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 笨蛋

2120 笨蛋

小孩子性情衝動,加上傅家鎮從來沒有“好男不跟女鬥”的風俗,傅聚潁跟那個女生說打就打起來了,在此之前,傅聚潁一直自我感覺良好,武館的師父也常表揚他,他總以為同齡人裏他是最厲害的,但今天一個外村的女生就讓他吃了大虧,那個女生腿法了得,他的掌法在她麵前討不到好處,還被連打了好幾下。

“阿柳,你又胡鬧了!”一個大一點兒的女生跑過來衝著那個女生喊道,然後給他們幾個道歉,拉過那個女生,繼續念道,“你再這樣,我告訴嬸嬸去,看她以後還讓不讓你出來。”

那個叫做阿柳的女生立刻蔫了:“就你愛打小報告。”倒也沒再說什麽,跟著走了。

傅聚潁哇哇大叫:“誰讓你走了,還沒分出勝負呢!”人走了,他怎麽反敗為勝?在女生前落了下風,他心裏難受得很。

“想贏我,早幾百年呢你。”阿柳遠遠地撂下一句。

傅靖以點點頭:“那丫頭是沒禮貌了點,但話還說得不錯。”

傅聚潁的憤怒立刻轉移了,無波翻了個白眼,得,又來了,一天不吵個幾回就不是他們兩個了。

喝酒席回來,傅聚潁記著那個沒分勝負的敗局,痛改前非,不僅武館的練功很上心,就連每天早上傅清庭對他的各種訓練也毫無抱怨,傅清庭自然欣喜,也有針對地加強了他的訓練,無波和傅靖以還是練著基本功。無波還好,傅靖以就不怎麽把練功的事放在心上,純粹是他爺爺每天把他送過來,他就過來,沒想過哪天要成為武林高手,所以除了早上這段時間,其餘時間都沒正兒八經練過,不是睡覺就是看書櫃上的書。

無波有時候也會翻翻那些書,但很多字都看不懂,所以她不懂傅靖以究竟在看什麽,問了好幾次,傅靖以煩了才說是他爺爺要他跟著學醫,學醫當然要會認這些花花草草。

無波心裏登時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慢慢地翻著書,心裏怪怪的。

後來傅靖以的媽媽就端了兩碗紅豆湯圓進來,一碗給無波,一碗給傅靖以,無波乖乖地端來喝了,傅靖以沒胃口,還是被他媽媽好聲勸著隻喝了小半碗,他媽媽還是很高興地把碗端了下去。

傅靖以的這個媽媽,好像叫傅成芳,無波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吃了好大一驚,因為她根本不是那次無波看到的那個媽媽,傅靖以對這個媽媽的態度也跟之前差了十萬八千裏,常常不搭理她,有時候還會對她發火,可她一直都笑眯眯,一點兒也不生氣。

傅靖以怎麽會有兩個媽媽呢?而且這個媽媽為什麽對傅靖以隱約帶著點討好的感覺?無波覺得奇怪,打量著傅靖以,傅靖以坐在船上,抿著嘴掃過來,無波就移開了視線,對著眼前的這個媽媽叫了聲“十七舅媽”。

無波偷偷地問了問,好像就隻有她一個人見過傅靖以的那個漂亮媽媽,她又不敢跟傅靖以討論這個,隻能將這個秘密壓在心底了。

“大表哥,你以後想做什麽?”

傅聚瀾聞言一愣,表情有些奇怪,然後看到無波有些悶悶的樣子,便問她怎麽這麽問。

“小表哥以後想做武林高手,傅靖以以後要當武醫,大表哥你呢?你以後想做什麽呢?”無波茫然地看過來,“我都不知道以後我要做什麽?這樣子是不是不對啊?”

傅聚瀾淡淡地笑了,看著無波的目光裏多了幾份柔軟:“那是你還小,沒找到喜歡做的事,以後你見得多了,就會找到喜歡的了。”

原來是要找喜歡做的事,無波想了想,說:“我喜歡爬樹呀,我喜歡騎自行車呀,我喜歡……做紅豆餅呀。”紅豆餅是元昔小姨帶回來給她的,她覺得很好吃,元昔小姨就教她做,她覺得挺好玩的。

“這些都是簡單的喜歡,”傅聚瀾又說,“以後你就找到真正喜歡的。”

無波懵懵懂懂,心底越發期盼長大的到來。

上了四年級後,傅清庭開始教導武器,武術器具種類繁多,每個人能力和喜好不同,選擇自然也不同,傅聚潁毫不猶豫就選了大刀,無波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選了木棍,傅靖以幹脆選都沒選——傅清庭也不敢讓他選,萬一一個不小心傷到自己了,那就慘了。

武館裏早就教過刀法入門了,傅聚潁耍得有模有樣,傅清庭任他耍,隻給他加了抽刀、反撥的練習任務,讓他先練一周再說。

無波就苦了,她之前沒接觸過棍子,不知道怎麽舞,傅清庭手把手教她揮了幾天,她不是轉圈的時候打到自己,就是揮棍的時候沒握好打飛出去,好幾次都差點打到打拳的傅靖以。

“我不是故意的。”無波每次都很抱歉,

傅靖以忍了幾次,忍不下去了:“沒故意就這麽厲害了,真要故意我豈不是沒命了?”揮揮手,回家看書去了。

傅清庭又氣又惱,卻不能真找一個小孩子的麻煩,老八這個孫子,年紀比無波還小兩個月,聽說學習成績頂呱呱,就是嘴巴太毒了,經常一句話都能把人氣跳腳,老八攤上這個孫子,隻能說當初眼光不好。

無波也很苦惱,棍子在外公手上就跟到了少林武僧那樣好看,到了她手裏,最多能拿來打打蛇,震震鳥兒,連學孫悟空猴耍都學不了。傅聚潁也教過幾天,實在沒辦法,最後把傅聚瀾搬出來了。

傅聚瀾讓無波耍了幾遍,然後問:“無波,你是不是怕被棍子打到?”怕棍子的人,永遠打不好棍法。傅聚瀾試著開導無波,還借了不少關於少林寺武僧打棍的影片放給她看,想讓她多看多模仿,多點興趣,減少恐懼感,但大半個月過去了,收效甚微。

無波外公一點兒也不急,打定決心讓無波自己練好,他決不會勉強,傅聚瀾找不到原因,也隻能讓無波自己摸索。

傅聚潁的刀法進展神速,很快就可以和傅清庭雙刀互博了,無波既羨慕又心急,傍晚放學了一個人在家使勁兒耍棍子,腦袋和手背不知道被不聽話的棍子打出了多少個小包,仍舊沒能順利把棍子打圈。

“傅靖以,我是不是很笨?”無波放在棍子,一臉沮喪地問著旁邊咬著梨翻著書的傅靖以。

傅靖以頭也沒抬:“會問這句話,說明你還不是太笨。”

誰都可以說她笨,就他不行,無波氣呼呼地瞪了傅靖以一眼,他連棍子都沒摸過呢,指不定連她都比不上呢。

傅靖以猜到無波心裏想什麽,把沒吃完的梨放書上一擱,走過來,拿果子的手往無波身上揩了揩,然後往無波跟前一攤開,說:“來吧。”

“來什麽?”無波不解地看著他。

“看你有多笨啊。”傅靖以說著,拿了無波的棍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後雙手交替轉了起來,他第一次玩這個,自然玩不好,沒兩圈棍子就要脫落了,無波一看不好,立刻伸手撥回來,傅靖以手更快,一接過就繼續轉出去,無波急忙又去扶。這樣扶著護著轉了幾圈,傅靖以收回左手,單用右手為軸,讓無波在他手上轉著棍子,無波雙手並用,用力的轉著,棍子“呼呼”地打著圈,突然,傅靖以用左手把無波的雙手一壓,身子一轉,背靠著無波,右手將打圈的棍子打得穩穩的。

“幫手。”傅靖以突然說道,往右邊轉了半分,右手順勢一遞,無波自然而然伸出手去轉,但左手被傅靖以的左手拉著,隻能用單手順著棍子的勢頭去翻,沒想到她手一沾到棍子,傅靖以馬上抽出手,棍子眼看就要打出去,無波哇哇大叫,慌忙飛快地轉著右手。

無波的叫聲越來越小,因為她發覺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棍子是怎麽在她掌心裏翻了圈,壓在她手背上,然後想被磁鐵一般又飛回掌心裏,如是再三。

“傅靖以,你看!”無波驚喜地說著,眼睛因為激動亮閃閃的。

傅靖以沒說什麽,伸出手去接棍子,無波還有點不舍呢。

傅靖以轉了兩圈,不知道怎麽回事,在他頭上打了一下,然後就飛出去了。傅靖以氣得不行,“不玩了,”他狠狠在棍子上踩了兩腳,拿起沒吃完的梨繼續吃,繼續翻他的書,不管無波怎麽勸,都沒再加入。

無波有些失望,但剛才小小的成功的感覺她還記得,心裏湧起幾分興奮,自己拿著棍子又試著轉起來,一連成功了好幾次,雖然每次的時間都不是很長。

周末傅聚瀾回來的時候,無波已經能轉上五分鍾了,她看到傅聚瀾過來,立刻耍了一遍,然後滿臉期待地看著傅聚瀾。

傅聚瀾失笑,伸手捏了捏無波的臉蛋,表揚道:“做得不錯嘛,無波,不能驕傲哦。”

“嗯。”無波高興地又耍了一遍。

傅聚瀾自然要問起無波怎麽練起來的,無波老老實實地說了那天的事:“傅靖以要學,我幫他轉,他自己轉了兩圈,遞給我,我就能轉了。”

“這麽說,你們都能轉了?”

無波搖頭:“傅靖以他……應該還不能吧。”那天之後,傅靖以就真沒再摸過棍子了,不知道是沒興趣還是記得那天被打到腦袋的事。

傅聚瀾想了想,明白了無波之前為什麽打不好棍子的原因,她不是怕打到自己,而是害怕自己打不到打到別人,因為她從來沒成功過,不了解如何利用離心力和重力讓棍子一直轉,而傅靖以無意中讓她抓到了那種感覺,讓她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努力,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往傅靖以那邊多看了幾眼。

“無波,你們四年級體育課是不是開始練武功了?”傅聚瀾問道。

“對呀,我們班的體育老師還是大表哥你以前的那個呢。”

這裏的課程跟外麵的學校有些不同,四年級以後的年紀的體育課從一周兩節變成三節,一節普通體育課,兩節武術課,配合武館的授課程度設置課程內容,授課老師也是從正式體育大學畢業出來的武術老師,這意味著無波也可開始接受除了傅清庭以外的武術指導,開始了向其他同學的靠攏。

“我記得去年是去……過段時間,你們年級要去百鴿村打比賽,其他村的也會去,無波,到時候你也去。”

無波看著傅聚瀾少見的認真,下意識就答應了,回答完了才想起要問是什麽比賽。

傅聚瀾一笑:“當然是武術比賽了,還能是什麽?”

無波嘿嘿一笑:“不是還有什麽朗誦比賽,歌唱比賽嘛,二年級的時候我們班拿了全校合唱比賽的第一名呢。”

“這次是武術比賽。”傅聚瀾一腳踢在無波放在地上的棍子,棍子一頭飛起來,他一把抓住,漂漂亮亮地舞了一段,威猛利落,無波滿心崇拜,連連鼓掌叫好。

“大表哥,快教我快教我!”

傅聚瀾沒有回答她,反而說:“無波,比賽的事,要加油哦。”

無波一愣,什麽加油?

傅靖以從書中抬起眼睛瞄了幾眼,看到無波那愣愣的樣子,傅聚瀾又笑得那麽不懷好意,心中暗哼,江無波就是個笨蛋,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等武術課老師發通知說要在班上挑人去百鴿小學參加比賽時,無波才想明白大表哥說的加油是什麽意思,不僅是比賽要加油,更重要的是,挑人的時候也要加油表現,首先要能選上去參加比賽才行!無波頓時覺得壓力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