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草藥

第十四章草藥

快過年的時候，耕子回來了。一身破破爛爛，在齊奶奶門口跪了一宿，聲淚俱下，說是又欠了人三十多塊錢的賭債，要是不還就沒命了。最後還發誓說不再賭了。

齊奶奶終究是不會不管兒子。耕子就進了屋。齊奶奶罵了幾聲後，也就沒力氣再罵，而是帶著耕子去了左鄰右舍。齊奶奶拉下老臉替耕子借了三十塊錢，再貼上自家的，總算湊足錢，給耕子還了賭債。

祁青氣的臉色鐵青，站在門口看著，小狼崽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小臉上神情有點不安，看著祁青發呆。還了債後，耕子回到家，一眼都沒看祁青和小狼崽子就進了屋倒頭就睡。

齊奶奶就坐在榻邊不住的擦眼淚。祁青站在門後，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齊奶奶，而小狼崽子眼睛裏全是戒備的看著睡著的耕子，小手抓的祁青手腕都有些生疼。祁青半抱著小狼崽子就低聲說：“沒事。沒事的。”

小狼崽子聽了這話，這才有點放鬆下來。隻是後來耕子一靠近，小狼崽子第一個反應就是把祁青給拉開。

齊奶奶似乎是察覺了祁青在外麵，又掃了眼睡著的耕子，重重歎了口氣，擦幹眼淚，走到了門口。推開門，果然看見祁青和小狼崽子在外麵。

齊奶奶含著眼淚說：“這是造孽啊！二牛，奶奶沒法子，也不能丟下你這沒出息的爹不管。這回又欠下這錢……就是苦了你和小崽子啊！”說著，奶奶又哭了。

祁青心頭發哽，咬著牙說：“奶奶，您別哭了。苦，我和齊輝都不怕的。而且您也別擔心，我也會想法子。這錢…總能有的。”

齊奶奶歎著氣，回頭又看了眼睡著的耕子，搖著頭啞聲道：“這賭…就是個魔障啊。有再多錢，也禁不起。就指望你爹真能……戒了這賭……唉！難…難啊！”

“奶奶……”祁青也不知道說什麽，抓著小狼崽子的手死緊。

小狼崽子像是被抓疼了，抬著眼有點擔憂的看著祁青，低聲叫著：“青，青……”

齊奶奶默了半晌，伸手拍拍祁青的頭，說：“乖娃，去睡吧。明兒一早不是還要去鎮上麽？快別擔心了。去吧！”

祁青點點頭，帶著小狼崽子回了自己的房。祁青一屁股坐在床上發呆，小狼崽子洗漱完了之後，就爬到了祁青身邊，一伸手抱住了祁青的腰，說：“青，想什麽？”

祁青歎了口氣，把頭擱在小狼崽的肩上，感覺到小狼崽越發堅實的肩膀，祁青心情總算是好了點，低聲道：“還好有你在。”

小狼崽子聽了這話像是挺高興，抱著祁青的腰越發緊了，頭也輕輕的蹭著祁青。

祁青低笑了兩聲，這小狼崽子，真該給他安條尾巴。不過這孩子是真的長大懂事了。祁青有點感歎的想，自己來到的這個世界，雖然熟悉，可也能說是完全陌生的。他本來就是個很平淡，也沒什麽大追求的人，來到這裏可以說是手足無措。農村的生活，是他完全不可想象的。

他恐怕會因為過大的差距而……祁青真的不知道會怎樣，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要不是有小狼崽子在身邊，成為了他的一種責任，一種沒法割舍的關愛，他恐怕真的會瘋了。但現在，小狼崽子對他的依賴，已經成了祁青最大的動力。他恨不得就將他所知道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小狼崽子。小狼崽子對祁青而言，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小狼崽是在依賴祁青，可祁青又何嚐不是？

祁青推推小狼崽子，說：“別黏著了。都多大了。睡吧。明天我去鎮上，你給我消停點呆在家裏，多練練字。要是不寫滿一本本子，回來就不給你糖吃。”

小狼崽子一聽這話，小臉立馬就苦了。眨巴著一雙大眼，可憐兮兮地看著祁青，道：“青，讓我一起去嘛……”

祁青拍拍小狼崽子的腦袋，說：“不準。等你上學了，我再帶你去。”小狼崽畢竟還小，又不樂意說話，還帶些狼性，萬一沒看好，去到鎮上，如果遇到什麽事，祁青怕應付不過來。

“青……”小狼崽子開始鬧騰了。

祁青這回是鐵了心，就任小狼崽子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最後實在被鬧煩了，就重重在狼崽子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狼崽委屈的窩在一旁不動彈了。祁青瞧著怪可憐，就又摸摸小狼崽子被打的地方，說：“你還得幫我看著藥草園子，可別讓那人給毀了去。知不知道？”

一聽這話，小狼崽子也不鬧了，瞪著大眼睛就很認真的點點頭。祁青嘴裏的“那人”，他當然清楚，就是那個耕子！當年把祁青打傷的那個！小狼崽子一想到那事就特別清晰，恨的直磨牙。這回有了任務，小狼崽子倒也不纏著祁青說要去鎮上了。

轉天一大早，祁青就將幾框曬幹的草藥搬到了門口，然後就在那等著王三叔的騾車過來。小狼崽子悄悄的從旁過來，遞給祁青兩個麵餅。祁青就笑了，拍拍狼崽子的小爪子說：“奶奶那兒偷來的？”

小狼崽子“嘿嘿”的笑，祁青也沒接，就說：“留著吧。奶奶給我準備了。路上夠吃的。”

小狼崽子聽祁青有了準備，小臉就憋下去了。祁青瞧著隻好接過麵餅，然後用力揉揉小狼崽子的臉，說：“行了行了。我帶著。”

小狼崽子又高興了。這時候，王三叔趕著騾車也過來了。小狼崽子就自動的幫著祁青把藥草筐子放上了騾車。

正搬著的時候，院門開了。耕子伸著懶腰就這麽走出來，瞧見眼前放了個籮筐堆滿了幹草，想也沒想的就一腳踹過去。頓時，藥草就撒了一地。

祁青正回過身準備搬下一筐，卻看見了這一幕。他頓時大聲道：“你幹什麽？”

耕子被嚇一跳，轉眼卻看見自己兒子急匆匆的朝著他跑過來，耕子不樂意了。哪有老子被兒子吼的？耕子掃了眼一旁放在的幾個筐，也算看出點名堂。這些幹草估計是崽要用的。可踢翻了就踢翻了，又怎麽著了？

耕子哼了一聲，罵道：“操！小兔崽子，敢朝著你爹吼？一堆雜草，你還想怎麽著了？”說著耕子還上前用力的踩了幾下那堆草藥。

祁青急紅眼了，那些可是他和小狼崽子辛苦挑出來的，都是好品相的藥草啊！這麽一踩，又是幹的藥草，那還不成了灰？

“你幹什麽！快點走開！”祁青跑了過去，立刻蹲下身子查看那些藥草。果然是碎了一大堆。祁青眼看著就心疼，這藥草種起來不容易，每天都是小心的伺候著。而且他和小崽子畢竟身量還小，能伺候出這麽點草藥已經盡了全力。再加上草藥是要曬幹了才能賣，一筐草藥看著量大，可其實沒多少斤。被這麽毀了一筐，祁青能不心疼麽？

耕子看著祁青這樣子反倒還來火了，提起腳就準備踹，嘴裏還罵罵咧咧道：“你個小兔崽子，還反了天了？”

不過沒等耕子的腳落在祁青身上，耕子就被人從旁給撞開了。撞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小狼崽子。小狼崽子朝著耕子就齜牙咧嘴。一雙眼裏都是凶性。愣是把耕子給嚇了一跳。耕子之前就被這小狼崽子咬過，別說，看了那雙眼，還真有點後怕。

可耕子又想了想，這不就是一小破孩麽？還能怎麽樣？耕子又走了回來，才想說什麽的時候，一旁王三叔說話了。

“耕子，你這是幹什麽呢？這還都是孩子呢！”王三叔皺著眉，這幾年也虧得二牛和小狼崽子聽話又會幹活，齊奶奶才好過些。這周圍的鄰居們，也都從心裏疼著這兩個娃。說起來，齊奶奶來找他們借錢的時候，大夥也多少看著這兩個娃的命苦，攤上這麽個爹，才肯借的錢。

耕子見有人，也就不說什麽話。憤憤的朝著那小狼崽子哼了一聲，罵了句“該死的小兔崽子！”然後就怏怏的走了。

王三叔看著耕子歎了口氣，又瞧著蹲在地上滿臉心疼正小心翼翼往籮筐裏放著幹草的祁青，又搖了搖頭，說：“二牛啊，不急，你慢著點。”

祁青吸吸鼻子朝著王三叔感激的點點頭。然後繼續收拾那些被踩壞的藥草。小狼崽子這時候卻站在祁青身邊，就這麽看著祁青一顆顆的撿。旋即，那雙眼又狠狠的看向了耕子。一會後，小狼崽子把祁青給扶了起來，在祁青有點驚訝的眼神中，說：“青，別蹲著。我來。”

小狼崽子知道祁青的腿蹲的時間長了就會疼。今天還要在騾車上坐一天，他不想祁青太累。

祁青雖然是愣了下，但還是站起了身，伸手摸了摸小狼崽子的頭發，心情莫名的就好了許多。

總算收拾好藥草之後，祁青就衝著小狼崽子揮揮手，然後上了騾車，往鎮上去了。小狼崽子目送祁青走了之後，就一個人坐到了門口的墩子上，托著下巴動也不動的開始等。

祁青這一路搖搖晃晃的總算到了鎮上，王三把祁青送到了地頭之後，就幫著把那些個藥草給拿下了車，祁青謝過之後，又約好了回去的時間，王三這才離開去做他的事。倒是也沒過問祁青這些筐藥草究竟能賣上多少錢。在王三心裏，總覺著這小崽子雖然懂事，可還不是一個小孩麽？能想著幫家裏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還能指望他真的賺到錢來？

至於祁青，他急急找了藥鋪的那位老師傅。老師傅姓鄒，家裏也是世代開的草藥鋪，頗懂藥草，算的上資深的草藥師傅。鄒師傅對祁青的印象也挺深，記得年前還見過兩次，也收過一次羊蘑。這回見到祁青又來了，還以為小孩又摘了什麽藥草。

哪知這小孩一來，就拖著他走到外麵，一看之下，鄒師傅倒是驚訝了。這一筐筐的草藥，羊蘑占了多數，其他的也有兩三種。鄒師傅就驚問：“這些…都是？”

祁青猛的點頭，說：“大爺，這些您能要麽？”

鄒師傅走到那些個藥草筐旁一個個翻弄看了一下，不住點頭，說：“哎呦！可還都是些好品相的。小娃子啊，這是你家種的？”鄒師傅為人老道，看得出這些個藥草不可能都是野生的。

祁青點頭，也不瞞著，說：“大爺，這是家裏在山上種的。伺候的可好。”

鄒師傅笑眯眯的點頭，說：“是不錯。不過，小娃子，你這些都是要賣的？”

祁青點頭，這些都是他和小狼崽子一顆顆挑出來的，費好大功夫，當然想要賣個好價。

可這時候鄒師傅卻皺起了眉頭，說：“小娃子啊，這些個藥草確實不錯。不過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這裏要的數量沒那麽多啊。這個鎮上要這種藥草的不算多。我這邊羊蘑也就幾斤夠了。這東西貴重，買的人可不多。其他那些個藥草，我這邊量也足夠了。收不了這些啊。”

祁青聽了這話就像是當頭一盆冷水給扣了下來。

生意不是這麽好做的啊~青青~~還是讓小攻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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