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扮男裝黛玉立威(一)

第十九章女扮男裝黛玉立威(一

黛玉回了府,王嬤嬤自是又有一通嘮叨,黛玉也不惱,隻笑著耐心的聽,雪雁是個機靈的,隻挽著王嬤嬤的手臂撒嬌的笑道:“好嬤嬤,小姐也是奉了老爺的意思去巡查鋪麵,您看在小姐出去一上午隻喝了點子茶水的份上,就別再說了,再不給小姐弄些吃的,餓著小姐您比誰都心疼。”

王嬤嬤一聽這話,連忙飛也似的走了出去,不多一會兒又如風一般的旋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靈芝燕窩羹。真不怪黛玉挑嘴,是人整天人參靈芝燕窩的吃著,都會覺得膩。黛玉這會子就想吃口米粥就些小醬菜,不過王嬤嬤嫌那些東西沒有營養,總是不給黛玉吃。

好歹用了半碗,黛玉便推了碗,要茶漱了口,往書房裏去了。王嬤嬤看著黛玉的背影直搖頭,她實在是想不通,別人家的小姐都是繡個花兒描個樣兒,再不就逛逛家裏的園子,撲個蝶什麽的,偏自己家的小姐,整比個官爺還忙,整日再不得閑的,老爺也是,生把個小姐當成少爺教養著。

不管王嬤嬤怎麽腹誹,黛玉隻找到父親,伺候父親用了參湯,趁著父親休息的時候,將這兩日巡查的結果簡單說了一回。

林海隻閉眼微笑道:“玉兒,爹爹既把這結鋪子給了你,一切便由你做主,再不用來回爹爹的,哪怕你把這些鋪子都賠光了,爹爹也沒意見。”

黛玉聞言一滯,這個爹爹還真是與眾不同。黛玉淘氣玩笑道:“爹爹,玉兒若真賠光了,憑著您的俸祿,可養不起咱們這個家。”

林海卻不以為然,淡淡笑道:“那算什麽,沒錢最好,省得玉兒整日家逼著爹爹人參靈芝的吃著,其實粗茶淡飯才最養人。唉,真想喝點兒白粥,可憐爹爹我好歹也是巡鹽禦史二品大員,在自己家裏連口白粥都吃不上。”

黛玉聽了深有同感,想著王嬤嬤總逼自己人參靈芝的吃著,這會兒自己又逼爹爹這樣吃,竟是劃了個圓圈兒,她不由笑道:“爹爹想吃粗茶淡飯容易,回頭玉兒去小廚房悄悄做了,陪爹爹一起吃。”

林海一聽這話立刻坐了起來,和黛玉頭頂著頭小聲說道:“玉兒,仔細些,別給林忠和你王嬤嬤瞧著,這兩口子見天的盯著我們父女的吃食,讓他們瞧著,必是不依的。”黛玉鬼精鬼靈的眨眨眼睛,小聲說道:“玉兒省得,爹爹隻等著吃吧。”林海滿意的揮手笑道:“快去吧,爹爹等著。”

黛玉小跑著出了書房,等她淘了米煨上粥,才發現自己原是要和父親商量鋪子裏用人之事,不想被父親一通太極竟將自己推到小廚房來了,看來薑還是老的辣,黛玉不由的微微點頭。

父女兩個躲在書房裏吃了私房白粥,林海滿意的直點頭,撫著肚子笑道:“肚兄肚兄,今兒總算是款待你了。”黛玉撲哧一笑,她從來不知道爹爹竟是如此有趣之人。林海用清茶漱了口,對黛玉說道:“玉兒,印信都已經給你了,爹爹再不管那些生意鋪子的事情,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隻有一條,鋪子裏的人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你要換,得把人安置妥了,免得傳出惡名,還有,你到底是女兒家,拋頭露麵總不方便,爹爹想著不如你扮了男裝,隻說你是義子,替爹爹管家,這樣還好些。”

黛玉笑道:“玉兒正要同爹爹說這件事,不如咱們放出風去,隻說爹爹為了後繼香煙,過繼了一個兒子,而玉兒就女扮男裝當那個兒子,這樣既不會有損玉兒的名節,又能為爹爹分憂。”

林海點頭笑道:“這樣最好。”

因林家如今隻有林海這一脈,林海就是族長,他開了祠堂拜了祖先,取出家譜續上養子林石之名,從此黛玉便以林石的身份在外行走,而林家小姐則以身體虛弱,需要靜養為由,隻身居深閨從不外出,除了林忠夫妻和黛玉身邊的八個丫環,再沒人知道少爺林石其實就是小姐黛玉。

到了黛玉定下的日子,各鋪的掌櫃們按時來到林家,林海帶著身著男裝俊雅無比的黛玉走進議事廳,各家掌櫃心中暗自吃驚,不知道這個六七歲的孩子是什麽來頭。

林海帶著黛玉在正座坐定,掃視一圈各家掌櫃,淡淡笑道:“今天叫大家過來,是告訴大家一個決定。”黛玉站在林海身邊,林海手撫著黛玉的肩淡淡笑道:“這是我的養子林石,從今而後,林家所有的生意都由他打理,石兒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大家都明白了麽?”

眾掌櫃愕然看著隻有六七歲的林石,都被林海的話驚呆了,將林家生意交給一個隻有六七歲的孩子,難道老爺瘋了?

一個白胖如發麵饅頭一般的掌櫃站了出來,向林海躬身行了禮,方才說道:“老爺,少爺年幼,怎能擔此重任?”

林海淡淡一笑,拍拍黛玉的肩笑道:“石兒,你說呢?”

黛玉上前一步,看著那白胖饅頭掌櫃似笑非笑的說道:“龐掌櫃,你接手慶祥米鋪三年,這三年來,慶祥米鋪的贏利每年遞減兩成,今年你上繳的紅利隻有四千六百兩銀子,而你的上一任老掌櫃上繳的利銀,便是在荒年裏,至少也有九千兩。林石不明白,揚州城五年以來從無災荒,城中新開米鋪也隻有三家,根本不足以影響我們家鋪子的生意,倒是想請教請教龐掌櫃。”

黛玉聲音不大,可聽在龐掌櫃的耳中,卻如驚雷一般,因為知道林海素性散淡,對鋪子上的事情並不在意,這寵掌櫃便存了私心,一年比一年膽子大,克扣的銀子也越來越多,若是黛玉再不問,不出兩三年,慶祥米鋪就能換了主子。天氣雖然不熱,可是汗珠子卻從龐掌櫃的臉上滴下來,他還想著強掙一回,隻說道:“這幾年也不知怎麽的,鋪子裏的生意一直不好。”可是黛玉卻並不理他,隻對門外高聲喚道:“素絹進來。”

素絹一直在門外候著,聽了黛玉傳喚,忙踩著小碎步進來,黛玉挑眉問道:“素絹,你提醒提醒龐掌櫃。”

素絹應了,轉身看著龐掌櫃,口齒清楚的說道:“從開年到現在四個月裏,慶祥米鋪零售共計十一萬三千六百七十四次,大批量出貨八十二筆,除去十三家尚未結清貨款,共計得銀兩萬四千七百八十兩,扣除本錢一萬六千四百二十兩,這四個月的盈餘為八千三百六十兩。而慶祥米鋪的帳冊上的記載隻有一千九百三十兩七錢。”

龐掌櫃的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扇著自己的耳光,連聲求饒道:“小人一進糊塗犯下大錯,求老爺開恩,饒了小人這一回吧!”

林海麵沉如水,雙眼帶煞,林家對下人一向寬厚,月銀一向比同等人家多給一倍,下人家裏若有什麽事,也都多賞銀子,林海沒想到這龐掌櫃竟然如此心黑,這回若是不從重發落於他,林家規矩何存!

“石兒,為父既將生意交於你,便由你來處治。”林海狠狠的撂下一句話,便什麽也不再說。那龐掌櫃一聽,忙又向黛玉磕頭不已,不住聲的求饒。黛玉卻不理會於他,隻是用那雙清淩淩的眼睛一個一個看著其他的掌櫃們,那些有私心暗鬼的,被黛玉這麽一瞧,不由自主的心裏發慌,有些不敢回看黛玉,而心中坦蕩的,則正視黛玉,心中那一絲小瞧黛玉的念頭已經蕩然無存。掃視眾位掌櫃一遍,黛玉淡淡道:“林石奉父命接掌生意,今天是頭一回和各位掌櫃見麵,林石有話在先,若是有和龐掌櫃同樣做為的,隻自己站出來,林石可以繼往不究,若是死扛著不招的……”黛玉又掃了一眼眾位掌櫃,淡淡道:“也好辦。”

停了片刻,終是沒有人站出來,黛玉微微一笑,對素絹說道:“素絹,傳我的話,革龐華的掌櫃之職,逐出林家鋪子,清查龐華累年吞沒之公產,送官究辦,並將他的行為通告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