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比翼
第51章 比翼
秀江城、冰城乃至下一個要去的星河城,都位於天元大陸,是人族的地盤。
這兒自然是不歡迎妖族的。
腳下趴著的白狼瞧上去帥氣得很,神情卻很溫順,眯著眼享受著邵羽的撫摸,無怪乎每個人都相信它是隻靈獸了。雪狼這個族群,在妖之中也是高等血脈,射月穀雖然也有檢測妖族的手段,但諸如孔雀、金翅這樣的血統,卻是測不出來的。
事實上,未曾覺醒的半妖,或者用什麽特殊手段遮掩了氣息的妖才是各大門派監查的重點,畢竟高等血脈稀罕的很,往人族大本營塞未免太過心寬,發生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
元汝扯了扯嘴角:“父親和我說過,大花就是和曾爺爺契約了的那一隻,兩百年前他還是隻小狼,現在長大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本來是多麽驕傲的一頭雪狼啊!可是現在,卻越來越像靈智還未開化的犬類,**了還往母狗身上撲!”
英雄末路。
這無疑是人世間最讓人難以挽回的事情之一,油然而生的倦怠與無力啃噬人心,屋裏的幾個人瞧著雪狼那如同家犬一般的表現,都覺得不好受起來。
“我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元汝顫抖著道:“他在以這種方式反抗那個無解的契約,要麽讓他自由,要麽讓他的魂魄自由。若是我沒有行動的話,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隻普通的狗了。”
於歌下意識道:“那它的魂魄呢?”
元汝吸了吸鼻子,狼狽地擦著眼淚,墨聆平靜道:“會消散的,徹底消散。”不自由,毋寧死。
冰屋裏一時間沉默下來。
蔣真打破了沉寂:“快到月圓了,我們要怎麽做?”
墨語幽幽道:“蔣哥哥,你沒有必要參與進來的,若是被發現與妖族為伍要逐出師門的,說不定還會被人追殺,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起到的作用卻是可有可無的,影響不了大局,根本不值得。”她的眸光平靜如淵,蘊含著通透的智慧,又接著道:“於師兄、邵師兄,你們也是一樣。”
“別再勸我了,小語,”蔣真道:“我決定好了。”
邵羽和於歌相視一笑,顧盼間神采飛揚:“我們也一樣,修仙一途,本就隨心所欲,隻求無愧於心。”接著話鋒一轉:“所以月圓那天我們要做什麽?”
……隻是來圍觀的麽。
兩人失意體前屈中。
和他們一樣被閑置的還有蔣真。
按照這位外門室友的說法,他是偶然發現元汝和墨家兄弟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行徑,起了疑心,埋伏著才發現了這件事的,小夥伴有難必須伸出援手,於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還是外門弟子的時候,邵羽便知道墨聆是個交遊廣闊的人物,手腕也足夠圓滑,他本以為這樣的人物,會左右逢源,無論修為如何都能活得很好,卻沒想到墨聆會帶著自家妹妹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與其說是元汝和他交情過硬,不如說他感興趣的是這件事本身。
一邊轉動著思緒,邵羽一邊撫摸雪狼,摸下來一手白毛。
於歌忍笑:“去洗個手吧。”
邵羽若有所思地盯著手上的毛:“這是雪狼的毛,應該很珍貴的吧?”
“……”於歌哽了一下,不吐不快道:“梳毛的時候掉了一地的那種珍貴?”
邵羽飛快地用某人的袖子擦了手,動作流暢地仿佛已經腦內排演了一百遍那樣:“你不是會煉器嗎?什麽時候給我弄一支筆吧,在桃花扇上畫畫用。”
“我什麽時候會煉器了?”
“鴛鴦鍋。”
“……你管那叫煉器?”
“不願意的話,叫打鐵吧。”
“……”
師父說的沒錯,隱元峰就是一張嘴!
這兒是高山,高山之巔。遠眺可以將整個冰城納入眼中,據說冰城之主便是在這兒與小雪狼簽訂了契約,這裏也正是天元大陸與妖族雪狼領地最近的地方,在破除空間的屏障後。
契約亦為封印,可以保護雪狼的頂級妖族血統不被覺察,在通過繁瑣的步驟解除契約後,被壓製的雪狼氣息將在瞬間爆發,必須盡快將其送到雪狼域,否則便會被趕來的人族修士消滅。
要連通此處與彼處,需在月圓之時。
夕陽溫暖,暮風輕柔。
現在是黃昏。
失血過多的元汝虛弱地趴在塊石頭上,怔怔地出神,墨家兄妹不緊不慢地繪製著繁複的陣法,用他的血。總是吵鬧的蔣真也難得沒有說話,正念念有詞地惡補一條風係法訣,邵羽想了想,就地取材化出一片蒙蒙霧氣,萬一有人經過可以做個遮擋,聊勝於無了,於歌作為火係天靈根,察覺到自己沒有獻醜的餘地,打發時間,默默地摸了一把小碧。
{已腦補城主x雪狼虐戀情深10w字,我是一隻果子狸嗎?
1l:獸-交點讚!
2l:城主攻白狼太喪病了,必須是狼攻城主受啊!}
{賭五毛,這隻雪狼不是普通的雪狼。
1l:而是一條有理想有文化有道德有素質的狼中狼?
2l:我狼日天不服!
3l:求lz此時的心理陰影麵積233333}
{隻有我一個人站的是白狼x元汝cp嗎,會做衣服會繡花的人-妻受多難得你們感受不到嗎?!唉,副cp就是這麽不保險,反正燒魚配是沒有錯噠^_^}
{想看修羅場
1l:修羅場1
3l:全國人民身份證號}
{原文裏有這條支線?沒印象。}
……
於歌第n次接收到攻、受、cp這樣的詞匯了。還記得在他很傻很天真的時光,注意到有姑娘稱他為強受,雖然不理解後一個字,但仍以為是種誇獎,心裏喜滋滋的,但見得多了,結合上下文語境,就覺得有些不妙了。
攻和受應該是對應的,從字麵意思上來理解,一個是攻擊,一個是承受,兩者組成了cp,那麽這是決鬥的意思?一邊是主動攻擊方,一邊是被動防守方?
他曾經問過清揚師父,而師父也不能肯定,稱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難道是上古時候的說法?可白星也不知道。
依然琢磨不出具體含義的於歌有點蒙。
他瞄了瞄一邊的邵羽,打消了詢問的想法。這塊玉畢竟是在邵家院子裏挖到的,問了怕會露餡,何況連見多識廣的清揚師父都不知道,沒道理燒魚會懂。
擦肩而過的真相:嗬嗬。
飽滿的玉盤已升起。
皎潔的月光流瀉在血色的陣法上,閃爍著微弱的銀光,在冰雪之上竟有種殘酷而精致的美,墨聆勾畫完最後一筆,擦了擦額頭:“好了。”墨語站遠些,將整個陣法收入眼底:“完成了。”
元汝一個箭步跑到白狼麵前,緊緊抱著它的脖子,白狼的回應是友好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於是元汝又哭了,上氣不接下氣道:“這是狗的動作……”
眾人:“……”
狼的動作是什麽?吃了你嗎?
月中天。
白狼被主人推到陣法中央的時候,還是很茫然的樣子,腦袋東張西望發現眾人都圍繞在身邊,試探性地往外走幾步被嗬斥回去,才不情不願地趴了下來。
仿佛一個呼吸之間,陣中心便出現了道道血色鎖鏈!
這些鎖鏈束縛著白狼,將它的整個身體圍攏,密密麻麻,見之觸目驚心,白狼的輪廓已經瞧不清了,隻能在縫隙裏窺見一些白色的毛發,驚慌的叫聲傳出:“嗷汪汪汪!”
元汝念了段長長的咒文,白狼身上的鎖鏈逐漸消失,隨之露出來的狼臉上,是種桀驁不馴的光彩,似乎有什麽隨著鎖鏈的消失而蘇醒過來,它興奮地仰頭高呼:“嗷嗚——”
犬吠總算變成了狼嚎,不過這樣真的不會把別人引來嗎?
通向妖族的屏障打開了。
雪狼身上的鎖鏈完全消失的時候,一股濃鬱澎湃的血色力量自陣法上衝天而起,反灌月亮,將其暈染成一輪血月,血月之上,隱隱浮現出不同於人族的風情:參天的古木,嬉鬧的群鳥,交錯的巢穴……
邵羽正思索著什麽,於歌已愕然道:“這不是雪狼族吧?”
電光火石!
墨聆躍向空中,刹那間變成隻奇異的鳥兒,青中帶紅,一目一翼,和同樣化為原身的墨語相攜而飛,有力的雙爪帶起還很虛弱的白狼,朝著血月奮力撲打著翅膀。
比翼鳥!
一翼一目,相得乃飛,見則天下大水。
邵羽苦笑不已。
他筆下的比翼鳥當然沒有山海經中那般威力,但調動些冰雪之水,還是很容易的。
水流在冰層下翻湧,以不可阻擋之勢破冰而出,揚起滔天巨浪,被卷入的時候,遠處依稀有劍光亮起,想必是其他修士發現了這邊的動靜趕來查看。
墨聆究竟是好心將他們送出事發之地,還是在消滅痕跡呢?
兩者兼有吧。
靈巧地翻了個身,邵羽與生俱來的良好水性讓他的視野仍舊清晰,蔣真和元汝不知被衝到哪去了,想來這兩人和墨家兄妹的關係不似作假,不會倒黴到丟了命,而半途插-入此事的於歌正在稍遠處努力地蛙泳,不一會變成了同手同腳。
邵羽:“……”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於歌是不會遊泳,但被坑了以後他不是努力練習了嗎?成果略慘啊。
如果《炎帝》的男主因為在水下遊不動而困死了……為了不讓自己千古英明毀於一旦,邵羽果斷去救人了。不同於小時候,這一次的於歌分外乖巧,配合得非常好,兩人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終於上了岸。
“咩?”
“咩——”
一隻喝水的小羊抬起頭來,和他們大眼瞪小眼,怔了好一會兒後,遲鈍地慘叫一聲,受驚跑走了。
邵羽&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