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隻對你有感覺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坐上剛好經過的出租車。
當他拍著那輛出租車的窗戶,不斷的叫喚著我的名字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對司機說,“請開車,請快點開。”
當那個總是穿著白色棉襯衫,笑起來總是溫溫的他,執意拉著已經被鎖上的車門,重重的被快速啟動的出租車甩了出去後,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不會疼。
我睜著眼睛,隻重複著,“請開快點,請再快點。”
我知道那個白色身影已經根本無法追上,卻依然喃喃的不斷重複。
我的手機開始響起,一直重複著那首為他特定的歌。
……
眼淚再苦再鹹有你安慰
又是晴天
靠的再近再貼少了擁抱
就算太遠
全世界隻對你有感覺
玩的再瘋再野你瞪一眼
我就收斂
馬路再寬再遠隻要你牽
就很安全
我會又乖又黏溫柔體貼
絕不敷衍
我隻對你有感覺
……
怎麽承認我非你不可
……
為什麽曾經這麽喜歡的一首歌,每一次他一來電,聽著總是這麽甜蜜,而現在聽著,隻覺得冰涼的水混雜著一點一點的熱氣滑下臉頰……
“姑娘,別哭了,先說說你要去哪裏吧。”司機小心翼翼的問著。
原來,我哭了,原來,滑下的,那不是水……
“半山別墅區。”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很木然很木然的說著。
……
“叮咚——叮咚——叮咚——”
我站在那棟別墅的大門前,手指按著門鈴,已經重複了不止半個小時。
“崔若涵,你開門,崔若涵,求求你,快開門……”
我的嘴裏不斷喃喃著。
但是,那棟別墅好安靜,好安靜,每一道窗,燈,都是暗的。
“崔若涵,求求你,快開門,我錯了……”
“我再也不會拆散你們兩個了,求求你,開門,我會道歉,我會好好道歉……”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不斷的傳來無人應答單調的響聲。
我的衣服口袋裏,那首〈我隻對你有感覺〉一直在響著。
……
“我把北北還給你,你開門……我再也不會搞破壞了,依依會乖,會很乖……”
我改用手拍著門,一下又一下。
“崔若涵,你回來,好不好?我會幫你,我會幫你們兩個……”
手心,好痛好痛。
……
那個夕陽下,依依跟在北北的後麵,他低著頭微笑著,身邊並肩走著那個笑起來溫婉得象一顆凝珠的女孩,夕陽重疊著他們的身影,看起來那麽唯美……於是,依依躲在角落瘋狂的嫉妒……但是,她怎麽忘記了,即使,那兩雙手沒有牽在一起,硬生生扯開的時候,也會疼痛……
“崔若涵……求你……救救北北……”
“崔若涵……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我慢慢的蹲下,眷縮起自己,不斷的喃喃著。
那首〈我隻對你有感覺〉終於止停了。
我不斷的顫抖著,沒有雨,沒有寒流,我卻依然覺得好冷好冷。
豪邁的一首〈朋友〉劃破夜空,震耳欲聾的響起。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話一輩子
一生情一杯酒
……
“喂。”我顫著聲音接了起來。
好冷,好冷。
“小童!你在哪裏?!你們吵架了嗎?為什麽易北學長說找不到你?你在哪裏?要不要我聯係學長?……”
“別叫他過來!別叫他過來!”我聽到自己的尖叫聲,以及狼狽的眼淚墜落聲。
“好好好!我不通知他!我和江大少一起,我們馬上過來,你在哪裏?”
……
十分鍾後,我被尚戴著頭盔的大童緊緊的擁在懷裏。
“為什麽蹲在這麽陌生的地方?這裏是哪裏?誰的家?小童,你怎麽了?”
終於,終於,我有一點點回暖。
“大童……”我放聲大哭。
另一個同樣帶著頭盔,總是笑嘻嘻的臉,不遠處,帶點擔憂的望著我。
哭了許久,許久。
哭累了,倦了。
大童才輕聲問,“你們怎麽了?吵架了嗎?”
我輕輕搖頭。
“那發生了什麽事?我從沒見過你哭得這麽厲害!小童,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告訴我啊!”
我張張嘴,話梗在喉間,我發覺,即使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無法把北北的秘密告訴她。
“沒有,隻是突然發覺,原來勉強真的沒有幸福。”我蒼白的笑,淚滑過臉頰。
那個站在不遠處的男孩,走向了我們,歎了口氣,“走吧,太遲了,天塌下來,總有比我們高的人頂著,睡一覺,明天什麽事也沒了。”
“對啊,先到我家睡一個晚上吧。”大童拉扯著一直蹲在地上的我。
我搖頭,“我不走。我在等人。”
“等誰?”他們一起問。
“崔若涵,她住在這裏。”
江孟麒大吃一驚,“我也住在這個區附近的啊,這棟別墅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啊!”
“我不管!我要等她回來!”我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處,不願讓他們看見我的眼淚。
“小童,你怎麽了?”大童擔憂的拉扯著我的手臂,“我們走吧,晚上這裏真的安靜的有點害怕。”
“我不走!你們不明白,你們誰也不明白!”我哽咽著,“你們誰也不明白……我要找她……我要和她道歉……我要她回來……這樣北北……這樣北北……”話說到一半,已經泣不成聲。
“小童……”
“她可能在裏麵!隻是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可能隻是躲在裏麵!”我突然象想起什麽一樣站了起來,“對!她一定還在裏麵!”我瘋狂的拍著門,啞著嗓子大喊,“崔若涵,你出來,求你出來,你一定可以和北北很幸福很幸福的,求你出來!你要打我,你要罵我都可以!你出來……”
“小童別這樣……”
“不,她一定在裏麵!”我用力的拍著門,絲毫不理原本已經刺入了碎片的手掌,已經刺痛到冒著點點刺眼的紅腥。
“夠了!”江孟麒拉住了我自虐一樣的行為。
“你走開!別管我!我們不熟!一點也不熟!”我哭著推開他。
“我樂意關心陌生人!不可以啊!”他用力瞪了我一下,隨後,摔下頭盔,“你們待在這,我爬進去看看!”
不等我們有任何反應,他已經開始攀爬著鐵門。
“江孟麒你瘋了啊?!這是裏高級住宅,會有警衛巡邏的!”大童驚慌的大叫。
“與其你們在這裏哭,我還不如進去看一下!”他的聲音消失在圍牆內。
“江孟麒你小心點,聽說那些別墅都有電擊什麽反盜係統!”大童對著圍牆內大喊。
沒有任何聲音回應她。
我呆呆的愣住了。
江孟麒,對不起……
一會兒,這個大男孩拍著髒得亂七八糟的褲子,爬牆出來了。
“裏麵真的沒人,所有家具都蒙著很厚的灰塵。”
我的心,頓時涼透了。
“依依!別急!我去隔壁問問!”江孟麒按了按我的肩膀。
隨後,那一個小時裏,雞飛狗跳。
有個男孩不顧深更半夜別人的白眼,一次又一次,一家又一家認真的訊問著。
“請問,知道那家叫崔若涵的女孩嗎?”
“請問,認識崔若涵嗎?”
“我朋友有急事找她,請問,見過那戶人家的女兒嗎?”
“可以告訴我,那戶人家搬去哪裏了嗎?”
“全家移民去法國了??請問有聯係地址嗎?”
“沒有?拜托再想想拉,拜托、拜托……”
……
那個夜,大童的眼眶紅了。
同樣,我的眼眶也紅了。
江孟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