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皇上召見
第20章皇上召見
自那日公公走後,華鑫順手打開那盒子來瞧,發現裏麵是塊白玉蟾,玉質皎潔細膩,觸手生溫,她素來對這些貴重東西來者不拒,見了這玩意之後卻說不出的厭煩,交給謝懷源,請他把這玩意跟那女子一同葬了。樂文小說|
出了這等事,華鑫也沒了再四處瞎玩的心思,於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莊子裏‘養病’,隻是她最近見謝懷源也頗忙,莊子裏常有人進出,她有時候甚至能聽到‘阮梓木’二字,心裏不由得一跳。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原書裏阮梓木受到在小小的行司馬上幹了許久,他自負非池中之物,自然不願意困居在一方小小的池水中,於是便放手一搏,賭的就是未來的皇上是誰,他受到虎賁中郎將張正德的拉攏,放手把寶押到大皇子身上。
然而很不幸…大皇子是靜怡夫人的兒子,靜怡夫人是曹氏的妹妹,所以兩人的決裂也就此埋下了種子。
華鑫聽到這個消息就覺得心裏突突狂跳,謝懷源才智高絕,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比得上主角光環,死得那麽憋屈。她聽了這些消息之後,開始著意打聽,幸好謝懷源倒也沒有瞞住她的打算,直接說給她聽,倒把鬼頭鬼腦準備偷聽的華鑫弄得訕訕的。
“其實隻是兩件不大不小的事,”謝懷源笑了笑,依舊是一側的唇角,笑容冰寒:“頭一樁,我手下有個士官,因為賭錢被抓住了,正好審他的人是阮梓木,他說是要秉公執法,便砍了那人的一雙手。第二樁,他進京這麽久,我卻一直沒收到風聲,也不見他來拜見,反倒是他和張正德來往密切,常常在一起飲酒取樂。”
這兩件事,頭一件事看著倒像是阮梓木大公無私,謝懷源偏私狹隘,但實際上軍中素有賭博惡習,為什麽就偏偏出事的是謝懷源的手下人,再說根據軍規,賭博也不過是打上一二十軍棍的事,他卻砍了人家的手,在軍中,等於毀了別人的前程。
第二件,謝懷源對他有提攜之恩,於情於禮,他入了人不生地不熟的京城,都該拜見謝懷源,一來為了顯示自己不忘恩情,二來也是為了聯絡感情,這也是官場規矩,可他偏偏不那麽做,這又是為麽什麽?
華鑫心中砰砰亂跳,這兩件件件都是小事,但組合在一起,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她想到謝懷源的下場,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幹:“那你…你準備…”
謝懷源狹長純黑的眸子略帶了點惋惜,更多的還是寒冰和冷意:“有得必有失,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華鑫想勸他息事寧人,但話還沒出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於是歎了口氣,便閉嘴了。
謝懷源沉默片刻,淡淡道:“在莊子裏呆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華鑫默默地點頭轉身去打點準備,卻沒注意到謝懷源一直凝望著她,直到她的身影一直消失在一叢竹蔭後。
說是打點其實也沒什麽好打點的,兩人背起包袱就出發,一回到謝家,一個回了外院繼續和謝老爹蘑菇,一個回到內院繼續和妹妹繼母相親相愛。
曹氏一見華鑫眼睛就微紅,握著她的手歉然道:“都是娘不好,沒能照顧得好你,讓你一回家就受了這麽大的委屈。”
華鑫靦腆的笑了笑:“都是意外而已,跟您也沒什麽關係,您無須自責。”一邊在意外和您上加了重音,然後仔細打量著曹氏的反應,隻見她麵色不變,隻是一旁的鬱喜臉色僵了一下。
她忍不住在心裏感歎: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她在家裏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宮裏就傳來消息,說是皇上要召見。
華鑫撇撇嘴,讓大力取出一身鑲金嵌寶的華麗衣飾,又帶了一整套從頭到腳的首飾,被大力扶著去聽曹氏教誨,提點各種注意事項,然後迎接鬱喜又嫉又羨的目光——鬱喜妹妹長這麽大才進宮過兩次,還都是皇上開恩賜宴的時候。
華鑫很能理解這點,皇上能待見害死自己妹妹的小三之女才怪呢。她坐在轎子上卻不敢亂動,頭被一大堆金光燦爛的首飾壓得抬不起來,直到轎子停下,幾個宮人才扶著她下了轎,引著她慢慢地往裏走。
未央宮是皇後日常起居,接受嬪妃叩拜的地方,華鑫沒想到皇上居然選在了這麽個地方接見他,心底有些奇怪。
她一進入正殿,就看到一男一女端坐上首,她不敢多看,按照馮嬤嬤教得規矩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就聽見上首一個略微低沉威嚴的男聲道:“抬起頭來,讓寡人瞧瞧。”
華鑫依言抬頭,就看見端坐在正上方的中年男子靜靜地打量著她,神色複雜,有些冷淡不喜又有些感懷。那男子依稀和畫像上的鬱陶有些相似,隻是身形略微臃腫,麵容發黃,甚至連頭發都不是那麽烏黑濃密,索性他周身無處不在的天家威儀彌補了這些不足。
他身邊的女子容光四射,雖然年華不在,但那股雍容高貴之態反而如同醇酒,年紀越長越見香氣。
周成帝複雜的看了她片刻,然後緩緩問道:“你規矩倒是嚴整,寡人問你,你這規矩是誰教的?”
華鑫心裏一跳,麵上還是鎮靜答道:“回皇上的話,是馮嬤嬤。”
周成帝繼續問道:“她人現在在何處?”
華鑫麵色微微發白:“是臣女受到犬戎的刺殺,馮嬤嬤為了護住我,被犬戎刺客殺死了。”在別人看來,她臉色發白是想起那日場景,倒也算正常。
周成帝步步緊逼:“為何犬戎人要殺你?”
華鑫雙手在袖子裏握成拳,努力抑製住心裏的驚慌,緩緩答道:“是為了報複大哥哥,隻是大哥哥身邊護衛眾多,他們不好下手。”
周成帝還要再問,就聽見身邊一個溫和的女聲道:“皇上,地上涼,快讓鬱陶這孩子起來再回話吧。”又狀似感慨地提了一句:“這孩子生的真是像青陽,真真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都是一般的好模樣。”
果然,聽到這話,周成帝想到唯一的嫡親妹子,麵色和緩了許多,隨意指了個座兒讓她坐下,華鑫心驚膽戰地坐了三分之一,立刻向皇後投以感激的目光,皇後則回以端莊的微笑。
周成帝麵色和緩,也不再緊著追問馮嬤嬤之事了,反而問道:“在犬戎這些年,可曾受苦?”
華鑫努力克製著麵部表情,感激中帶了些遺憾,回答道:“回皇上,收養臣女的那戶人家待臣女很好,隻是久離故土,終是憾事。”既要不能顯得自己太白眼狼,又不能顯得對犬戎太親近,她表示壓力很大。
周成帝聽了卻有幾分滿意,心道這倒是個知足惜福之人。他又寬慰了幾句,忽然麵色一肅,問道:“你剛一回鎬京,就連連出事端,其中可有隱情?”
華鑫站起身搖頭道:“並無別的隱情,隻是臣女自己不小心。”就算她說出來,有靜怡夫人在,周成帝還能為了她的片麵之詞把曹氏給怎麽樣?反而倒顯得她沒氣量,還不如不說。
周成帝本來想借著鬱陶打壓謝懷源,這些年謝懷源升的太快,他年紀又輕,未來隻怕更加無法收拾,沒想到他倒是好本事,竟然直接把人給找了回來,他雖然知道此事不能怪鬱陶,但心裏仍然忍不住遷怒,現在見她麵貌酷似青陽,舉止也乖巧,心裏的氣又減去幾分。
他想了想,威嚴道:“你娘雖然去得早,但你骨子裏仍流淌著皇室的血,容不得別人欺辱。你可明白?!”
華鑫心裏大鬆了一口氣,心知這關算是過了,她如蒙大赦,表情誠摯地道:“臣女謹遵皇上教誨。”
周成帝點點頭,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後看他微皺著眉頭,便笑著勸道:“皇上怎麽了?見到鬱陶不高興嗎?”
周成帝道:“馮嬤嬤之死我還有諸多疑惑,見了她自然高興不起來。”謝懷源那裏把事做得滴水不漏,所以其實今日他見鬱陶倒是其次,主要是想從她入手,找出原因。
皇後卻是搖頭歎息道:“這孩子幼年喪母,又不在親爹身邊長大,唯一能指望的,也隻有你這個親舅舅了。”
周成帝一愣,也有些感慨道:“梓潼說的是,當初寡人以為她已經死於兵亂,那也罷了,可她畢竟是青陽唯一的後,好好待她,青陽也能瞑目了。”然後眉頭一皺,冷笑道:“謝必謙這兩年越發糊塗了,他當初雖害死了青陽,畢竟當初是我們皇家對不住他,寡人沒有過多追究,這也就罷了,如今連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聞不問,任人糟踐,糊塗,愚蠢!”
皇後沒有開口,畢竟這話已經有暗指曹氏行事惡毒的意思了,曹氏是靜怡夫人的親姐姐,她卻是不好開口的,不過…皇上越討厭曹氏,對她越是有好處的。
宮裏除非皇上特許,轎子是不許進來的,所以華鑫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賞景,心裏卻是輕快了不少。
她琢磨了一時,才算琢磨透皇後今日開口相助的目地,皇後近些年和靜怡夫人在後宮中漸成兩軍對壘之勢,按照常理,兩人這般爭鬥,必然有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然而事實是…兩人都不得
寵。
皇上這年紀漸漸大了,更加喜歡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所以雖然對著兩人一個敬重一個愛護,但來得卻很少,既然爭得不是寵,那就是未來的榮華了。
皇後幫助華鑫,其實是運用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的理念,是為了拉攏謝懷源,最好能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員得力幹將。
華鑫好容易想通這節,正想著跑去和謝懷源通個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亮的女音,還夾雜著些稚氣:
“你就是謝鬱陶?青陽姑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