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聞身份外鄉訪客(上)
第二十一章 聞身份外鄉訪客(上)
一句話就解釋完了,見祖父高三太爺和父親高祈祿麵色緩和,高守諾瞥了一眼小堂妹,竭力壓製住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對此,高靜媛恍然不覺,失望的用筷子戳碗裏的飯,“哦,是陳家哥哥帶給陳家嬌嬌的?為什麽都是哥哥,不給我帶一點呢?”
輕輕的抱怨,聽得高守諾額頭青筋一跳——他為什麽要帶?簡直無理取鬧!
可是“家”是什麽地方,從來不是你覺得有理,就能理直氣壯的。高三太爺能允許高靜媛上桌吃飯,就代表某種程度上對小姑娘的看重,咳了一聲,看著自己的大孫子,“麥芽糖幾個大錢?三五文能買一大包了!下次去鎮上,帶個幾包來!”
末了,加上一句,“累不到你!”
是,是沒多累,可憑什麽啊?高守諾憋著氣,胸口急劇起伏了兩下,悶悶的應了,“是。”
高守誠見兄長一臉黑黑,連一個斜瞟都懶得丟過來,壓低聲音,偷偷的問高靜媛,“你幹嘛惹他啊?大哥最近心情不好。”
高靜媛也低聲說,“我心情也不好。”
“嘿,小丫頭,你懂得什麽。給你好吃的,你能樂上一整天!”
是麽?她又那麽傻大妞?
高靜媛楞了一愣神,隨即發現自己麵前一盤土豆炸丸子快沒了,立即搶了幾個過來,狠狠瞪了一眼八哥高守誠,卻看見後者一臉笑意,漆黑的眼睛分明在說——我說的沒錯吧?
高靜媛:……
真是的,她明明心裏藏著比大海還深沉的無奈,比天空還廣闊的遺憾,比有情人不能相守一生還要刻骨的悲傷,怎麽沒人能看懂呢?
別說看懂,就連透過她稚嫩的六歲稚齡女童外表,看穿她內裏芯子換了,高家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竟木有一個人!
一個都木有!
所以,她比煙花還寂寞啊!
高靜媛越發覺得自己這輩子活得好沒勁兒。她害怕被人拐賣,落入不堪的下場,可留在高家。想想未來十幾二十年,她永遠找不到一個誌同道合的知己,找不到理想的伴侶,甚至找不到真正關心她內心聲音的人……這樣的活著,也就是活著而已!
在高家三房住了七天,影響高靜媛性格形成,乃至一生命運轉換的契機來了。
可能有人要問,高靜媛明明是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怎麽會“性格形成”?她前世活了二十八歲,性格早就定型了啊!這就要重點闡述下——環境對一個人性格的重要影響。舉例,眾所周知,軍隊是個熔爐,尤其是那最優秀的尖刀部隊,管什麽胚子進去了,出來都是一塊精鐵、好鋼。當過兵的人,和沒有當過兵的人,絕對是兩樣。
在高靜媛還是林芳雅的時候,是個在孤兒院待了不到兩個月的孤兒,她懂事起就知道一定要討好養父母。後來的二十年,她一直按照養父母的期望,要求自己,塑造自己。變成淑女不是她所願,知性、沉靜、淡然、優雅,並不是她本性。
至於穿來後的憤世嫉俗,憤怒不甘,傷心絕望,也不是她的本性。
過慣了壓抑的日子,高靜媛的本性是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那兩個人再來的晚一兩年,對他人情緒非常敏感的高靜媛,或許為了偽裝,就把本性中的頭角縮回去。可來者太恰到好處,高靜媛剛離開二房,短時間內不會回去了,跟三房的人還處在磨合期,她們就到了!
那一天,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天空很藍,飄著幾朵雲。高靜媛跟幾個小夥伴在老槐樹下晚“跳房子”。
這個遊戲就是蹦蹦跳跳,說穿了,無聊至極。可幾個小夥伴玩得不亦樂乎,你來我往的,單腳跳得滿頭大汗。
高靜媛的身體裏麵畢竟禁錮的是成年人靈魂,教會了小夥伴玩法,就躲在老槐樹下休息。數著腳底下忙忙碌碌的螞蟻,用木棍製造諸多障礙,正如老天爺對她做的那樣。
“小朋友,請問高老莊還有多遠?”
高靜媛抬起頭,見是兩個外鄉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歲,女的五十左右,穿得十分體麵整齊,茫然的說,“啊,你找豬悟能啊?可是我們這裏沒有姓朱的人欸!”
“啊?朱什麽,不,我是說,我們不找姓朱的。小朋友,你知道高老莊嗎?”
高靜媛心說,我能不知道嗎?高老莊有個高翠蘭,差點讓豬悟能放棄西天取經了。如果高翠蘭能接受豬鼻子的豬悟能,或許後者就不會受戒離開高老莊,那西天的路上就少了一個人,西方也少了淨壇使者。哎,她果真無聊了,這種假設有什麽意義?
這世上,都沒有一個人能聽懂她的玩笑!
“小朋友,你怎麽不說話啊?”
兩個外鄉人好言好語的問不出,有些生氣,不過對著幾歲的小孩子發作不得,就轉頭問其他孩子。其中的陳家嬌嬌,跟高靜媛同歲,紮著俗氣之極的麻花辮,歪著頭,“高老莊?我不知道。”
外鄉人心說問小孩估計問不出什麽了,步行幾步去問大人。一邊說話一邊比劃,終於問清楚了,連忙背著包袱走了。
高靜媛壓根沒放在心上。等陳家嬌嬌跳不動了,才到叉路口,各自回家散了。
“小元元,快過來。”
一回家,四嬸嬸沈氏一把拉過她,開心的說,“快跟我去,你外祖家的人到了!”
外祖家?難道是那兩個外鄉人?
高靜媛一驚,隨即無所謂了。古代跟現代的思想不一樣,兒子女兒同樣負有撫養義務。在古代,女兒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外祖差了老遠呢。比如說萬一某天她親爹親媽都不在,有資格監護她的人隻有叔伯,哪怕堂的,同族的,也比外祖一家更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