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下了早朝後,蕭嘯天和蕭晨寅在議政殿議事,連公公便來求情,以私事驚擾皇上議事那都是死罪,可是連公公竟然冒著死罪的危險也要上奏求情,他是想引起皇上的足夠重視,真不明白就見了一眼的人,到底是如何讓他這麽豁得出去的?
蕭嘯天認出他是朝陽殿的老人,這麽些年照顧桐兒很有些功勞,便沒有多計較他驚擾聖駕的罪,隻是問道:“有何事需要如此興師動眾?”
連公公將頭磕在地上,半天才抬起頭道:“求皇上收回成命,奴才不想娶那位蘇靜婉姑娘了,求皇上開恩饒了她吧?”
蕭嘯天微微凝眉,太監娶妻?莫非昨個桐兒說的要給一個太監做主便是這個連公公?眼下是他不願意娶?
“公主也是體恤你年老無人照顧,念在你照顧她這許多年的功勞上,給你選個人照應,你如何不願意?”蕭嘯天凝眉道,簡直是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奴才!
“回皇上的話?這麽些年,奴才一個人也已經習慣了,可是若是娶了靜琬姑娘,那便是害了她一輩子呀,老奴心裏過意不去。”
蕭嘯天眉頭擰的更深,語氣帶著薄怒道:“你是說公主這麽做,害了你,害了那姑娘不成?!!哼!”
“奴才不敢!”連公公立即嚇得連磕幾個頭,他心裏最清楚皇上對這個小公主的寵愛了,可還是冒大不諱來求情,“求皇上收回成命,饒了靜琬姑娘,奴才願以死謝恩。”
蕭嘯天眼神咪的更狠:“哼,你一個奴才的命值幾個錢?在朝陽殿,公主的話便是朕的話,公主說做,那便就那麽做。”
“回父皇,小妹的提議本是件好事,莫要動怒,且先問清事情始末再定奪也不遲。”蕭晨寅在一邊聽得,大約也了解事情的始末,無非是桐兒給別人安排了件別人不願意的婚事,隻是這人膽子有點大,竟然敢鬧到皇上這邊來,蘇靜琬?他倒是對這個人挺好奇的,竟然讓一個奴才為了她的後半生,連命都不要了!倒是該去朝陽殿走一遭,見一見這個蘇靜婉!
“擺駕朝陽殿。”蕭嘯天微微斂下怒色道,他可從來都沒有在桐兒麵前發過火。
朝陽殿
所有人浩蕩來到朝陽殿的時候,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蕭慕桐她竟然還在睡覺,她有睡懶覺的習慣,蕭嘯天就特批她早上不用去皇上皇後那請安,朝陽殿所有下人見皇上和太子一起來了朝陽殿,立即嚇得跪滿了院子,蕭嘯天坐在主殿上,宮人慌忙奉上茶水。
蕭嘯天拿茶蓋掀了掀茶盞中的茶葉,不以為意問道:“公主呢?”
兔毫哆嗦道:“公主……公主還在睡著。”太子蕭晨寅微微勾起嘴角,朝陽殿都發生這麽大的事她還睡的著?
蕭嘯天掀茶蓋的手一頓,什麽也沒說,隻是將茶盞送到嘴邊,微微抿了一口,然後將茶盞放到身旁的茶幾上,眼光掃了一眼兔毫,他認識這個奴才,是一直跟在桐兒身邊的貼身丫鬟。
蕭嘯天望著兔毫,問道:“你倒是說說昨個連公公的事到底是怎麽個事?”
兔毫被蕭嘯天望的有些顫,忙低頭回道:“回皇上,昨個公主出去玩,在路邊遇見一個小乞丐揪著公主的衣角不放開,公主看她可憐,便帶回了宮裏,公主體恤連公公這麽多年照顧她不容易,便想找個人照顧他,公主也問了連公公對蘇姑娘的看法,連公公也覺得不錯,公主便做主將蘇姑娘許給了連公公,哪裏曉得蘇姑娘不但不感佩恩德,反倒頂撞了公主,自己撞了柱子,公主氣的不輕,是以昨晚上睡的有些晚,早上說什麽也不想起,說頭疼的緊了。”
蕭嘯天一愣,大怒:“公主頭疼,如何不宣太醫?還都在這愣怔幹嘛?”
“是。”
兔毫說了這麽多,哪怕是有人尋了短見,還不如蕭慕桐一個胡謅的頭疼,宮人們早就見怪不怪,隻是歎息了蘇靜琬的命運。
蕭嘯天站起身便要去內室看望蕭慕桐。
蕭晨寅站起身經過兔毫身邊的時候,低頭望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兔毫,微微勾著嘴角道:“你一個丫鬟,當著皇上的麵說一句話就打磕巴,說你剛說的那一大段話背了多久?”蕭晨寅漫不經心問道。
兔毫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一整晚。”說完自覺露餡了。
蕭晨寅眼角的笑意更深:“就這麽一小段話你就背了一整晚,公主倒還真敢把這個難題交給你!”說罷便朝內室走過去。
這樣一段話調理清楚,且樣樣都是在表述公主受了委屈,那個蘇靜婉如何的不識體統,她一個小丫鬟如何能現場說出這樣一段話,必是背後有人教了她,而作為公主的忠仆,除了公主,不作第二人選。
太子蕭晨寅看似溫潤無害,實則是隻老狐狸,不然這麽多年如何安坐太子之位,不單單隻靠皇帝的寵愛。論寵愛他可遠遠不及他這位妹妹。
宮人叫醒蕭慕桐的時候,她微微的睜開眼,拿手扶上額頭,輕擰眉頭的微微坐起身子,宮人慌忙過來扶她,將一旁的褥枕拉過來給她靠著,,蕭慕桐繼續拿手撐著額頭,以示自己此刻頭很疼!!
其實蕭慕桐早就起了,聽下人報了連公公竟然去求了皇上,這才想出來裝病這一出。哼,求皇上?也不看皇上是誰的後台?
蕭嘯天拉下蕭慕桐扶著額頭的手,自己的手指覆上她的額頭,微微凝眉:“有些燙。”蕭嘯天立即轉過臉大發了脾氣:“你們是怎麽照顧公主的?!!公主都病成這樣不知道宣太醫!不知道來告訴朕麽?!!公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有幾顆腦袋夠摘!!!”
蕭慕桐微微咧了咧嘴角,她額頭有些燙,是她剛剛故意在被子裏麵拿熱水袋捂的,一切都進行的異常順利,父皇果然大發脾氣。
蕭晨寅微微擰了眉頭,望著此刻麵色紅潤的蕭慕桐,看上去倒不像是生病了,從剛剛外麵兔毫做的陳述到現在桐兒裝病,桐兒是想對付那個蘇靜琬,可是桐兒這麽費盡心機隻為對付一個奴才?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對付一個奴才?蕭晨寅瞬間又想起那天晚上他送她回來的時候,後麵也有個宮女來追他們,桐兒拉著他就跑,並不願意她見到他們,難道桐兒回避的是那個宮女和他??倒是得見一見這個宮女,蘇靜琬?到底是何方神聖,值得桐兒這麽大費周章,還是這其中有什麽貓膩?
蕭慕桐瞬間眼淚淌了下來,撲進蕭晨寅的懷中,一邊抽泣一邊哽咽道:“父皇,我隻是想到連公公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照顧我,覺得很可憐,便想給他找個伴,但是那個蘇靜琬,她不過是個奴才,卻不聽我的命令,還自己撞了柱子,嚇壞我了。”
蕭嘯天拍了拍蕭慕桐的脊背,輕聲哄道:“你想要什麽父皇都給你什麽,還怕一個奴才不從?朕摘了她的腦袋。”
“嗯。”蕭慕桐微微勾起一個微笑,蘇靜琬和我鬥?哼,收服一個公公有什麽用?
太醫來了,認真的把過脈,跪地回話道:“啟稟皇上,公主是因為驚嚇過度,導致神經有些緊張,加之沒有休息好,身體疲累,才會產生身體微熱的情況,臣開幾副寧神靜氣的方子給公主服下就沒事了。”
蕭慕桐勾著嘴角望著旁邊去請太醫的翠喜,眨了眨眼睛,這些話,蕭慕桐也早就安排了翠喜和太醫串通好的。如今看來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做的不錯。
聽太醫這麽一說,蕭嘯天更是怒不可遏,一個奴才竟然把公主給氣的臥床不起?這還了得!!
蕭嘯天立即宣了旨:“賤奴蘇靜琬立即嫁於連公公,並將此二人逐出皇宮,無任何銀兩補貼,即便連公公早死,賤奴也不能再嫁於他人!”
蕭慕桐抿起嘴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剛抬起頭,便撞進蕭晨寅探尋的眼神中,蕭晨寅微微眯了眯眼,眉頭微皺,薄唇抿的緊緊的,蕭慕桐笑的更開心,太子哥哥,以後你便不會被這個賤人所害了!
蕭晨寅望著蕭慕桐似乎更加開心的笑容,眉頭皺的更深,桐兒現在也學會了耍心機麽?
蕭慕桐拉了拉蕭嘯天的衣角,笑聲說道:“父皇,這件事不要告訴母後,我生病的事業不要告訴母後,母後本來身體就不好,我不想要她為我擔心。”
蕭嘯天拍了拍蕭慕桐的手背,心中一暖,寶貝女兒已經知道心疼母後了,看來是長大了,便坐到床榻上,扶她躺好,給她掖好背角,柔聲哄道:“放心了,這點小事還不需要驚動了你母後,你呀,不想要你母後擔心,就快點把身子養好。”
“嗯,明天父皇來看桐兒的時候,桐兒一定還父皇一個生龍活虎的小公主。”蕭慕桐拉著背角笑嘻嘻道。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整的蘇靜琬一輩子不得翻身,容易的讓人不敢相信。
蕭嘯天起身要走,蕭晨寅起身恭送,然後自己坐到蕭慕桐的床邊,勾著嘴角望著她。
蕭慕桐抿著笑意坐起來,蕭晨寅就這麽看著,也不說上前幫幫她。
蕭慕桐不樂意了:“我生病了,太子哥哥都不照顧我。”
“生病了還躲在被窩看話本子?”蕭晨寅指了指床裏邊露出來的戲本子。
蕭慕桐立即心虛的將戲本子往枕頭下塞,臉上微微紅了。
“為什麽非要對付那個蘇靜琬呢?她隻是個低賤的人而已。”蕭晨寅斂下臉上的笑意問道。
蕭慕桐整個人頓住,對於從太子哥哥嘴裏聽到蘇靜琬三個字,心中猛地一咯噔,就像他們之間已經怎麽樣了一樣,蕭慕桐猛地抬頭:“我不喜歡她!”
蕭晨寅望著蕭慕桐突然嚴肅冷然的表情,微微凝眉,便不再問,她不喜歡蘇靜琬,恍然想起昨天她不停的囑咐他一定不能娶她不喜歡的人,難道是意有所指?她還費盡心機的不讓他和這個蘇靜琬見麵,難道這中間真的有貓膩?眼下她既然不想說,那便不要問了。
蕭晨寅扶她躺下,笑著給她掖好被子,敲了敲她的腦袋:“你呀,喜歡和討厭都擺在臉上,好好休息,皇兄還有一大堆奏折要處理呢?”
蕭晨寅起身要走,蕭慕桐卻突然坐起來,抱住蕭晨寅,聲音微微哽咽:“太子哥哥。”
蕭晨寅微微一頓,笑著轉過身,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道:“那皇兄等你睡著了再走好不好?”
“嗯。”
蕭晨寅極度耐心的拍著她,哄她睡覺。
蕭晨寅剛走出朝陽殿的時候,就見一個宮人著急的往內殿跑,蕭晨寅皺眉,他身後的奴才李福立即站出來,口氣嚴厲:“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宮人嚇得慌忙跪下來:“回太子殿下,剛剛張公公去朝陽殿的下等房給蘇靜琬宣旨,蘇姑娘聽後又尋了短見,現在快不行了,奴才這才慌忙去通知公主殿下。”
“公主正病著,要多休息,你帶本宮過去瞧瞧。”蕭晨寅輕聲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