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慶典
31. 慶典
究竟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要到怎樣的地步,才算愛的刻骨銘心?
戰爭結束,災後重建是首要任務,與奇諾族要如何談判、還有屍體的清理、傳染病的控製……
太多的無所適從。
夜英從短暫的睡眠中蘇醒,發現自己瘋了似得想要看到她。
眼下局勢繁重,他卻在這個時刻,體會到一種心慌意亂。
原來,她是他靈魂安寧的所在,他渴望不可及的愛。
再次得以回到X市,是離開之後第四年的事。
臨近除夕,街上到處都是過年的喜慶味道,午夜的燈光讓這座城市多出一種小資的時尚感,夜英在一家快餐店的玻璃外,終於見到闊別已久的她。
穿著天藍色的製服,低頭用抹布無奈地擦著餐桌,原本還有嬰兒肥的臉型變得清秀不少,唐知戲已變成一位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
隻是,那頭發還是剪得短短,有幾簇不聽話地翹起。
他的心,很久都沒有得到過這樣一種平靜,他知道他的夜維妮已經不是將自己視若偶像的小孩子。
或許,她已經恨他,他也知道他依然背負著太沉重的命運,他們天各一方……不得相見。
但是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了。
他不會再覺得自己無法得到救贖。
哪怕他真的是罪大惡極之人,哪怕鮮血沾滿他的雙手……可是什麽都阻擋不了他要回到她的身邊。
已經沒有什麽傷可以擊垮,任何驚心動魄的災難,蕩氣回腸的悲愴都難以摧毀他。
因為,她是自己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她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力量。
唐知戲趴在桌邊,連日來的打工與課業讓她有點萎靡不振,黑色的影子閃過店門口,夜英一雙黑潭般的眼睛,一秒不移地看著她。
不止是五官,身體也趨近成熟,露在製服外的胳膊與腿上的肌膚,變成女性般的柔嫩,胸前鼓起了曲線。
從這一刻起,夜英看她的眼神,少了些從前的為人師表,更多了一份男人看女人時的曖昧。
機敏的少女感覺到強烈的視線,扭頭往店門口看去。
隻有被風卷起的樹葉。
……
回到賓館的夜英,洗完澡躺在黑暗中的男子,卻沒有睡意。
少女青春洋溢的笑容出現在龍薩大人的腦海。
夜英起身,忽然,一種特殊的衝動令他的身體起了反應。
成年男子需要正常的生理釋放,這並不是可恥的事,於是再無法忍耐。
握住火熱的欲.望,想象她倔強的眉眼與不肯服輸的態度。
還有,從前無數次她乖順地挨在他的身邊,聽他教她詠春,聽他說唐門的暗器其實機變無窮。
隻是,現在的唐知戲已擁有稍顯玲瓏飽滿的身段,不再是過去那個小女孩。
夜英閉上眼睛,臆想起一幕幕畫麵。
是不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他可以把她抱在懷裏,壓在身下,她會不會也發出那種甜膩的□□。
因為常年習武,那小小的臀部看上去總是挺翹緊致,手感一定很好,滑滑嫩嫩的吧?
越發快速的摩挲中,他的渴望逐漸被排解,對她的想念卻沒有絲毫的減弱。
想要,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懂得人生大義的龍薩大人,在那欲望沉浮中,心頭卻泛起一絲苦澀。
再等一個他年,直到我可以把你擁抱在懷中,我就會與你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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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蒙昧的雪光在冬季微弱的陽光下閃閃發亮。
夜英俊美的容貌上有一絲難以捕捉的複雜,他的長袍在山風簌簌中聯翩飛揚。
我們的眼前是這樣一麵巨大無比的石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隻有他一個人的名字。
但是師父說,這麵石碑寄托了無數灼龍族人對去世親人的想念,還有,對自由的信仰。
八年。
他是不是有許多次,就像今天這樣,站在一片蒼茫的雪景前,瞭望他的另一個家鄉。
身如山巒的英雄,原來一直這麽頑強的,抵抗著身上的宿命。
“師父,那你們現在,和奇諾族怎麽樣了?”
“七老支持滅族,但是我與薑修不同意。”夜英走到英雄碑前,輕手撫摸上頭的裂痕,“任何一個民族都有追求自由獨立的權利,我們的信仰、文化、習俗都有不同,何況當時他們族長已死,因為仇恨抹殺千百年留下的東西……至少有我做龍薩的一天,不會允許它發生。”
難怪,他的名字可以成為第一個留在英雄碑上的人。
“你以前說……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的恨,原來是這樣的。”
我走到夜英身後,情不自禁用手環住他的腰,無法克製的傷痛像一把尖刀刺入我的心窩。
家園被侵.犯,家人被欺淩……
可是,他連這樣的仇恨都可以寬恕,不是因為遺忘,而是因為複仇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未來,比過去更重要。
憎恨,不能溫暖我們的心。
“要不是今天來,那些事……我也該忘了。”夜英轉過身,定住我的肩膀。
“唐知戲,你喜歡我麽。”
我點點頭。
他滿意地一笑。
“我想,娶你。”
“……”
他唇貼在我的耳畔,“你真的……嫁給我吧?”
是因為想起從前,曾經有多想回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可是……卻怎麽都回不去嗎?
眼淚撲簌而下,我緊緊攀住夜英的肩膀,用哭到沙啞的聲音告訴他,“好。”
捂著心口,掉下眼淚,迎麵是炙熱纏綿的深吻。
夜英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我好愛你,怎麽辦。”
彼此貼的那麽近,吻著吻著,好像整個人都要熱起來了。
可是,還不夠,怎麽辦。
還是想要說,還是補不完那些年的遺憾。
如果早知道他經曆的是這些苦難,我又怎麽能恨夜英,怎麽狠的下心!
“我愛你,夜英。”含住他溫暖的唇,聽自己說最衝動、最真實的想法,“我嫁給你。”
誰讓我是你,獨一無二的徒弟,獨一無二的愛。
山下是神秘的河穀,生活在河岸旁的灼龍族,崇拜萬物神靈,竹林深處是寂靜的鳥語,夜英背我下山的時候,天氣要比之前更冷了一些。
我倆邊走邊看風景,他告訴我說,灼龍族的大山裏麵,還有好多好多神秘的地方。
聽出他語氣中的驕傲,也猜到這個人總歸還是有不舍的。
這是師父花了多少心血去保衛的故土……更何況自從那時起,他就以龍薩身份確保著許多少數民族與漢族之間的往來關係,與政府的合作從未間斷。
要他放棄這些,是不是太過埋沒這個人的才華?
“以後你姐姐繼承‘唐門’,我把夜辰武術館交給你。”
“……那你幹嘛?”
“負責監督。”
“……”
對於彼此未來的生活,他好像設想的很周全、很愜意。
“其實師父還要替灼龍族繼續還債。”夜英的聲音在空曠的山中聽著很清澈。
“當年與奇諾族……多虧你師公帶了軍隊和醫療物資來,這些都是政府撥款出力,我的那身軍裝也就是這麽來的,穿上容易,要脫下……卻是難事。”
他身上的血債太厚重,是嗎?
我故意搗亂說,“有什麽難的?製服一扒不就下來了。”
他低笑了一小下,“也是,那主動的……”
我臉紅的要滴出血,師父不要臉的還加了句,“要不改日繼續?”
才想咬他肩膀,身下的人止住了腳步。
鼻尖感覺到一點冰涼,我仰起頭,青灰色的天空下雪了,白白的小雪花,一直渲染至山的另一端……這還是冬季的初雪吧。
“要封山了……”師父嗬氣成霜,語氣中有我不懂的深意。
清雋男子望著林間的天空,神色漸寂,他又想起那些事了嗎……
我抓緊他的肩,企圖用體溫撫慰,好讓夜英忘卻冰冷殘酷的回憶。
他的眼神陳雜,“不覺得冷麽?”
“還好,你給我的這件冬襖好暖,穿著一點都不冷。”
夜英回過頭,用他那一雙笑意瑩然的眼睛,溫柔地注視我,他那眸底的神采,在這千山鳥飛絕的穀中,成為神的召喚。
第二天,雪沒有停,灼龍族村寨中的道路已是柔腸寸斷,但這樣的天氣沒有打擾族人的興致,每當第一場雪來臨,就是所謂的“降雪月”開始,往往大家會聚在一起,熱鬧度過一個歡慶之夜。
沈策早早就在屋外侯著夜英,見到我出來主動搭訕。
“維妮姑娘,如何,英雄碑好不好看?”
“嗯啊,挺壯觀的!”
夜英在我身後打斷他的話,“又怎麽了。”
沈策若有所指地看我一眼,師父示意他不用避諱。
“馬幫的人給我們送來消息了,奇諾族那邊不□□分,可能需要龍薩你親自去巡查一次邊境。”
奇諾族?!他們想幹什麽?難道又要和灼龍族生出什麽事端嗎?!
大約是我表情轉變的很快,沈策連忙安慰,“沒事的,這些年裏也不是第一次了,咱們兩個族共用這一塊的天然資源,領域意識都很強烈,再加上最近他們也聽說龍薩要在寨裏搞起‘中國電信’。”
沈策指的是——夜英希望在這附近建一個中國移動的信號塔麽?
“這次回族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它。”夜英邊說邊體貼地撐起一把傘,為我將發上的薄雪拍落。
沈策悄悄告訴我說,七老中有三位反對修建信號,還諷刺夜英問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在寨中建招待所。
我聽後暗自詫異,本以為全族上下都視龍薩為信仰,如今看來……七老中間還是有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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