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請安
40請安
朱氏看著陳蘇氏的樣子，也就淡淡地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本來就對陳蘇氏沒什麽好感，自從知道她和老夫人合起來打自己兒子的主意後，就更加不待見了。
琬姐兒站在朱氏的旁邊，暗自打量著，素衣素釵，素麵朝天，全身彌漫著一種頹廢，倒和她喪夫又喪父的寡婦身份相符，本來這樣的人是值得讓人同情的，但是不知道怎麽的，自己產生不了半點同情心。
從陳蘇氏的身上收回目光，琬姐兒四下打量，想著陳淑蘭怎麽沒有來？正疑惑著，卻聽見裏間傳來了蘇如瑤的聲音：“祖母，您今日看著精神多了，這頭發也梳得好，知道的人說這是侯府的老夫人，不知道得還以為您是瑤兒的母親呢。”
“就您這嘴甜得，今早是不是偷偷地吃了蜜了。”老夫人聽了蘇如瑤的話，許是高興，也笑嗬嗬地道，“這還是你淑蘭姐姐一大早過來，親自幫我梳的呢。”
“淑蘭姐姐真是好巧的手，趕明兒姐姐也教教我，以後我也幫祖母梳這麽精神的頭發，讓您再年輕個幾十歲，不知道得人說不定還以為什麽時候天上的王母娘娘下凡來了，可要拜的。”
“瑤妹妹什麽時候想學，可要來我院子裏。再說了，這是外祖母自己年輕，要不然我就是有再好的手藝也打扮不出王母娘娘的氣度來。”陳淑蘭在旁邊附和道。語氣雖然和平靜，就像在講什麽正經事情一樣，但是說出來的內容卻和蘇如瑤一樣的諂媚。
琬姐兒聽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如果要這麽□裸的奉承才能讓老夫人寵愛，自己還是不要這份寵愛算了，這實在是自己學不來的。
可是偏生就有人喜歡這個，隻見老夫人說話的聲音又比先前高了幾分，“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孝順的孩子，隻是這嘴啊，居然也都生的一樣的巧嘴，就會哄我老太婆開心。”
“我們哪裏是哄祖母開心，不信您問問陳嬤嬤她們，看我和淑蘭姐姐說得是不是真的？”蘇如瑤撒嬌地說道，還故作幾分委屈。
琬姐兒不禁在心裏暗歎，這個蘇如瑤也不是個簡單的，雖然囂張任性，但是該奉承的時候可是不落一步的，而且這一大早的就過來伺候，難怪老夫人寵她。
說笑聲越來越近，隻見蘇如瑤和陳淑蘭兩人一人一邊攙扶著老夫人，三人眉開眼笑地從裏間走了出來。
屋裏的人見老夫人出來了，都急忙起身，等老夫人在首座坐下來之後，再一一上前請安行禮，而後才又各自在原來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宋氏、朱氏、章氏等人和老夫人說了頭七出殯的事，說完之後，老夫人就懨懨的，隻是吩咐宋氏一切都要用最好的，務必要風風光光的。
宋氏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母親，這是淑蘭這個丫頭趁著閑時抄的一些經書，到了父親出殯的時候，供奉到廟裏，也算全了她一片孝心。”陳蘇氏說著，從後麵丫鬟手裏接過一疊紙，親自拿手捧著讓老夫人看。
陳蘇氏雖然還管著家，但是自從老侯爺去世後，她明顯感覺到下人對自己的態度沒有以前的恭敬，就是吩咐下去的事也有人推三阻四的，因此越發想在老夫人麵前表現自己，什麽時候都要搶到前麵。
老夫人翻了翻幾張，就示意身後的陳嬤嬤收了起來。
“淑蘭有心了。”老夫人說完又深深地看了陳淑蘭一眼，隨即又撇了朱氏一眼，“真真是個好姑娘，也不知道以後那戶人家積了福，能把你娶回去。哎，總有那麽些人，看人總是看那個門第啊，殊不知娶妻娶賢才是正道理。”
朱氏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捋了捋發角，然後假裝沒聽明白老夫人話裏的意思。昨兒回來的時候，老夫人就問了璟哥兒的婚事，自己和老爺自然是如實以告，畢竟這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真要隱瞞的話也瞞不住。
老夫人見朱氏沒有什麽反應，心裏暗恨朱氏不把自己和陳蘇氏放在眼裏，隻是又不能說出來，這可關係到陳淑蘭的名聲。這樣想著，老夫人不免又把宋氏牽連進來，不要以為自己不知道，宋氏經常和朱氏通信，肯定是她又說了什麽。
老夫人想著想著，又想起自從老侯爺去世後，宋氏對自己明顯沒有以前的恭敬了，就連幾個兒子看自己的時候，也隱隱怪自己不該請人給老侯爺做法事，可是，自己也是一片好心呢。
“再過幾天就是老侯爺的頭七了，就讓瑤兒幾個都抄寫些佛經，拿到老侯爺靈前去燒一些，寺廟裏在供奉一些，為老侯爺超度祈福吧。”老夫人說完又重重地歎了一聲。
眾人自是滿口答應下來。
老夫人見狀就借口自己累了，讓眾人該幹嘛的幹嘛去，說完就讓陳嬤嬤扶著進了裏間，神情看著和先前剛剛起來時簡直天差地別，就連蘇如瑤這個受寵的孫女要扶都被她躲開了。
眾人見老夫人已經進去了，也就各自散了。
朱氏帶著琬姐兒剛走到榮景堂的一個小偏門，準備走近路回棲雲閣時，章嬤嬤正在打罵一個小丫鬟。
隻見章嬤嬤看到朱氏過去了，卻像沒有看到一樣，仍然拿著手裏的掃把往小丫鬟的身上打，打了幾下，又開口罵道：“你這個小蹄子，叫你去廚房拿個早餐，你居然也敢推三阻四的，不要以為你老子娘現在在福熙堂當個管事，就不把我們這些老家夥放在眼裏了。大老爺就算襲了爵位，那也還是我們老夫人的兒子，不要以為你們這些人就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章嬤嬤說完，似乎還不解氣，又拿起掃把朝那個小丫鬟身上打了幾下。
小丫鬟也不敢攔，隻能讓她打。章嬤嬤最後的幾下估計是使了力氣，小丫鬟臉上都被打了一下，整個右麵都被打紅了。
朱氏見宋氏遠遠地走過，沒有想要過來阻止的意思，也就帶著琬姐兒繞了一下，不準備管這事。畢竟，自己才剛剛回來，什麽都還沒弄清楚，萬一管不好又是一樁破事，還要得罪人。
章嬤嬤見大夫人和二夫人都繞道走了，越發罵得起勁，出了院子，還能看到她在裏麵破口大罵的嗓門。
回到棲雲閣，沈嬤嬤早帶了人上來給朱氏請安，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朱氏滿意得點點頭，又吩咐道：“你讓人去打聽打聽，如今府裏吃飯是怎麽個吃法，還和以前一樣嗎，各房的小廚房平時都用來做些什麽？”
沈嬤嬤點了點頭，笑道：“知道夫人必然是要問這件事情的，奴婢一大早就讓人問了，如今各房都是在大廚房領了食材，都在院子裏吃得，除了宴客或者家宴。奴婢就做主，今早就讓人去大廚房領了東西，現在小廚房正在給夫人和姑娘做早飯呢，怕是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還是嬤嬤想得周到，要不然琬姐兒一會兒又該喊著肚子餓了。”朱氏滿意地點了點頭，還不忘打趣一下聽到小廚房正在做早飯時兩眼就格外亮晶晶的女兒。
琬姐兒也沒不好意思，就讓小丫鬟帶著自己去小廚房看看。
等琬姐兒走後，朱氏把早上的事情請安和回來的路上的事情都和沈嬤嬤說了一遍。
沈嬤嬤看了看外麵，見是雲秋守在了門口，也就放心地低聲道：“本來府裏的事情都是大夫人和姑太太管著，有大的事情再報給老夫人。但是，自從老侯爺去後，府裏的事情明麵還是和原來一樣，但是實際上都是大夫人在做主。老夫人屋裏的人都有不少被大夫人換走了，就連姑太太的院子裏也是一樣，就為這個老夫人氣得又病了。”
朱氏聽完，微微地說道：“這個你別管，大夫人當家總比老夫人和姑太太當家好。隻要大夫人不插手我們院子裏的事情，就隨她怎麽管。再怎麽說，大哥襲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大夫人當家也名正言順。”
沈嬤嬤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府裏的人如今都在傳，是老夫人請人做法事才害死了老侯爺，而這請人做法事又是姑太太在旁邊慫恿的，如今大家都在說這姑太太是個命硬的，先是克死了丈夫，現在又克死了自己的父親。”
朱氏低著頭看了看帕子，問道：“其他房的人怎麽說？”
“大房那邊如今是傳得罪厲害的了，三房倒是沒說什麽，四房的下人也都在傳。”沈嬤嬤想了想，回道。
朱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府裏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沈嬤嬤又撿了幾樁要緊地說了。
“這些我都知道了。隻是過幾天就是老侯爺的頭七，府裏怕是又不得安靜。嬤嬤再辛苦些，把我們院子裏的人好好約束約束，不要讓他們生出什麽事來，等這事完了，我再好好來清理…”
還沒等朱氏說完，外麵就傳來雲秋給琬姐兒請安的聲音。
朱氏和沈嬤嬤自是打住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