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和殿

第六章 太和殿

一大早，我就被聽荷從床上挖了起來。又細細的吩咐了一番。才領著我往太和殿走去，厄，就是皇帝天天辦公的地方。離荷香居不遠，繞過門外的大湖，再走上十來分鍾，出一個挺大的門，也就是這道門，把整個皇宮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前麵是正宮，主要是皇上上朝和批奏折辦公所用，麵積不大。卻比後宮輝煌華麗得多，妃子們的住處就在荷香居湖對麵那一片。但離湖又有一段距離。

當終於到了目的地，我早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想到以後每天都得來這麽兩趟，頓時覺得生活一片黑暗。再看聽荷，一點疲態也無，隻有臉上有一點運動後的紅暈。粉撲撲地，那種水嫩的粉，讓人見了想咬一口，看是不是能咬出水來。

“才走這麽一點路，你就不行了，以後可有你受的。我們這些做宮女的，有時候得跟著主子走遍整個皇宮，看你到時候怎麽辦。”看我氣喘籲籲的樣子，聽荷皺著眉，不停地搖頭。

我也鬱悶，平時光街也挺能的。怎麽這會這麽累？估計是走得太快了……也是，本來就挺遠，走得還挺快，又沒有休息。能不累麽。真不知道聽荷怎麽習慣的……

在禦書房的門外勻了一會氣，不那麽累了。我和聽荷才輕輕的走了進去。

一進門，我就看見他認真的看著手裏的象是一本書似的奏折。那樣子，讓我想裏了讀書時候。大概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坐在教室裏，無憂無濾。哪裏象他，有著這樣的重擔。不過，他以後會是一個好皇帝吧。

聽荷拉著我悄悄地站了他左側幾丈遠的地方。我四下打量著這間屋子，不愧是帝王辦公的地方，果然氣派非凡。整個房子的主色調都是金色的，柱頭和屋梁上都或雕或畫著龍，但是每個圖案卻又不一樣。每一條龍都惟妙惟肖，神態各異。或遊雲戲霧，或逐珠而戲，或威嚴無比。

正當我看得有勁，手肘一痛，轉頭一看，卻見聽荷一臉焦急。見我看她，眼睛猛眨幾下，嘴唇一駑。我又順著轉過頭去，卻看見那個少年皇帝正一臉戲謔地看著我。我疑惑地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作為朕的貼身女婢，若晗。你要朕叫你幾次呢？怎麽，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了嗎？”此刻他臉上的笑容，隻能用一個詞語。那就是：皮笑肉不笑。

“茶。”聽荷小聲的提醒我。

我這才明白過來。我看得太入神，以至於他叫我倒茶也沒有聽見……我硬著頭皮，滿臉堆笑地說道，“皇上恕罪，奴婢沒見過這樣輝煌的房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又被它那威嚴的氣質所震懾，所以失神了。請皇上責罰！”說了這話，我自己都有點感歎，原來我還是很會拍馬屁的……

聽了我這話。他啞然失笑。不置可否。隻是一指茶杯。

我趕忙上前去。把水添滿。他不再看我。繼續看自己地奏折去了。我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上麵幾個字引起了我地注意。“後位空虛。臣等一致認為。玉貴妃賢良淑德。才德出眾。具備母儀天下之姿。”雖是繁體。但是勉強還是認得出來。後麵地沒看清楚。就聽“啪”地一聲。被他猛然合上了。“碰”地一聲拍在桌上。剛倒地水濺得到處都是。暈濕了明黃地桌幔。

我驚得後退一步。手裏還沒放下地茶壺也差點一個拿不住。

“賢良淑德！她藍玉哪裏賢良淑德了？大臣們都瞎了眼嗎？”他猛然轉過身來。握住我地肩膀。用力地晃。“你說。他們都瞎了眼嗎？說啊。說啊！”我看著那張暴怒地臉。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任由他晃著。手裏地差壺掉在地上。摔出清脆地聲響。

仿佛被聲音驚醒一般。他鬆開了我地肩膀。象失去力氣一般。頹然地倒在椅子上。眼神也沒了焦距。

我呆呆地看著他。腦子裏有些空白。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腳上一片冰涼。低頭一看。原來剛才茶杯碎了。水濺在上麵。慢慢地浸了進去。

搖搖頭，腦袋漸漸地運轉過來。心裏想著剛才看見的，人卻蹲了下去，收拾那一地的碎片。書房裏一片詭秘的氣氛。安靜得可怕。

也許是心不在焉地緣故。不知怎麽地，一塊小小的碎片紮在了手指上。指上一痛，我不由的“哎喲”一聲，連忙去看。那塊碎片整個地紮了進去，隻還有一個小小的尖角露在外麵。隱約一絲紅色似乎滲了出來。還沒看清，眼睛便被捂住了。

“別看，太醫說你一見到血就要暈。”他離的很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說話時，拂在我臉上的溫熱氣息。我先是一楞，然後點點頭，把眼睛閉上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肯定是他聽見我的痛呼，看見我要看手上的傷口。然後記起了我有暈血的毛病，就把我的眼睛捂住了。我心裏一動，沒想到，他居然這麽細心。

荷香忙找了藥和布來，小心的夾出了手上的碎片，又上了藥，最後包了起來，吩咐我幾天不要沾水。

整個過程，他一直把我的眼睛捂著。感覺著他手掌的溫度。忽然想起那天他抱我時候的感覺。臉上竟漸漸地有些發燙，人也開始緊繃起來。他感覺到我的緊繃，以為是怕疼，“別怕，忍著點。”他呼出的氣，拂過我敏感的耳朵。頓時，我覺得整個耳朵燙得不行。

暗罵一聲，這是怎麽了。他可是比自己小好幾歲呢，就是一個小弟弟罷了，自己害羞個什麽勁？這樣一想，覺得好多了。又想起，剛才他暴怒的樣子。此刻他的心裏不好受罷，什麽叫“臣等一致”？分明就是藍丞相的意思！他的如意算盤好精啊，女兒做了皇後，日後生了小皇子。皇上一去，這大好的江山不就歸了他們藍家！哼。

本來一個藍丞相就讓他頭疼了，此刻大臣們也都一起來逼他。玉貴妃那樣子，做了皇後，怕是整個後宮都不得安寧了吧。

許久，眼睛上的手終於拿開了。聽荷把東西也都收拾好了。

“朕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們不要跟來。”丟下這麽一句，他徑直地走出了書房。

“郇姑娘，你快跟去！”聽荷用手肘一撞還在發呆的我。“皇上身邊沒人不行。你遠遠得跟著吧。”

“哦”我茫然的點頭，然後跟了上去。

就那樣不近不遠地跟著他穿過大半個後宮。最後到了湖心亭。他便坐在了那裏，發起呆來。我坐在樹陰下，遠遠地看著他。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無悲無喜，象是一坐木納的雕像。隻有風偶爾吹動他的頭發。一隻翩遷的蝴蝶飛到亭子裏，停在了他束發的金簪上。過了一會，發現那並不是花朵，失望地飛走了。

“姑娘，你去勸勸皇上吧。”轉過頭去，發現壽喜不知何時站在我的身後。

“皇上說他要靜一靜。還是讓他靜一下吧。這種事情，不是勸了他就想通了的。”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