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流惜笑意一僵,眼睛轉了轉,連忙道:“你還未同我說,名劍山莊怎麽會同意跟藺印天聯手呢?”
聞墨弦看她那神情,嘴角勾了勾:“你呀,長大了也改不了你那些小習慣。”
顧流惜轉過頭,好奇道:“什麽小習慣?”
聞墨弦笑了笑:“很多啊,比如吃小籠包總是先吃陷兒,喝茶不喜熱的,難過習慣抿嘴,害羞會捏手指,撒謊或轉移話題喜歡轉眼珠子,睡覺不喜歡枕頭,愛壓在我懷裏。”
顧流惜原本心緒翻騰,神色動容,可最後一句話卻讓她分外羞窘,嘴唇動了動,卻是說不出話來。見聞墨弦眉眼含笑看著她的手,低頭一看,頓時將手指鬆開,這下更是不知如何動作,最後索性將手背到身後,硬撐著紅紅的臉看著聞墨弦。卻見對方身子輕顫,在那憋笑,頓時無奈道:“我同你說正經事,你莫要笑話我了。”
“好,不笑了。”聞墨弦到是配合,很快便收了笑。
顧流惜似是想到了什麽,問道:“這些你都記著,那你當初是不是很快便認出我來了?”
聞墨弦頓了頓,搖了搖頭:“彼時見你,雖覺得親切熟悉,但你的舉動讓我有些迷惑,也否認了是你的可能。隻是隨後蘇彥他們傳來的消息,卻又讓我覺得是我想錯了,念頭一改變,越發覺得你就是了。”
顧流惜神情莫名地看了她一會兒,隨後低頭笑道:“那我可得改改,不然以後什麽都瞞不住你,那可如何是好。”
聞墨弦笑了笑:“隻因著你心裏本不願瞞我,我方能看到小動作。至少在他人麵前,我不曾見你有這些舉動。”
她說的淡然,可顧流惜卻能聽出一絲自得,不由有些失笑。
聞墨弦眼神閃了閃,清咳一聲,開口道:“至於名劍山莊,少莊主蕭衍卻是同藺印天和爹一早相識。當時三人年紀相仿,遇到了恰好外出曆練的蕭衍,三人也曾一起闖蕩了一段時間。隨後得知彼此身份後,卻也不曾有所疏遠,隻是後來不知發生了何事,爹和藺印天同蕭衍決裂,而爹更是差點殺了蕭衍,此後同名劍山莊就此結仇。”
“按照爹的性子,能讓他對昔日朋友刀劍相向,那件事怕是十分嚴重。”
聞墨弦點了點頭,眉頭輕擰:“隻是時間過去這般久,得知真相的當時隻有他三人,我到如今也沒能查出來蕭衍到底做了什麽,名劍山莊也探不出消息,想來得知真相的也隻剩藺印天和名劍山莊那兩位了。”
顧流惜最見不得她憂心,連忙寬慰道:“這個急不得,不過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當初那件事當真的見不得光,那它定然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隻要有果在,就有跡可尋。而且最後名劍山莊會和藺印天聯手,那也說明藺印天對那件事的態度與爹並不一樣,甚至是默認的。不過當初勾結藺印天害死爹娘之事,他已然脫不了幹係,你查到了這些已然尋到了凶手,很厲害了,莫要太逼自己。”
說完忍不住伸手撫她的眉心,皺眉道:“皺著眉作甚,身子不好,本就不可憂思過重,這樣擰著累不說,還傷身。”
聞墨弦聽著她急急的寬慰之語,很是乖覺地鬆了眉頭。看著她反而不自覺緊皺的眉頭,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捉了她放在自己眉心的手指,輕輕將她拉進懷裏。
顧流惜原本是靠著她坐著,被她這一拉直接埋進她懷裏,一張臉頓時繃不住了,嘟囔道:“你幹嘛?”
聞墨弦伸手環住她,輕笑道:“抱你啊,不明顯麽?”
顧流惜知道說不過她,而且雖然聞墨弦瘦了了些,可是被她抱著還是舒服的很,也就厚著臉皮直接回抱住她,將下巴放在她肩上,合上了眼,暗自小心不把所有重量壓在她身上。
聞墨弦到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臉上漾起些薄紅,隨後卻是笑了笑,抱著看起來懶懶的人,輕輕晃著。
夏日的墨園陽光明豔,因著精心的布局,卻是比外麵少了些炎熱。庭院裏的合歡花已然開過,隻剩零星幾朵自茂密的葉中探出頭,在樹下的陰影下,兩人愜意地抱在一起,顧流惜嘴角帶著笑意,長長的睫毛微閃著,心裏是無比的安寧。
聞墨弦眼裏仿佛揉了一抹陽光,溫暖明亮,最後嘴裏竟是低柔地哼起小曲,帶著姑蘇特色的柔和曲調,被她那清雅低柔地嗓音唱出,落在顧流惜耳中,仿若撫在心間,好聽的不行,讓她隻願時間就此停駐,永不會逝去……
平靜美好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轉眼間蘇若君也已然離開了半個月。
聞墨弦這半個月都不曾發過病,因著有顧流惜在一旁督促她吃飯,小心照顧著,精神好了不少。一向很是清瘦的人,總算稍微長了些肉,讓蘇彥和紫蘇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暗自覺得安慰。
如今已經是八月初七,蘇州城下了幾場雨後,天氣也開始起了涼意。
此時天色漸明,東方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天際一片曦光融融,柔和的光線鋪撒在西苑內。院內一個身著白色勁裝的年輕女子,手裏一把劍使的行雲流水,身影騰挪間飄逸非常,額際布了一層薄汗,但出劍卻不見絲毫頹勢。一雙眸子專注純澈,正是顧流惜。
自從尋到聞墨弦後,她幾乎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聞墨弦身上,來了蘇州一個半月,她功夫都快被荒廢了。若非聞墨弦那日開玩笑,提及這事,她都沒反應過來。想著之前在山上,她每日都是卯時起床練劍,到了辰時方才用早膳,一日之間即使是休息也是在打坐運功,哪像這一個多月,連劍都不曾碰過。她之前還下定決心要勤加習武,以便能夠幫到聞墨弦,如今卻是光想著溫柔鄉了,到叫她感覺羞愧。而且許久沒有鑽研過珞珈十九訣,更覺得愧對師傅,最後狠狠心,晚上回了西苑睡,隻是依舊每日陪著聞墨弦用膳,待她入睡了再回來。
複又練完一遍的顧流惜看著手裏的劍,眉頭忍不住擰了擰,手裏挽了個劍花,隨即起勢,又開始練了起來。
就在此時,通往院子的小徑上,一身淡紫色衣裙的聞墨弦示意身邊的紫曦先下去,自己緩步朝院子走去。行到院門口時,她緩緩停下步子,嘴角彎起一個溫暖的弧度,靜靜看著在那練劍的顧流惜。幾縷陽光落在她臉上,襯得她整個很越發溫潤嫻雅。
顧流惜一早便察覺到有人過來,隻是全神練劍的她以為是西苑的仆人,因此也未在意。隻是隨後發覺似乎有人在那盯著她,眼角又掃到那抹清雅的身影,頓時急急收了劍,愣了片刻後,飛快掠了過來。
“墨弦,你怎麽過來了?”問完看了看天色,不好意思道:“我誤了時辰?”
今日她練得這套劍法,是她上一世同人多番過招後,在她所習劍法上進行參悟出來的,但上一世她還未來得及完善它,今日想起來,練了幾遍,總覺得有幾招不對勁,不由嚐試了許久,怕是耽擱了。
聞墨弦看著她額頭有些汗漬,伸手拿帕子給她擦了擦,隨後苦悶道:“不是你誤了時辰,是我一個人睡不好,醒了你又未過來,那我便自己來了。”
顧流惜聽得心裏懊惱,急道:“你一個睡不好麽?怎麽之前不同我說?”隨後又悔道:“是我不好,你原本就睡不好,我以為你身子好了些會舒服些,是我疏忽了。”她之所以回來睡,是因著聞墨弦曆來淺眠,怕自己起床會驚醒她,不成想弄巧成拙了。
聞墨弦見她急了,忙收了那絲苦悶,正色道:“無礙,你回來陪我睡便好了,你要早起也無妨,我到那時也睡夠了,陪你起來就好。你練功就在墨園便可,我在一旁看著也不會悶。”
顧流惜心裏暗道:“你要看著我,我哪還有心思練功?”不過想著聞墨弦睡不好,立刻點頭答應了,無論如何,什麽都比不過聞墨弦的身子。
聞墨弦見她點頭,眼裏浮出一層笑意。那日她不過開了句玩笑,顧流惜卻是聽進心裏了,不但記起練功了,最後居然不陪她睡,每日回西苑練,可把她鬱悶了好久。之前不覺得,可是自從兩人坦白了關係,晚上身邊有一個暖暖軟軟的人可以抱著,她晚上便能睡得安穩舒適。方才雖有些裝可憐讓顧流惜回墨園,但夜裏身邊空落落的,她心裏也空落落的,當真睡不好。
其實顧流惜也沒錯過聞墨弦眼裏地開懷,隻是想著她喜歡自己陪著她,她心裏就又軟又甜,隻要她歡喜,怎樣都可以。
解決完了心頭一個結,聞墨弦輕鬆了不少,想著顧流惜之前那套劍法,伸手幫她把亂了的發絲別好,柔聲道:“方才我見你舞劍時一直擰著眉,有幾處略顯凝滯,可是有不對?”
顧流惜有些驚訝地抬頭,隨即想到上次她不過十幾招就摸清了那黑衣人的招數,又覺得正常,開口道:“不錯,這套劍法原本偏於輕快飄逸,但是卻時常後勁不足,我將一些招式改了下,卻有幾處總不流暢,破綻也明顯了些。”
聞墨弦眼裏滿是讚許:“原來是你改了,我原就覺得它熟悉,但卻比三清劍法多了幾分大氣,彌補了原本過於華麗,卻威力不足的短處。”她眼神有些熱切,也有幾分歡喜,顧流惜這般年紀,能夠在習武之時融會貫通,並自主完善劍招,實屬奇才。
顧流惜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聽她說完後卻是吃驚。三清劍法雖不算絕妙,但卻是她師傅那一派獨創的劍法,師傅的師門覆滅已久,他又隱居,江湖上按理無人再習得。即使有人能認出來,那也是老一輩江湖人物了。聞墨弦不過十八歲,如何曉得?
看得出她的疑惑,聞墨弦笑了笑:“待會我再和你說,現在還是說說你的劍招吧,你再從頭使一遍給我看看。”
顧流惜點了點頭,沉心凝神,又在院子裏從新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