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多事之秋
33多事之秋
時間在重複的日子中流逝,很快便進入了七月。
彼時,孟氏頭三個月已經過去了,胎也坐穩了。姚大人有了前車之鑒,不管姚老夫人和張姨娘等人怎麽說,他都狠下心來把張姨娘和姚明雅關在院子裏。蘇大人說得對,孟氏肚子裏的可是自己的嫡子女,不能再叫她們弄沒了。
蘇府裏,沈嬤嬤以翠怡、翠錦水土不服為由,把她們送到了朱氏在城外的莊子上,又把章嬤嬤、王有福家的來的時候和內院私下接觸的兩個婆子、一個小丫鬟放了出去,現在內院得用的大都是朱氏的配房、蘇文瀚的親信或者在廣州添得下人,就算那些灑掃、粗使的都是讓人查過的,可謂是滴水不漏。
七月的夏天,正是最熱的時候,朱氏除了管管家事,照顧好幾個孩子和蘇文瀚基本上都很少出門,整個人顯得有點懶散。現在,好不容易孟氏的胎穩了,可以商定璟哥兒和姚安卉的婚事了,於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務必要把這樁事辦得圓圓滿滿的,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雖然朱氏現在一門心思都在璟哥兒的婚事上,想要把它辦得極好、齊全,但是由於馬上就要開始收拾東西回京了,因此納彩、問名和納吉這三禮都是在一個月內就完成了。雖然倉促,但是朱氏和孟氏都鬆了一口氣,兩人的婚事總算正式定下來了。
但是,這一年似乎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年。
首先,八月上旬,陝西總督慕容建在自己的府邸裏被人暗殺,手法極其凶殘,聽說是被人解肢,袁建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也全部遇害,凶手至今未被緝拿歸案。聖上大怒,派人徹查此事,隻是也沒有查到蛛絲馬跡,隻隱隱約約說是一群武功高強的蒙麵黑衣人所致。
眾所周知,袁建是聖上禦封的建寧伯,乃是德妃的堂兄,也就是四皇子的表舅父。而如今正是眾位皇子爭奪帝位的關鍵時刻,像慕容建這樣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絕對是四皇子爭奪帝位的一大助力。但是現在,慕容建遇害,陝西的兵權花落誰家,這在這個時候不能不引人深思。不但朝中的大臣們,就連聖上的心中怕是也在猜測。但是聖上派出探子盯緊了大皇子、三皇子府,卻沒有發現任何可懷疑的人出沒。即使是這樣,聖上還是對兩位皇子起了忌憚之心。
後來,聖上又派人盯緊了包括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在內的所有皇子府,就連朝中的王公大臣也是沒有放過,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哪裏知道,聖上的心才稍微安定下來五天都不到,西南又傳來四川總兵王煥遇害的事情。這下,朝中的王公大臣、外人的封疆大吏就不隻是猜測這麽簡單了,更加的是害怕和擔心,生怕這樣的事情落到自己的頭上。
四川總兵王煥是靠軍功起家,家裏沒有什麽很大的背景,為人也比較正直,深得當今聖上信任。因此王煥被害的消息傳來時,傳聞聖上在看到奏折之後,突然就吐了一口血。
雖然大家都知道聖上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怕是快不行了,但是一直以來除了替聖上診脈的段太醫,誰也不清楚聖上的身體到底怎麽樣了。但是聖上的這一口血卻是真真實實地吐在大臣們麵前,雖然後來聖上經過段太醫的治療之後一樣上朝處理國事,聖體看起來也不錯,但是滿朝文武卻是再也不敢自欺了。
朝中的形勢越來越緊張了,各個皇子趁機拉攏人為自己所用,就連被聖上盯上也都豁出去了。這樣朝堂上的事情並不能夠讓琬姐兒感到緊張,畢竟她現在身處廣州,離那些政治鬥爭遠著呢,且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即使緊張也不會波及到她身上來的,因此,她照樣躲在輕舞苑數著日子避暑。
但是,這樣悠閑的日子還沒有幾天就被打破了。
京城侯府來信了,老侯爺,也就是琬姐兒那個沒有見過的祖父逝世了。
老侯爺死得很突然。
八月裏的某一天,老侯爺跟幾個老朋友一起出去喝酒,喝醉了,居然從馬車上摔了下來,磕傷了腿,結果晚上高燒不退,傷口都感染了。府裏請了太醫過來,太醫說他年紀大了,有些風險。老夫人不知是聽了誰的調唆,認定是有不幹淨的東西作祟,便請了寒拓寺的和尚到老侯爺住地院子裏做法事驅邪。兒子媳婦再三阻止,她也不肯改主意。結果老侯爺不勝煩擾,病情加重,拖到第七天晚上就去世了。
老夫人當即就昏死過去,之後一直臥病在床,家中大局都靠長子蘇文浩和大夫人宋氏維持。蘇文浩親自寫信給自己弟弟,讓他盡快趕回家中奔喪。
朱氏看過信,忍不住流了淚,忙叫人去衙門把蘇文瀚請回來。
蘇文瀚神色灰暗,聽到噩耗後,臉色更加難看,掩麵流淚道:“母親怎麽這麽糊塗!”然後淚流不止。
朱氏一邊抹淚一邊道:“我已經叫人去找璟哥兒和瑜哥兒了,大件的東西都已經都裝好了,日常的已經叫人去收拾了,咱們盡快趕回京去。”她見蘇文瀚仍在流淚,心下大痛,不禁挨著蘇文瀚走下來,緊緊地拉著他的雙手,抱著他說道:“老爺,你傷心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朱氏說完,先自己哭了出來,蘇文瀚見朱氏這樣反而平靜了很多,把挨著的朱氏摟在懷裏,慢慢地用手幫哭著上氣不接下氣得朱氏順氣。
蘇文瀚看著身前的妻子,緩緩說道:“夫人,這一次回京,怕是要苦了你了。”府裏四房兄弟,大房肯定是要襲爵的,四房最得老夫人的寵,大夫人和四夫人又都是厲害的主,就連三房的人也不是省事的。沒出府前,他們二房在府裏就沒什麽地位,隻比庶出的三房好那麽一點點,現在老侯爺不在了,他們在府裏怕是會更加艱難。
朱氏和蘇文瀚作了這麽多年夫妻,哪裏會不知道他的意思,但還是勉強笑道:“老爺說什麽傻話呢?我如今子女雙全,孩子們又都懂事孝順,夫妻恩愛,老爺您對我又好,再加上咱們現在的家產也算豐厚,就是在侯府裏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她們哪裏有我這樣的福氣,不過是羨慕嫉妒罷了。”
蘇文瀚聽了妻子的話,一愣,道:“還是夫人周到。我本來就要回京述職,現在趁著丁憂,說不定剛好可以躲過這些紛爭。隻要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到時候我們看著璟哥兒、瑜哥兒娶妻生子,琬姐兒嫁人,這樣我也就知足了。”
朱氏隻能一個勁兒地點頭,讚同丈夫的決定。
蘇宜璟、蘇宜瑜和琬姐兒此時正站在正房外麵,聽到父母的談話,都心裏發酸。
蘇宜璟乍一聽聞祖父的死訊時,已經紅了眼睛,現在又忍不住紅了眼。蘇宜瑜和琬姐兒出生後都沒有見過老侯爺的麵,所以沒有什麽感情,但聽到父親母親的話,卻覺得很難過。
接下來的幾天,朱氏打起精神和沈嬤嬤一起處理府裏的行李、人員、莊子、鋪子等事情,琬姐兒也在旁邊看著。
幸虧早就做了準備,現在隻是提前兩個月回京而已,因此還算比較順利。
大件的東西,已經運到船上去了,至於貴重的和日常用的則跟著人一起走。至於下人,除了幾個本地的婆子,基本上都全部帶回京城。在廣州府的莊子、鋪子則全部都轉手賣了,畢竟離得太遠了,怕出什麽亂子,賣了錢再在京城置辦也是一樣的,雖然京城的鋪子莊子肯定在價錢上要貴點,但是離得近總是好打理的。朱氏本來以為這麽匆忙,怕是要賤賣了,但是卻沒想到因為自己莊子、鋪子的位子好、出息高,隻剛放出消息就按市價賣了。
蘇文瀚則忙著衙門裏的事情和向交好的幾家大人告辭。
等這一切都處理完的時候,琬姐兒一家終於在五天後踏上了回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