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善者已死

第六章 善者已死

一瞬間,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衝過去當著狗哥的麵,把他給我的紅塔山砸到地上,壯著膽子吼了句:“臥槽,這犯法的活我可幹不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我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也許,是因為我想到了唐雪吧,如果那天晚上她遇到的不是我,而是我眼前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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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嗬嗬,你他娘的,昨天的活合了法了?”

我被問倒了,一時語塞,不過由不得我多想,一記重拳已經砸在了我腦門上,本就身體虛弱的我哪裏吃得下這招,那一瞬記憶都真空了兩秒,回過神來,我抱著頭倒在地上,隻有刺骨的疼痛,我覺得自己眉骨都要斷了。

“醫生,我沒聽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我幹不了!你還是……啊!”

話沒說完,狗哥一腳踩在我臉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你還真說啊……”

“狗哥!”曹強不知從哪竄出來,拽著我把我從狗哥的腳板底下拖了出來,“狗哥,人是我帶進來的,我擔保的,全責在我!”

狗哥聽到這話,臉一沉:“強子,這事我不怪你,你別往身上攬。”

“狗哥……我是認真的……”

從他倆的神情裏,我已經預感到要有事情發生了。

“操!”狗哥破口大罵一聲,蓄了一口濃痰,隔著曹強朝我吐過來。“得得,強子,我知道你是條漢子,那咱就按規矩辦。”

我希望曹強能看我一眼,能告訴我到底要發生什麽事,可是,他從始至終沒有看過來,像個勇士一樣,把一切一肩扛起。

曹強吸了口氣,從腰間摸出一把水果刀抵在了自己的小指關節處。

我忽然意識到要發生什麽了……

“等一下!!!”我幾乎是用盡畢生力氣喊出了這三個字,“這活我接了,曹強你快給我住手!”

鋒利的刀刃紮進皮膚,獻血像涓涓水流淌過刀刃,從刀尖滑落。那一刻,仿佛時間靜止。

曹強的小指,沒有落下來。

“你想幹嘛!”我從地上彈起來衝過去,握住曹強的手,他的小指露出森森白骨,“進來!先幫你醫!”

我拖著曹強衝進手術室,拿著針線給他縫合包紮。曹強就是再爺們也是凡人,傷了皮肉也會疼。我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又忍不住朝他吼:“靠!你知道你剛剛幹了什麽嗎?!”

曹強楞了一下,沒答。空蕩蕩的手術室隻剩下針尖穿過皮肉的聲音。

“施戈……”曹強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還是接著說:“哎,咱哥倆不是一路人,你從高中那會兒成績就好,理科成績給班上長臉。我不行,我……哎,我知道你不願意,沒什麽的,讓我吃一刀行了,我的命……沒你的值錢……”

“曹強。”

“誒。”

“你知道我為什麽學醫嗎?”

“這個……因為啥?”

“我從小就沒媽,我爸在我7歲那年死了,之後是我外公和四舅,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死了。而我呢?我隻能在一旁睜著眼看。七姑八嬸都怪了我,要趕我出施家,我讀了十年書沒人敢跟我走得太近,沒人敢和我稱兄道弟。強子,我好羨慕你。說真的我不是學醫的料,畢業一個月連工作都沒有這才隻好跟著你。但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了……真的。我好想在我身邊的人痛苦的時候,能幫他們一把。這個天煞孤星,我真的當不下去了。”

“施戈,那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生活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被別人當狗使喚。為什麽,因為我要錢。我是奶奶帶大的,現在奶奶病了,每個月的醫藥費都上萬。我爸不管她,奶奶另外倆兒子也不管她。我心疼啊,可我沒辦法,我隻怪自己沒好好讀書,怪自己沒本事!當年那個沒低過頭的強哥,現在連命都是別人的……嗬,嗬嗬……所以,我沒啥好羨慕的……”

……

那天晚上,我和強子聊了很多,我知道,從強子拿起水果刀的那一刻起,我倆的關係,是鐵打的了。

直到狗哥拖著麻袋,陰著臉踹開手術室的門,我才意識到我今天是來幹嘛的。狗哥把麻袋扔到我麵前,然後帶著強子先出去來了,臨走還說了句:“嘿,醫生,你小心別把她弄死了,這娘們還有幾分姿色,讓她活著,我還有用。”

說罷他倆出去了,留下我小心的用刀片把麻袋劃開。裏麵的女人赤身**,麵色慘白。看她的樣子也就十六七歲,烏黑的頭發,精致的麵容,定是個好人家的孩子。可此時的她卻是滿身的淤青,喉嚨處有明顯的勒痕,私處紅腫,塞滿異物。

你說我忍心對她動刀嗎?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可是,這刀,我必須動。我忽然想起fatezero裏聖杯的問答如果一艘船上有三百人,而另一艘船上有兩百人,兩船同時遇難而隻有你一人能修船,你救哪邊?

無疑,我選擇更多人。

那如果你在這艘兩百人船上,他們不讓你走,怎麽辦?

大概,會殺了他們。

那如果按你選擇的做了,三百人船再次遇難,破成兩百人和一百人,你救哪邊?

如果……

如此反複。

是的,人非聖賢,我救不了所有的人,我隻能,盡可能的保護我在乎的人。這一次,我必須要用刀劃開眼前這潔白細膩的肌膚。

從未有一次手術,我如此冷靜,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木偶,在支配下活著,我感到我的心,已經死了。

手術過後,又有兩個年輕人被帶到我麵前,一個醒著,是個自願的賣腎者,另一個昏迷著,連呼吸都很薄弱,全身上下都是被砍刀劃開的口子,還有血在往外滲。我隻是機械般的戴上手套,用幹練的手法將他們的腎髒取出。手術過後,他們也許能繼續苟活於世,也許會被殺死在這偏遠的樹林裏。這些,都與我無關。

那個多愁善感的施戈,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