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醒時分

第3章 夢醒時分

宋雲惜對著傻子說教了一番,又交代了糖果幾句才感覺心裏舒服了一些,這才鬆開糖果離開,他心裏壓抑了很久,也就能和傻子說說這些話。傻子這樣無憂無慮的,其實挺讓宋雲惜羨慕的。

傻子看著宋雲惜離開,院子有些空蕩蕩的,他覺得有些無聊,這才跟著糖果回屋裏去,其實唐安文很想到院子外麵去看看,可惜傻子並不聽他指揮,他隻能乖乖的隨著傻子回屋。

又過了一會兒,卻是聽到木風和糖豆的聲音,唐安文感覺傻子略帶興奮的跑出屋子,隻見木風手裏提著一個大竹籃,籃子裏麵堆滿了衣服,衣服雖然被擰過水,但是畢竟不是現代的洗衣機,竹籃子裏依舊淅淅瀝瀝的滴著水。

“木風……木風……”傻子高興的叫到,一邊跑到木風身邊,想要動手幫忙,唐安文還是認為這傻子隻會越幫越忙。

木風看了看跟在唐安文身後的小兒子,他沒有開口和唐安文說話,在看到唐安文渾身依然幹幹淨淨的,知道他不在這段時間應該沒有人欺負唐安文,至於言語上的侮辱,阿文也聽不懂,木風也就當沒有聽見。

木風從屋簷下拿出竹支架,三角的竹支架支起長竹竿,糖豆已經拖過來一個破舊的木盆,木風撿起一件衣服再次擰水,接著抖了兩下衣服掛了上去。

傻子看著有趣也是躍躍欲試,跟著木風就撿起一件衣服,倒是也擰出了一些水,卻沒有擠到破木盆中,水直接落在地上,不少直接濺到傻子的鞋子和褲腳上。

木風聽到響動馬上回頭,看著有水沿著唐安文的手腕往衣袖裏滑落,他連忙搶過唐安文手裏的衣服丟回籃子,拉過自己的衣擺就檫幹唐安文的手。

木風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阿文就算弄濕了衣服難受也不會說,以前這樣多次,木風就特別注意這些,免得一直等他忙到晚上才發現阿文衣袖都濕透了,阿文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樣就更加容易生病。

就在木風不知道如何當著小兒子麵前開口的時候,就聽到宋雲惜的聲音:“傻子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趕緊去幫糖豆喂雞啊。”宋雲惜說完彎腰撿起衣服擰幹,幫著木風一起掛衣服。

木風看著被小兒子拉著走遠的唐安文朝著宋雲惜說了一句謝謝。

“謝什麽,這個家也就你們兩個性子比較好,”宋雲惜笑著說道,若是沒有了這傻子和木風,他呆在這裏會壓抑死的,不會下蛋的母雞,怎麽傻子都能有孩子,偏偏他卻求都求不來一個孩子,若不是他姆家不錯,這個家還要靠著,這裏早已沒有他立足的地方。

糖豆抓了一把豬草丟些在雞籠裏,接著就把豬草倒入豬圈,他們家養了兩頭黑豬,這兩頭黑豬全靠豬草和洗碗水喂食,挺瘦的。打豬草的隻有三個,其中一個是他,另外還有大伯家九歲的哥兒唐杏,還有一個是二伯家八歲的小子唐景其,今天要不然阿姆幫忙拔草,他還要一些時間才能打滿一背簍。

糖豆看到弟弟拉著爹爹過來,他從背簍底撿起幾根青草遞給爹爹和弟弟。

唐安文看著傻子和糖果拿著幾根青草蹲在雞籠邊,雞籠裏的五六隻小雞很快跑了出來,互相啄食著兩人手裏的青草,看來這兩人經常這樣喂雞。

木風掛好衣服,他把破木盆的水倒在院外,竹籃和破木盆放回屋簷底下。

宋雲惜看著還蹲在遠處喂雞的父子張嘴道:“傻子木風在等你,趕緊過來。”

傻子聽到木風兩字,馬上拉起唐果朝著木風走過來,木風手裏已經拿著一個小籃子,裏麵放了些針線。

很快他們一家就跟著宋雲惜來到堂屋,堂屋裏已經圍坐了一群人,唐安文想著難怪他說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原來全都圍到這裏來了。

“傻子還站在那裏做什麽,趕緊坐下,唐豆四叔麽今天教你繡梅花,唐果今天你可不要在把手給紮了,”宋雲惜朝著幾人說道。

唐安文看到老太太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麽,傻子哥哥那兩位倒是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是沒有出口。

現在家裏男人出去了,小子去當學徒了,這裏還真沒有一個是幹的過木風的,家裏沒有男人,他們都把木風當男人使,砍柴挑水劈材都是木風的活。

唐安文能看出那幾個手巧的就在繡荷包,而手勁大的做不好細活的就納鞋底,木風和二伯家的,還有那位眼神不好的老太太,其他幾個有在繡的,也有在學的。

傻子手裏被木風放了一個納了一半的鞋底,乖巧安靜的慢慢穿針引線,那速度慢的人神共憤,唐果捏著個小荷包皺著眉頭沉思狀。

唐安文無聊的四處觀察,他能看出木風手勁最大,納鞋底的速度也快,起碼是二伯那位的兩倍,唐豆雖然年紀小,但是繡的卻是有模有樣的非常不錯,宋雲惜應該是這裏所有繡花的師傅。

木風很快就納好了一隻鞋底,他看了一眼慢悠悠的唐安文,知道有宋雲惜看著不會出什麽事,這才站起高大的身子,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得去做飯。

中午的飯和早上一樣,就是少了一個韭菜炒蛋,唐安文知道早上那個蛋是因為被那隻雞踩裂了縫才允許吃掉,對這個家來說這個蛋是最近比較好的吃食了,唐安文看著傻子用勺子攪拌著碗裏的糊糊,他想著傻子大約是吃膩了這東西。

吃過飯傻子和唐果被木風哄上床睡午覺,唐安文聽到木風說要去砍柴,他知道後啐了一句,這個家裏其他人都死光了,怎麽什麽事都木風一個人做,重活也好,輕活也好,木風這家夥怎麽就不知道歇一下。

等傻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西斜,傻子慢吞吞的穿好衣服,又把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唐果弄起來,幸好小家夥知道自己穿衣服,要不然唐安文真怕傻子會把孩子弄生病了。

傻子帶著唐果去放完水,在叫了幾聲木風沒有回應後,他帶著兒子朝著門口走去,大約是要去找木風。

眼看著傻子就要出了院子,唐安文耳邊響起宋雲惜的叫聲,“傻子你要找木風嗎,他下地拔草去了,唐豆你帶你爹爹過去,他大概想出去走走。”

很快唐安文就看到從堂屋裏跑出來的唐豆,唐安文想著這小子跟著木風砍完柴又去繡花了,想想那小家夥繡的這麽好,大約也是勤快練出來的。

傻子跟著大兒子的後麵走著,唐安文覺得唐豆像溜狗一般,每天可能都要帶著這傻子出去轉一圈。

十多分鍾後,唐安文跟著唐豆來到一塊田間,隻見木風半蹲在麥田間拔草,田埂上東一把西一把的放著雜草。

傻子看到木風高興的哇哇叫,木風聽到響動站了起來,就看到兩個兒子和阿文都過來,這兩天都沒有時間帶阿文出來走走,阿文應該也忍不住要跑出來玩了。這塊田他已經拔了兩天,就剩下一小片沒有拔,很快就能拔好了。

“阿文,”木風叫了一聲,這兩個字猶如與生俱來般,從來都不結巴。

木風大步走了出來,阿文來了他沒法子在幹活,時間也不早了,剩下的明天在拔就好,要不然阿文能把麥苗都給一起拔了,這以前可是發生過的,木風可不想精心照顧的麥苗被阿文給糟蹋了,真被拔了那他前麵的力氣不是白花了。

去年收成很不好,稻穀沒收完就下了幾場大雨,他也在那個時節失去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下半年又幹旱的厲害,地裏的收成更差,現在家裏的糧食不多了,省著點還是能夠撐到糧食收獲的。

“爹爹你別跟著阿姆,那裏是河,水可冷了,”唐豆連忙拉住想要靠近小河邊的爹爹,二月中旬的天氣並不暖和,水雖然不在冰冷刺骨,但是也不會有多暖和。

木風三兩下洗幹淨手,他拉著唐安文帶著兩個小不點,朝著菜地走去,木風讓唐安文拔了三個大白蘿卜,因為這個傻子很高興,木風又拔了一顆大白菜,這才帶著這一大兩下回家。

傻子一隻手一顆蘿卜搖晃著跟著木風朝家裏走去,他心裏高興,甚至哼起了歌,雖然沒人聽的懂,但是木風還是很高興,甚至誇獎了傻子,傻子為此更高興了。

晚飯依然沒有任何的油水,不過卻不是糊糊了,而是疙瘩,原料也應該和早上的那東西一樣,褐色的,疙瘩其實不多,碗裏更多的還是白菜和蘿卜,傻子顯然比較喜歡吃這個,晚飯他吃的挺快,倒讓他多盛了半碗。

吃了飯傻子看著木風洗好碗,又燒了大鍋的熱水,木風回房端了木盆裝了水,唐安文看著木風給兩個孩子洗了臉,又換了木盆用洗臉的水洗了腳,唐果撓著唐豆的癢癢,卻又撓不過他哥,唐果咯咯笑的鑽進被窩中裏,嘴裏含含糊糊的大叫著阿姆救命。

木風伸手拍了拍唐果的小屁屁,小家夥才乖乖縮進哥哥的懷裏。傻子跟著木風倒了髒水,到了廚房鍋裏的熱水已經被用完,木風又燒了一鍋,端回房間後,木風幫傻子洗了臉和手。

在木風洗臉的時候,傻子已經乖乖的端坐在床沿,等著木風給他洗腳。

唐安文看著低頭認真給傻子洗腳的人,傻子雙腳白嫩皮膚也不錯,在木風刮過傻子腳心的時候,傻子笑了出來。

“開、開心吧,”木風抬頭輕聲說道,小兒子已經睡著了,木風也敢開口說話了,也隻有安文從來不會嫌棄他是個結巴。

“哈哈……啊哈……”傻子腳底蹭過木風粗糙的大手時癢癢的直笑,他掙開被木風握住的腳丫,好玩似的把腳趾遞到木風的嘴唇上。

木風看了一眼笑的開心的人,張嘴就含住眼前的腳尖,軟軟滑膩的舌頭掃過腳尖,惹的傻子直笑。

唐安文心底一顫,那麻癢的感覺直衝腦際,讓他渾身一個激靈,那種恐怖的感覺,讓唐安文再也沒有心思當一個旁觀者。

這一刻,他完全蒙了,那樣的感覺,夢中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真實的感覺,難道這不是夢中嗎?唐安文終於開始懷疑這一切了,難道他現在是附身在某個古人身上,這些猜想都讓唐安文渾身發寒,猶如墜入冰窖。

而傻子因為腳尖癢癢,咯咯笑的鑽進被窩中躲了起來,任由木風怎麽喚他的名字,他都死活不肯露出腦袋,木風搖搖頭伸手拉好被子,免得阿文悶死自己,他這才坐在床沿開始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