,已經下午一點整了,竟不知不覺等了三個多種,她有些疑慮,最終還是撥通了司東格的號碼,卻不想那頭傳來毫無語氣的女聲。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sorry、、、”

她關掉手機,喪氣地垂下頭。

是沒電了嗎,還是有意關機、、、

還是別多想了,他怎會不來?!

她又給自己打氣,篤定的相信他一定會出現,隻不過是中途發生了意外而已。

終於,在隔了好幾小時後,老天爺終究忍不住,竟下了密密麻麻的小雨點,雨不算大,但這雨打在她身上,感覺透濕她的身體一樣,煩透心底,她突然聽到一串串腳步聲朝她這個方向跑來,她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向後轉頭、、、

“卻不想,是你來了,”雪銀麵無表情的癱坐在後排的座位上。

張然看著她這樣,心裏很不是滋味,對她說:“其實、、、”

“其實,很可笑是吧,”雪銀苦笑了一下,“我那時怎麽就那麽篤定他會來呢?然然,你說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不是!”張然打斷了她的話,“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會去那?我跟你說心有靈犀那是騙你的,”她頓了頓,聲音又小了一個分貝:“是司東格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他不想讓你等,讓我來帶你回去,他不是不想赴約,隻是恐懼。”

雪銀聽完這話,怔了怔,眼神失去焦點,緩緩才道:“恐懼?那麽他這算是在赴晚了四年的約嗎?”

張然一愣,張口道:“你就當是吧!”

接著是一陣沉默,倆人都在想各自的事兒。

到了目的地時,倆人下車,張然關門前對著開車的司機說:“師傅,能等一下嗎?我去去就回。”司機點了點頭,道:“快點啊。”她道了聲謝謝,便和雪銀一起穿過那片樹林,就看見一個白色t恤的背影,張然衝他的背影喊道:“司東格!”

他轉過身,看著她倆,他仍是一副讓人覺著舒服的樣子,張然牽起雪銀的手跨步走到他麵前,笑著對他說:“呐,我把雪銀交給你了啊,可別讓我們雪銀累著!”司東格對她笑了一下:“這個,你知道我不會的。”張然看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心咯噔一下莫名的酸疼,但臉上依舊掛著咧嘴的笑,道:“那我先走了啊。”不容他們回答便轉身走,她不想讓他們看到此時她臉上忍不住的難受,她剛走幾步,就聽到雪銀對著她的背影說:“然然,謝謝你!”她停下腳步聽著這話,仍是不想轉身看他們此時的表情,就背對著他們抬起右手對他們揮了一揮,便大步走出去。坐上出租車時,她便再也忍不住,流了一串淚,她想著昨晚她打電話給司東格的畫麵。

昨晚,她向班長要了司東格的手機號碼,把醉得不省人事的雪銀送回去然後再回自己家中,便鼓起勇氣撥通了他的號碼,電話“嘟嘟”地響,她的心也跟著撲通地起伏。

“喂,你好,”她一下子就聽得出來是他的聲音。

“司東格麽?”她故作鎮定。

“張然?!”那頭的聲音有些疑惑。

沒想到過了幾年,他還能記住她的聲音,這讓她很開心,道:“是我張然,你現在還在通城麽?”

“在呀,剛回來不久,”司東格答道,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激動。

“能出來碰一麵麽?”她仍舊是如此直白。

終於是提出來了,他想著。把自己的感情壓抑了幾年,越是壓抑著,越是在沉澱。

“她、、、還好吧,“他帶著一絲試探在問

”她有些不好,”她說給他聽:“因為你,你突然失蹤這麽幾年,完全不給她有說話的機會。”

“我、、、”他欲言又止。

“當年,你隻是說你恐懼和她在一起,我始終不明白,你到底在恐懼著些什麽?”張然把藏在心底幾年的問題終於問了出來。

“我、、、”他頓了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她甘願當他的傾聽者。

他向她娓娓道來。

“有一個孩子,那一年,他才六歲,因為放學淋著大雨回家,而父母整日在外勞碌,所以他發了高燒,一燒便是兩整天,兩天過後媽媽才發現他臉色不對勁,就帶他上醫院檢查,哪知這一燒燒壞了腦神經,當即就住在醫院,算是延緩了病情,可是這孩子越長大越發現他不僅是在腦部有混亂的情況,有些時候還會出現選擇性失憶,其實這個孩子,就是我。”

她這頭沉默了許久,然後語氣帶著一絲堅定:“即使是這樣,為什麽不給你和雪銀倆一個機會呢,對她對你都公平,總勝過沒有的好。”

“隻是、、、隻是我不想讓她承受被我忘記的可能性痛苦,而且,我認為我配不上她。”他終於是把這些藏於心中的話說出了口。

“其實不是這樣的,愛情是你情我願的事,並不存在配與不配的問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雪銀,如果她和你在一起,被你忘記是她甘願並且不會覺得是一種痛苦的承受。”張然一字一句的說給他聽。

“可、、、”

“可是,你並不知道這些關乎她,她是怎麽想的,對嗎?”張然沒給他有疑慮的機會。

他認真想著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這幾年全是自己的想法,確實沒有考慮過雪銀的想法,就算自己是善意的不想讓她難過,可是自己這樣做會讓雪銀更難過,難過的是他並不想讓她和自己一起去承擔。

“那麽、、、”他確實是不知該怎樣說了。

張然自然是順水推舟了一回:“那麽,你們明天碰一次麵吧!還是老地方。”

他聽著這話,這話實實在在是道出了他的心聲,對於張然的這番苦心著實是感動了一把:“謝謝你,張然!”

“其實,不需要、、、這麽客氣。”

其實不需要謝謝,隻要關乎你們的事,都不需要帶謝字。

張然在出租車上任由臉部表情隨著心情而變得抑鬱起來,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號碼。

“喂,”很顯然對方是立馬接了電話。

“聶子啊,現在有空麽?”聲音中略帶沙啞,顯得疲憊不堪。

“肯定是有空啊,隻要你一通電話,我立馬出來,在哪呢你?有什麽事見麵再說啊,”聶子總會是這樣仗義,不管自己多麽忙碌,隻要關乎自己和雪銀的事,他總是一馬當先的出來解決。

那頭的聶子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換了雙鞋,衝出家門。他知道張然定是遇著什麽讓她特別難受的事了,不然依她性子是絕不會有這種平靜得悲涼的嗓音。越是這樣想著就越是擔心她,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後就趕緊打電話給她。

嘟嘟嘟、、、手機傳了這一串聲音。

“喂。”她終於接通了。

“張然,你哪兒呢?”他著急的問道。

“我、、、”她環顧四周,“我在咱母校旁邊的小公園裏。”

“哦哦,我分分鍾就到了啊,”他掛掉電話,對著前排開車的師傅說:“師傅,到通城二中,麻煩快點啊!”

張然走著走著就累了,隨便就挑了個長凳坐著,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隻是在想著雪銀和司東格見麵時的場景,眼神裏滿是對彼此的思戀,就那樣**裸的灼傷了有所準備的她。

車子一停靠在公園門口,聶子就打開車門,滾了出來。他開始小跑進去,眼神掃到了坐在長凳上的張然,見她安然無恙,便放下心來,換成大步走向安靜如塑雕般的張然。

“聶子、、、”她看見聶子,眼淚就像泄了閘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見她如此這般,聶子什麽都沒說,隻是拉起張然的手臂,說了一句:“走,哥帶你玩兒去!”

張然任憑他拉著走進娛樂場。

“來,然然,咱倆比一場賽車!”聶子把她弄進一個座位裏,自個兒則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倆人便開始賽車,張然開始怎樣都提不起精神來,而聶子的車也就慢慢爬行在張然車子的前麵,倆人壓根兒不在比賽,不知過了多久,張然突然握緊方向盤,一腳直踩油門,將前麵的車子撞飛,聶子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張然,笑道:“這下,心裏舒坦了許多吧!”

張然隻顧加速,車子撞得淩亂不堪,車子每撞一下,心裏的氣兒就鬆了一口,最終game over。

倆人又玩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待倆人走出娛樂場後,這時天已經有些蒙蒙黑了。聶子嬉皮笑臉的對著張然剛放鬆的臉說:“怎樣,跟著哥玩得還盡心吧。”

張然揮手朝他胸口上打了一下:“別再這兒貧了啊。”然後轉身向前走了幾步,忽的停住腳步,聶子一時刹不住腳步,撞上了她,聶子本能的說了句:“然然,咋的就停了呢,我以為撞一堵牆了呢。”

張然頓了一下,緩緩才開口:“聶子,我給他倆安排見麵了,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嗎呢?”

聶子聽得這話,驚了一下,他顯然沒想到張然會這樣做,也對她的這個做法毫無防備。

“那麽,你現在後悔麽?”他的眼神裏失去了焦點。

張然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我張然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如果我沒做這件事,我才會後悔,隻是聶子,我這樣做,最對不起的人是你。”

聶子笑著摸著張然的頭發,輕輕的說了句:“傻姑娘,你都這樣勇敢的為他倆的幸福著想,怎麽能說對不住我呢,我這不還有你這個哥兒們陪著嗎。他倆戀他倆的愛去,咱依舊過咱那悠閑的日子去,別老亂想這些事了啊,隻要你不會覺著後悔就行。”

張然聽他這麽一說,眉頭頓時舒展開來,笑著拍他的肩膀:“有友如此,我張然何求啊!”

聶子拂去她的手,皺著眉說:“能斯文點麽?這大街上的,”然後一隻胳膊搭著她的肩頭,說:“走著,哥送你回家去。”

張然隨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讓他疼得隻好鬆開胳膊,其實她知道聶子心中也有些難過,隻是不想表現給她看,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對雪銀真的算得上空前絕後的好,連司東格都會覺得不如他,對自己也真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似的仗義,其實她有些時候還挺羨慕雪銀的,有司東格這麽幾年念著,有聶子這麽幾年護著。隻是自己終究不是她,她就這麽看著她被愛著,自己也不嫉妒,僅僅隻是羨慕。

她抬頭看了看聶子的臉,雖然隻是側麵,但她能感受到那種種在心底的落寞,說她是傻姑娘,自己才是傻子呢。

“然然,準備去哪邊找工作啊?”聶子突然問了這麽一句話。

張然有些失神,但又接著說:“之前實習的那家公司不錯,而且那老板還挺看好我的,前倆月還讓我去公司本部培訓了呢,估摸著去他那先適應適應吧。”

“哦、、、”聶子話語中帶著思索,“我可能吧,去上海那邊看看,如果沒找著,再去廣東那邊就業。”

“就業難啊,我先積累積累經驗再說吧,其實聶子你還挺有能耐的啊,我看好你的啊,以後本姑娘落魄了,還靠你給口飯吃呢。你可不許不努力奮鬥啊,我們可是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了啊。”說完還不忘將手搭在聶子的肩膀上,使勁的拍了兩下。

“說真的,你打算什麽時候去上班啊,到時候吱個聲兒啊,別一人兒不聲不響的跑了,連根頭發都不給留下。”聶子甩開她那隻“髒手”。

張然轉過身,向前走著,邊走邊說著:“這個嘛,肯定是等您老先走我才能去上班啊,不過也說不定。”

聶子緊跟其後,緩緩才說了句:“我打算是半月後走,就是擔心你倆傻妞,話說回來其實你不用我擔心的,你這人天生就是坑別人的,還沒見有誰有那麽大能耐敢坑你呢,是吧,然主子。”

張然聽得這話,就推了一下聶子,滿臉不爽道:“去,怎麽說話的呢?我長得有那麽讓人害怕嗎?你不就是還擔心雪銀嘛,放心啦,她現在不需要我們在旁邊守著啦,有司東格在她身邊,她一定會過的很好。”

聶子過了一會才回應一句:“也是,我們就不需要瞎操心了,咱倆還是想想這往後的奮鬥曆程吧。”

倆人就這樣聊著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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