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胤禛心裏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也虧得他,在感情方麵喜惡表現極端,但麵對旁的事,隻要不涉及他至愛的幾個人,還是相當冷靜的,很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本事,尤其是那張冷麵,很有功效的,胤禛當下也未多做表示,隻是讓陳衛找個機會把事情弄得更清楚點。

於是陳衛將今天晚上偷聽來的一一陳述給胤禛。

授璽住持步入靜緣大師臥房的時候,大師就在榻上盤腿而坐,見到授璽進來,臉上倒有幾分了然。

“住持可是為那位女施主而來?”

“正是。”授璽找了張椅子,自行坐下,從袖中摸出那支簽,遞給靜緣,“那位女施主不小心拉倒了桌角的簽筒,翻了一地,唯獨簽筒不倒,留這支簽在內。”

靜緣伸手接過簽,一看是‘帝王燕’,不由一陣疑惑“這從何說起?當今聖上如無橫禍,必是長壽之命,且命格中隻有一鳳相伴,即使後來又曾有兩位戴上鳳冠,怎奈命格不厚,都是無福消受。此女子之飛鳳命格,又從何而來?”

“簽不離筒,鳳不落地,她目前還隻是隱鳳。”授璽也是麵顯難色,“今日,我特意留心了她的命相,其中居然頗有隱晦之處,讓人難以琢磨。”

“若她是真鳳,許是因為她的命格太過尊貴,你我終究是肉眼凡胎,總有許多不明之處。”

“我隻是擔心自己看錯了。我來找大師商量,就是這位女施主的奇異命相。向來有說鳳凰非梧桐不棲,可人間之鳳,雖是帝王良配,有母儀天下之貴,卻也有不曾鳳冠臨身的,但無論如何都是一世富貴。可這位女施主卻會是‘落地鳳凰不如雞’,一旦沒有落入帝王家,麵對的將是早夭的命。十多年前,我與進京受封的**喇嘛有一麵之緣,這位女施主有和上師身上相似的氣息,隻是弱很多,我曾思量,她是否是真正的鳳胎轉世,若無人間真龍那棵梧桐,隻怕不消幾年便魂回九天。可是所謂的真正的鳳凰,你我凡俗之人又何曾見過,莫說常人不信,要不是我看到簽文在前,細觀麵相在後,也是不會相信的。”

哎,要是我在此,一定會驚異於這兩個高僧的本事,真的就一個高字啊,靈魂轉世都能看出來,不過轉世是真的,隻是到底是不是你們說的鳳凰命格就不知道了。

靜緣歎了口氣道“不瞞住持,我對命相之學雖有涉獵,卻不精通。住持之惑,隻怕老衲也是無能為力。不過,住持以為四貝勒如何?那日,老衲入屋給那位女施主治療,卻剛好聽到四貝勒的一段話,戾氣甚重,哎……”

“說實話,看不透他們兩個的命,我都看不透,一個是不嫁帝王就殞命的鳳凰,一個是真龍蛟龍同加身,不知道算是帝王命還是王爺的命。要是說出去,恐怕也被人嘲笑成街頭那些跑江湖的算命先生。”授璽不由自嘲。

“這世間種種,總有因果,你我也終究隻是凡夫俗子,又豈能猜透這其中的奧秘。”靜緣大師雙手合掌,斂眉低聲道。

“是啊,天下運數,自有天定。是老衲過於著相了。”授璽了然一笑,隨後兩人有論了會兒佛法,於將近子時才離去。

胤禛聽罷陳衛的話,良久不語,過了好半餉,卻又重新拿起擱在硯台邊的筆,繼續練習他的法。墨子梣很有默契地不出聲,他知道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雖然仍是麵無表情,其實心裏早已不知掀著怎樣的巨浪。有些習慣性的動作總是能反應出他的情緒,畢竟才十七歲啊,墨子梣感歎,那握著筆的手太過用力了,而空著的另一隻手,死命地握成拳,雖然被垂著的袖口遮住,但光看那緊繃著的手臂線條,屋裏練武的兩個人又豈有不知之理?

窗外的天色越來越暗,整個黎明前的黑夜,猶如正在經曆曙光降臨的陣痛,黑的容不下其他任何色彩,黑得讓人絕望,讓人躁動不安。

屋內,胤禛依舊還在寫著他的字,仿佛這世間沒有比這件事情更重要了。墨子梣坐在暗處,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大半個時辰沒有出過任何聲音。沒有胤禛的命令,陳衛依然靜立一旁,不顯絲毫焦躁,惶恐,好像隻是才站到這裏。

“陳侍衛,護在胤禛身邊,也有四年多了。”胤禛的語氣不緊不慢,仿佛隻是普通的拉家常,卻又仿佛有著無限深意。

“回貝勒爺,近五年了。卑職蒙皇後娘娘(孝懿仁皇後,死前一天被封為皇後)賞識,曾向娘娘許諾,願以性命,在任何時候都護四貝勒周全,追隨貝勒爺。”陳衛說著,十分鄭重地雙手微拱,傾身施禮。

“這些年也多虧了陳侍衛的照顧。過兩個月,胤禛就搬到貝勒府了,不知陳侍衛肯否屈就,在胤禛府裏任侍衛統領?胤禛知道,皇阿瑪頗為賞識陳侍衛的見識,武功,這些年,暗底下也為咱們大清做了不少事,可胤禛求的是個知心人,是個能讓胤禛完全信得過的人,除去以前就跟在皇額娘的陳‘統領’,胤禛真還找不出第二個人選啊。”那被重讀的統領兩個字,和意味深長的語氣,不由得陳衛不認真考慮。

說實話,陳衛的待遇是很高的,但因為是從江湖上招攬來的,又是漢人,明著也就是一個四品侍衛。暗地裏雖有權勢,做得也是見不得光的勾當,指不定哪件事後,就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投靠皇貴妃背後的佟佳氏時,為的就是這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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