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疑(下)

第三十章 生疑(下)

生疑(下)

劉氏哭得不能自已,高老太和好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勸她“懷孕不能哭,不然要瞎了眼睛”,又哄又騙的。.又說了村頭的某某就是懷孕哭瞎的眼睛,真實案例擺在眼前,劉氏漸漸的不哭了。可仍舊抽抽噎噎的,一副委屈傷心模樣。

本來誰家沒有幾句拌嘴吵架的事?過日子麽,勸好了,也就過去了。但劉氏故意把高靜媛丟在集市,小心眼的某人一直念念不忘要報複——她人小胳膊短,親手報仇是不可能了,比較下,動動嘴巴,說上幾句挑撥離間的話還是輕鬆。

回到三房,高靜媛故意把阿蒙送她的東西在四嬸嬸沈氏麵前玩那個玩偶布娃娃,又把荷包掛在雙胞胎堂妹薇薇的腦門上,看起來是幾個小孩子沒有心機的打鬧玩耍,其實就等著沈氏、蔣氏動疑呢!

“咦,這些是哪裏來的?”

高靜媛仰起天真無邪的小臉,“是蒙牛大哥給我玩的!”

“蒙牛是誰?”

蒙牛是奶製品的大品牌——想這個作甚?高靜媛咧嘴笑了笑,“蒙牛就是那個蕭公子的侍衛啊?昨天還到我家喝茶。”

“原來是那位……怪有心的,送這麽多小孩子的玩意。也值不少錢吧。”

“蒙牛大哥說,沒花多少。他一年有兩百多兩銀子的俸祿呢,等過兩年他功夫更好了,做蕭公子的貼身侍衛,一年的俸祿加上年節禮,一年能有五百兩!”

“天,小孩子家家的瞎說。你知道五百兩是多少?人家跟你吹牛你還當真了!”沈氏不相信,三房一家包下茶園,預期最高也就能賺五百兩罷了,那蒙牛應該是個侍衛吧,還不是最高等的那種,何德何能賺五百兩?

高靜媛表現的就跟普通兒童一樣,喜歡強嘴,不服氣的說,“元元說的是真的,蒙牛大哥說,他家公子的一枚玉佩就值這個數。還有他頭上戴的冠玉,要兩千兩!”

越說越離譜了!沈氏捂著嘴直笑,倒是稍微有點心眼的蔣氏記在心裏。回頭她立刻跟丈夫高祈壽說了。高祈壽聽了也覺得奇怪,小元元從來沒見過外人,五百、兩千,沒人告訴她,她怎麽知道的?第二天就找人打聽了。

打聽的結果很是駭然。

傅胤之這次離京南下,帶了二十多個侍衛,平常跟他出門的約有六個。見多世麵的人,一看他們的身手就知道不好招惹。

高祈壽的好友偷偷告訴他:不要打聽了,這群人非富即貴!身上的穿戴不好估價,但他曾親眼看到一個侍衛**的腰刀,銀光閃閃——似乎是官製的!

普通人能隨身攜帶刀嗎?敢出門帶官製的腰刀嗎?

十幾個侍衛保護著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這少年的身份不用多說了!

高祈壽聽的咋舌,回去後一五一十的跟婆娘說了,“不知這位貴人怎麽會來高家坡。你回頭跟四弟妹說兩句,讓她告訴二房的人,說這位蕭公子是貴客!不可慢待!不管人家因為什麽原因上門,不能得罪了!別讓人家聽說因他一來,家裏就吵架。那誰還會登門?”

就這樣,話經過沈氏的口,傳到劉氏耳朵中。

劉氏的性格,說她自尊自強,太抬舉了。但她的確比常人有更多的自尊心,換了良善明理的人,就當沒聽見,已經為這事吵過一回了,難道再吵?能吵出什麽結果呢?

可她不,她就覺得自己吃虧了!吃了大虧!

蕭公子是貴人,貴人看上了連雲山的茶園,覺得是門好生意,想介紹給自己熟識的大戶人家——這明擺著將來能賺大錢啊!可她一家偏偏不能參與,這不跟貓爪子在心裏撓麽?

她又不是沉得下性子慢慢等待的人,公婆偏心太過,她覺得自己要是不爆發,恐怕更得成透明人——沒人在乎了!

這一次的大鬧,都鬧到長房那邊去了。

高守禮剛從縣學親家回來,就聽說二叔祖父要開祠堂,逼九叔休了有孕的媳婦。這要是別人,可能是玩笑話,媳婦有休,但沒聽說懷了自家骨肉的媳婦也要休!但高二太爺就不同了,他性子高傲執拗,大太爺高勿饒在的時候能製服他,旁的人……誰有這種本事?

高老太急得嘴上長泡,劉氏的行為太過分——上次的分產不作數,她要分家,還是要分大頭,因為她覺得自己年輕,還能生,光分個幾畝田地有個屁用?兄嫂一家去當官了,什麽都不缺,怎麽就不能給弟弟多分一份?

同時,劉氏還要參與連雲山的茶園,她還讓自己的娘家兄弟跟三房的人商量商量,將來有出產了,怎麽分配才好?要立字為憑。

樁樁件件,都是打高家的臉。

高老太覺得劉氏做高家的媳婦,當沒當自己是高家的人,對她十分失望,多年婆媳的感情都熬沒了。偏巧,這個時候高老太的娘家人也聽說連雲山的茶園,厚著臉皮送來一袋麵粉,說是也想加入。

高老太氣得當場就暈過去了。

場麵混亂得沒法說清。可憐高家族長高祈瑞多麽儒雅的人,兩天下來聽這個吵,那個鬧,這個斬釘截鐵非要休兒媳,那個苦求網開一麵,頭都大了一圈。為人子,高守禮自然不好現在就走,他也聽了一耳朵閑言,向父親獻計,

“不如由兒子去勸說二叔祖父?”

“你?你有多大把握?”

高守禮朝父親行了一禮,“父親,二叔祖父不是不講理的人,再者,孩兒畢竟是大長孫,孩兒說出的話,至少能聽進去兩句。若是無功而返,父親再做勸解也不遲。”

高祈瑞點點頭,雖然心裏不做多大把握,但也隻好如此了。

入夜,高守禮仍舊帶著書童,舉著一盞燈籠到了高家二房。進了屋,不提其他話,隻說自己在縣學請了假,要往京城一行,長則半年,短則兩三個月,不知叔祖父和叔祖母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他也好孝敬。

這麽說話,高二太爺的神色自然緩和了,說自己什麽都不需要,囑咐“不可耽誤讀書”。

高守禮笑眯眯的應了,然後說高小寶年紀也不小了,該進學了,請什麽老師好?光是囉唆誰家的秀才啟蒙好,就是說了半個多時辰。高二太爺也不嫌煩,耐心的聽著。

一個時辰後,高守禮告辭。

半點勸解的話也沒說。

可高二太爺歎口氣,熄了逼高祈德休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