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捉j
13. 捉卓
夏夜裏蟲鳴籟籟,蟬聲陣陣,頭頂上是茫茫月色,浩瀚無聲。
高野浩史開著他的BMW駛過浦江大橋,兩岸的夜景照亮我眼底的愜意。
把窗戶搖開,外麵的街燈如夢,繁星閃爍璀璨。
高野一邊開車一邊不時在留意我的心情,隻是我為了避嫌,裝作不知道。
車子最終停在一處由六幢豪華濱江住宅與一幢高級會所組成的豪宅區,據官網報道,目前這裏的成交價已高達每平方米十幾萬上下……
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此處被X市稱為“巨人的肩膀”——溪境。
高野浩史難道是特意帶我來開開眼界的……?!
但他都沒與我細說,隻用簡潔磁性的日語為我介紹著這裏的點點滴滴。
“建築外牆采用日本三菱的高科技納米技術,德國西門子報警係統,比利時格拉威泊爾中空玻璃,意大利阿魯克及薩威奧門窗五金……”
我聽得半知半解,看高野興致逐漸高昂,也不願打擾,做一個合格的聽眾。
走入豪華的會客大廳,石灰岩幕牆與進口大理石奢華奪目。
“喜歡這裏嗎?”高野浩史在電梯裏問。
“呃……好像上流社會的地方。”我抿抿嘴,決定實話實說,“你也知道我從小住唐門,當然會更喜歡那種建築……”
提到這茬,高野浩史看我一眼,默默道,“當初我是這裏的設計者之一。”
“……”
我暈……
電梯在這時“叮”一聲。
“到了。”他領我到一間屋子前。
“這房間主人和我有多年交情,是個日本富豪,帶你來這也沒別的意思,想讓你看看……我的夢想。”
夢……想?
這年頭,還能聽到“夢想”兩個字,實在令我不得不對高野浩史刮目相看!
我踩上高級褐色全羊毛地毯,客廳掛著水晶吊燈,窗戶的玻璃帷幕印射七彩之光。
頂樓的臥室上方居然是用玻璃做成的,電動軌道讓它稱為可活動式頂蓋,大床還做成吊式,躺在上麵像是在玩秋千!
漫步至窗台,我驚喜地發現外麵是一道絢麗多彩的風景線!
流動的浦江仿佛就在眼前,對岸的霓虹燈光爛熳,風情點點流輝……
“這裏哪怕一個屋頂的設計,都反反複複修改過數十次。”
高野浩史雙手撐在玻璃擋板上,他的黑發迎著夜燈,臉上有令人陶醉的浮光。
“溪境會是我畢生都為之自豪的作品之一。”
這美麗到可以稱為人類家園的地方,確實值得高野他如此的珍藏於心……也難怪他心情不好會想來這一遊。
高野微眯著眼,盯著我的眼睛看起來,眼眸蘊含一份深意。
“因為我把自己對一個‘家’的夢想,全部傾盡在此。”
氣氛有些微妙,我主動換掉話題問他,“……今天發生什麽事了?”
他沉默幾秒,說,“我的提案一再遭到江氏集團否決。”
“……怎麽可能?!”我不敢置信,“你不是他們專門請來的精英嗎?!”
“理由你不必知道。”高野浩史一語帶過,不想要我深究緣由。
他深凝我,正好我也對上他的眼睛。
“我做建築師不是為了掙錢,隻為用這雙手,去實現理想。”
一時隻有用點頭表達鼓勵與感動。
高野浩史稍換靠姿,繼續道,“既然他們不接納我的想法,我也沒必要繼續待下去。”
這話說的……難道他要走了?
果然,高野接著就告訴我他的決定。
“我下周回國,機票已經定妥。”
也不知要如何接話,我曲起手指,握成虛妄的球形。
從江上吹來的汽笛聲,飄蕩在整夜、整夜都不曾入眠的江畔,守著這曆史的滄桑。
這氣氛太過美好,又隱約惆悵撩人……其實很不妙。
高野浩史彎身,那雙在我幾厘米之外的眼眸像散落漫天的星辰。
他的臉斜飛入鬢,眉目英華,唇忽地落在我的左邊臉頰。
我手腳僵硬,接著高野浩史的唇瓣既要擦過我的嘴……一招透骨拳正中他的臉!
糟糕……我好像太用力了!!!
高野浩史捂住唇鼻,似乎痛到臉色泛白……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緊吧?!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沒關係……”他對我搖手,急急退到門旁,“客廳有藥箱,我去拿……”
看著高野浩史弓背逃出去的畫麵,我很不厚道地居然偷著笑起來。
噗~!好吧,如果這一拳能化解他對我的那些興趣,其實也不錯……
……
這夜回到家已過午夜12點,高野浩史將我送至樓下便紳士地離開……當然我想他可能依然疼得不行。
屋裏客廳的台燈還未熄滅,難道是麻麻特意為我留的一盞燈火?
換好拖鞋,推門走入自己的小閨房,漆黑的屋中,一人逆著光影,黑發透出銀色星輝。
我從喉嚨吞下口水。
夜英兩手插在口袋,淡淡說,“回來了?”
“……”
有種被抓髒的感覺是腫麽回事!
“和高野去哪?”
“他帶我去參觀了一下溪境的建築而已……”
窗外樹葉發出簇簇的響聲,師父的背影看上去俊朗嚴酷。
他負手問,“好玩嗎?”
我扯著衣角,“嗯,我們一起度過一段歡樂時光。”
師父轉身,臉黑的跟墨水一樣。
“以後別在外麵待這麽晚。”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溫而清淡。
就算夜英裝的再怎麽淡定,我還是能肯定他心裏吃味了!
“我不要。”
“……”
倏然,夜英的聲音中有了一些冷淡與不耐,“抬起頭,看著師父,再說一次。”
我莫名心虛地仰頭,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短發、穿著一件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
“……那為什麽不能?”
夜英卻說,“不能就不能。”
我一撅嘴,用手肘對他來了一個突然襲擊,結果對方反應迅速,五指並攏穩穩接住我的手臂!
夜英單手製住我,將我逼得向後直退,動靜間行雲流水,每招牽製都是四兩撥千斤……!
夜色旖旎,有月光撒在白絨絨的小毯子上。
我甘拜下風,索性爬到床邊盤起腿。
“藍憂的事是前車之鑒。”夜英坐我身邊,眉目有一些深重陰鬱的思緒。
“當年季伯然搶‘唐門’用的是不法手段,我知道已有多方對他不滿,現在季紹華也已回國,這是打擊季伯然勢力的最好機會,但這男人不會罷休。”
會不會高野浩史就是因為不肯替季伯然修建“跨世”會所,他的事業才會受到阻撓?!
糟糕,如今這種情況太尷尬,感謝之情還是等以後有空了再向他表達吧。
回憶起與夜英重逢的日子,我腦中添加問號。
“你早知道唐姍和她男人要回來的事?”
“否則我怎會貿然行動。”夜英默認了,“紹華是關鍵。”
我不爽地閉嘴。
夜英唇邊揚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所以大局未定,不要太天真,也別放鬆警惕。”
“就因為這個?”
我向他挑眉!
師父黑線,不再作回答,目光轉向我床頭的一隻小物——黃橙橙的小熊維尼,抱著一隻蜂蜜罐子……
這是師父以前送我的生日禮物。
“夜維妮。”
我心中一驚,隻為這久違的三個字。
那是師父賜我的名,刻在我心上的魔咒,從未被遺忘過得烙印……
夜英的雙臂緊緊箍住我,他的動作讓人粹不及防。
這突如其來的接近帶著一種刺激的快意,他的神色讓我體會到醉一樣的微醺。
我抓住師父的手臂。
“你回來師父就放心了。”
說到底……還不是吃醋了!!!
夜英擒住我的下顎,唇與唇在他的掌控下隻差一寸就該相互貼吮。
“……!”
師父的唇邊露出一絲笑,他的唇在黑夜中顯得誘人又好吃。
“師父要走了,不給吻別?”
他一點點靠近,臉上噴拂的熱氣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沸燙我的心魂。
我全身悸顫,被心底的麻癢徹底擊潰。
漸漸被帶動身軀,我被滿滿的甜蜜灌溉,湊上去親住夜英的一小處唇角。
他的眸色轉濃,伸手捧住我的後腦勺……
房間門被推開,一室光亮讓我倆的親昵JQ無處可逃!
“小戲……?”
我心慌地回頭,就見老媽披著件外套,站在門旁捂嘴,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而且,她顯然是欣喜多於震驚……
我一掌推開夜英,對媽媽大聲地指認道,“是他先勾引我的——!!!”
“……”
呃……
………
一周後。
“夜英這孩子,我越看越喜歡,他從小是你師父,對我們一家都這麽好。”
“……”
“要是你們倆能在一起,媽媽就真的放心了。”
“……”
“現在唯一沒讓我稱心的就是你和姍姍的事……”
“媽,我要去送機了。”
終於不得不打斷譚女士的嘮叨。
“你也不小了,別老是風風火火的……除了夜英,大概也沒人敢要你!”
“知道啦~!你好煩!”我轉頭往譚秋麗的臉頰上香了香,“晚上我想吃咖喱雞!”
老媽拗了拗我的耳朵,不再理會。
其實譚秋麗說的才不對呢,除了濕父之外,明明我就還有別的愛慕者來著。
高野浩史在飛機場與我道別,我因為唐門的事牽連他,唯一能做的卻隻是致以歉意。
“讓你來送我,不是為了看你垂頭喪氣。”
“嗯,你下次有空再來,我做東請吃飯。”我笑嘻嘻地在安檢口告訴他。
高野的嗓音低沉柔潤,“我想會很快的。”
“……”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走入通道,不由百感交集。
高野先生,你還沒被打怕啊?!你真是勇氣可嘉!!!
完成任務,我心情悠哉地出了候機大廳。
不久,師父打來電話。
“喂——?濕父父……”
誰知,那邊的夜英卻極端安靜。
他開口竟是帶給我一個噩耗……
媽媽心髒病發,爸爸喊救護車已送她去醫院……
心急如焚,臉色發青,手也不住地發抖。
我隻是木木地揣著手機,奔到大街上攔車,半路上夜英又打來電話說他已趕到醫院。
好不容量抵達醫院大樓,正巧遇上同樣來探望母親的唐姍!
“……你來幹什麽?!”
她被我攔在門口,我抓緊她肩包的帶子。
“小戲,我們先去看媽,其他的再說好嗎?”
焦急和憤怒充斥著我的內心,我這才知道自己隻要一見到這張漂亮的臉,什麽同情都會忘去腦後!
“我知道你怪我,是我不好!拖累你們這麽多年,還害你……”
她說著想拉我的手,我嫌棄的甩開!
“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當初要不是你走,我媽也不會生病!”
唐姍扯住我的衣服,“小戲……”
我狠狠的想要推開她,卻怎麽都推不掉,看著她滿眼淚水,我心裏覺得更煩!
“好啊,你要我原諒你對吧?那你跪下來求我啊!”
唐姍看了我數秒,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
“不跪拉倒!”
話音剛落,唐姍揪住我的衣角,“噗通”一聲跪下來。
我一愣,看到臉色蒼白的女子已經跪在我的麵前,她顫著唇瓣,十指用力。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小戲……姐姐要怎麽辦……”
我的大腦無法運作了,看著唐姍痛苦的模樣,自己也茫然起來。
“唐知戲!”
身後,傳來夜英喊我名字的聲音,字字冰冷。
他快步走到唐姍身邊,試圖攙她起來,唐姍注視著我,雙手緊緊拽住我不放。
“都什麽時候了?”
平靜無波的眼眸中,透出深邃似海,幾欲讓我發痛。
“是她自己要跪的,關我什麽事!”
“出……什麽事了?”唐姍問他。
“譚阿姨……冠心病引發急性心肌梗塞……”
那些話語如一把把出鞘的刀刃,冷凝的寒光一下下將我穿透,讓我千瘡百孔。
現實像一隻野獸,對我張開它的獸口。
那一天,在手術室門前,我和唐姍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
心髒倏然而驚,再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當搶救結束,紅燈熄滅。
我頭上的那片天,最終還是塌了……
作者有話要說:誰送我的炸彈,謝謝親!
溪境示意圖:
雖然唐姍和小戲不是雙胞胎,不過一直覺得這張照片的感覺很適合她們兩姐妹。
左邊當然是小戲,右邊是姐姐。
還做了舊照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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