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位探病者
第三位探病者
作為一個腦震蕩患者,顧翎禾在很多方麵都感覺不適。
頭痛、頭暈、惡心、厭食、嘔吐、耳鳴……
問題是睡在黃徹的隔壁床,她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免得讓他心裏難受。
本來兩個人一個在九樓一個在二十一樓,因為黃徹同學的撒嬌無賴的各種舉動愣是把兩個人折騰到了一起,美其名曰為“交流藝術表演靈感”。
特等病房裝潢精良,粗略一看和六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沒什麽區別。
黃徹本來就有圖謀不軌的心思,但是心思再多都被他那條打了石膏的腿打消了。
而顧翎禾那邊,心思也不太正經。
她本來頭上就纏了厚厚的紗布,因為耳鳴的原因一直都雙眼放空。
本來都想睡覺了,結果一聽門開了,發現黃徹那廝被一群眼睛裏閃著狼一樣的光芒的小護士們簇擁著走進來,心裏的鬼點子騰地就上來了。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煞有介事的跟自己打了個招呼,然後等他睡到病床、閑雜人等都散開以後,自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轉過身睡覺。
黃徹本來還有點擔心她,看見她忽然對自己冷冰冰的了心裏覺得有點什麽不對勁。
等等……戚茗晚說她得了中度腦震蕩?
“翎禾……”黃徹顫抖的喚了她一聲。
顧翎禾慢慢轉頭:“你……叫我?”
黃徹咽了口口水:“你還記得我麽?”
“你誰?”顧翎禾麵無表情道:“不記得了。”
黃徹盯著她半天,忽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你啊,果然演技還是要□□。”黃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連個回憶的表情都沒有就斬釘截鐵的說沒有,失憶的人怎麽會這樣呢~”
顧翎禾挫敗道:“被發現了……”
兩個人互相問候了下傷情,確認並無大礙以後開始研究之前發生的事情。
“第一,當時應該是想逼停然後帶走我們,手段有點像平虞。”黃徹回憶之前的情景,手指頭則好奇的戳著自己的繃帶和石膏。
“但是這樣子會被攝像頭拍到啊?”顧翎禾不能理解:“那個地方車流量那麽大,很容易被發現的。”
“你笨啊,”黃徹瞪了她一眼:“完全可以開和你們顧家車型一樣的車,然後尾牌用膠布改成別的車牌啊,這樣子就不能查證了。”
“……”顧翎禾提示道:“還有個重點,車是臨時借的戚茗晚的。”
“對哦?”黃徹愣了愣:“應該是奔著戚茗晚來的吧?”
“這個不能排除,而且前世我死的時候跟她也在一個劇組,很有可能是做了替罪羊。”顧翎禾分析道:“這樣說從戚茗晚的個人地位、和搞死她了以後對碧世的好處看是想的通的,可是還有個地方有問題,那就是平蓉。”
平蓉對她的敵對,可以說已經明明白白。
和湯瀾研究她的弱點,暗地裏出陰招讓自己在各方麵出於不利地位,加之已經了解的對顧家的恨意,怎麽都是想置自己於死地的樣子。
“等等……”黃徹沉思片刻,突然道:“我們之前都覺得,是華隆在利用平蓉來打壓碧世,吞並資源,但是——”
“平蓉也在利用華隆?!”顧翎禾下意識接道:“利用華隆的勢力和能力來針對顧家,同時巧妙的營造‘誤傷’的假象來致我於死地?”
“對……”黃徹眯起眼睛:“所以你和戚茗晚都處在危險之中。”
她本以為這件事情已經夠讓她緩不過神了,沒想到意外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的來。
第一天來看望的是戚茗晚和韓玄之。
顧翎禾看著手挽著手的兩個人愣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你你你你們……”她覺得自己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片場偶然碰到,然後很愉快的交往起來。”韓玄之隨手放下瓜果,回頭看著戚茗晚輕輕一笑:“共同語言很多,所以相處的很愉快。”
“啊……”顧翎禾左右瞟著他們,戚茗晚則回之“你敢多問一句我就分分鍾曝光你和黃徹的關係”的眼神,顧翎禾迅速的收回到了嘴邊的話,然後訕笑起來:“來來來坐坐坐……”
第二天來看望的是林煜和吳琰。
林煜是上午來的,帶了(傭人們)精心烹飪的午餐和一束鮮花,看到黃徹的時候隱隱有些惱怒。
黃徹看到他的時候麵無表情,但是臉已經隱隱地黑了:“護士,我頭疼,麻煩把這位訪客請出去好嗎?”
“頭疼的該是顧翎禾好嗎?”林煜白了他一眼,然後坐到顧翎禾床邊,一臉的擔憂和心疼:“怎麽就出了車禍呢,自己開車的時候注意一點兒啊?”
連續觀望了三天的幾隻小護士在門外表示自己已經不能消化這些信息量了。
“唔,東西放下吧。”顧翎禾平靜的指指桌子:“多謝看望,不過我男朋友在這裏,不用擔心。”
病房裏的兩個男人同時愣住。
“恩對,翎禾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別操心了。”黃徹迅速反應過來,表麵上平平靜靜的眼睛裏卻全是幸災樂禍:“走這麽遠,辛苦了啊。”
林煜卻僵住了動作,有些尷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顧翎禾麵上也平靜的很,其實內心在不斷的自我強迫著去回憶前世的那些舊事。
是他出軌在前。
是他曖昧在前。
是他不肯和自己公開在前。
是他同時和那麽多女人交往,和其他人明麵上有了關係還不想放過自己。
林煜這輩子所受的委屈和不甘,都是上輩子作的孽,
我這麽報複他,也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還是有一種類似歉疚的情緒悄悄的攏上了心頭。
自己……是不是作的太過。
刻意的在“不經意”間博得他的歡心,讓他越陷越深,再義無反顧的想和他重新成為路人。
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這一世輪回。
可是兩個人都並不開心。
林煜一直沒有說話,他沉默了很久,然後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眼睛,緩緩地站起身:“這三個月都不要接什麽工作,適當用腦別搞得舊傷複發。”
他的眼睛再度看過來,黝黑的眸子裏隻有疲倦和難過:“祝你……早日康複。”
顧翎禾沒有再回應什麽,目送他推門離開。
黃徹則是頗有興趣的看著那個食盒:“這個你打算怎麽處理?”
順帶著瞟了一眼那一大束米白色的繡球花:“還有這個。”
顧翎禾強行按捺下內心的異樣感情,然後淡淡道:“這是我喜歡的花,可以不扔麽。”
黃徹的眼睛裏劃過了一些別的情緒:“你……從來沒有跟我聊過這些。”
是啊。
我在每天和他聊什麽?
顧翎禾漫不經心的拿過食盒,隨手打開密封袋把大大小小的盒子取出來。
溫熱的魚片粥、濃香的老母雞熱湯、一兩樣開胃的小菜,和一張小小的紙片。
紙片上有鋼筆畫的小羽毛,和兩句短短的留言:“聽說腦震蕩的病人會沒有食欲,我就不親自下廚啦,早點好起來吧翎禾~”
顧翎禾看著那根柔軟的小羽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紙片放回食盒裏。
她深呼吸然後看向黃徹,慢慢道:“聽說腦震蕩的病人會沒有食欲,我們一起吃吧。”
黃徹側目看了一眼開的正好的繡球花,看著她笑的無可奈何:“嗯。”
顧緋怎麽都聯係不上,手機關機、助理去公司去住處也怎麽都找不到。
緊接著,第三天,周林昊過來探病。
那個時候黃徹被護士推走送去複診,顧翎禾則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上的綜藝節目。
突然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周林昊慢悠悠的踱了進來。
這個中年男人身量高大,衣著樸素也沒有什麽名牌,看著她的眼神裏隻有探究和審視。
“顧小姐,這是怎麽了?”他扯了個溫和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站著俯視她。
顧翎禾掙紮著想要坐起來,頭卻開始眩暈。
她一隻手撐在床側,略有些無力的看著他:“……周總?”
“過來看看你。”他隨手放下一籃水果,然後笑了起來:“顧家的人也不好好看著點,怎的就讓車掉到了水裏。”
顧翎禾隻覺得全身上下都無力,咬著牙看著他,莫名的後背開始發涼。
“你家緋姐,最近可是動靜不小呢。”周林昊不緊不慢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爪子都伸到了君耀身上,是要做什麽?”
他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語氣有些曖昧:“你和她的血緣這麽近,總會知道點吧?”
雖是個問句,周林昊卻並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我今天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捎句話。”
他眯起眼,笑意裏寸寸都是殺意:“貪心可以害死一個人,也可以害死整個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