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溯
第十五章 回溯
美好的周末總是過得特別快，大多數學生基本還沒有開始的感覺就已經結束了。
陸行也不例外，這輩子雖說是重生到別人家小孩的身上，可是他對家和母親的依戀完全不亞於任何一個孩子。
羅雪娟也是相當疼這個兒子，見兒子得去學校了，巴不得把自己掛兒子褲腰帶上一塊兒綁過去。
“媽，不用了！這些學校都有！”
陸行很無奈的看著眼前大包小包的鹹菜，他是去上學還是去賣鹹菜？
上次周五回家的時候因為吃猛了，導致羅雪娟已經在骨子裏認定了學校克扣學生吃飯。這次陸行回學校，羅雪娟無論如何一定要給兒子準備好鹹菜，帶過去吃大白飯還下飯！完全不會再吃不飽了！
“兒子，你聽媽說，這個鹹菜很下飯的！媽從小就吃著長大，雖然味兒大了一點，可是你放心，吃了以後完全沒有味兒的！就是聞著……”
“媽……”
陸行深深歎口氣：“這樣，您先給我裝一點兒去吧，好吃了我下周回來您再給我裝，行不？”
羅雪娟見兒子實在不想帶過去，既然已經這樣說了，她也隻好點頭。
羅雪娟把鹹菜挑出來死死的壓滿一塑料瓶，這才滿意的交到陸行手裏。
陸行歎口氣，把包打開將鹹菜放進去，轉身對羅雪娟道：“媽，那我先走了。”
“別急別急！媽媽送送你！”
陸行：“……”
……
好不容易陸行才說服羅雪娟隻把他送到車站，結果直到他離開羅雪娟都一直站在那裏衝他揮手。
陸行坐在車裏，伸長了脖子張望母親越來越小的身影，最後變成一抹隱約跳動搖晃的痕跡，然後徹底消失。
他揉揉自己的臉，重新抱著包坐好。
這是一張很常見的銀灰色麵包車，車裏坐著很多一塊兒打算去市中心的人。
他們之中有的和陸行一樣打算去讀書，有的打算去打工，還有的是專門去觀光的。
陸行眯著眼睛抱著包，身體隨著一路的顛簸而微微搖晃，他的記憶就像一部最熟悉的電影，帶著他從上輩子開始一直回溯。
電影裏，一個叫陸行的懦弱內向的男孩從不被父母重視的孩童時代到了漸漸被父母忽視的少年時期。
這個叫陸行的男孩很乖很乖，他從不會跟父母提出無理的要求，他會聽話的照顧弟弟，他會在父母不在家時給弟弟做飯……他第一次“原以為”可以就這樣一輩子的，但父母和弟弟卻不給他任何一點點的奢想。
弟弟把父親最喜歡的古董花瓶打碎了，結果卻是陸行被父親趕出家。
這個叫陸行的男孩開始絕望，那時他已經讀大一。
他開始不再回家，改成留宿學校。
於是，就在那時，他遇到另一個張揚的男生——沈雲天。
沈雲天是一個天生的同性戀，在他們相處一年後，沈雲天曾告訴他，自己最喜歡那種溫順乖巧的男生。
這個叫陸行的男生聽完以後，決定要努力做到愛人的任何要求，那時，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二個“原以為”。
原以為可以和沈雲天就這樣一輩子。
也許是一輩子太長了，上帝沒有辦法答應他這個奢望的要求。
沈雲天在涉足娛樂圈以後，慢慢開始忘記陸行。在他成名後，更是有大批漂亮的男孩願意上他的床。
這個陸行從不過問，他隻是乖乖的呆在沈雲天和自己的家裏，小心翼翼的等待愛人回家。
一等，就是四年。
那天，他看著愛人回家的身影，十分激動！出乎意料的是，沈雲天讓他跟著自己出去。
陸行高興壞了！上次跟著他出去，應該是七年前了吧……
最終，陸行站在高速公路上疑惑的看向沈雲天，沈雲天說：“我是明星，不能讓狗仔拍到我跟你在一起。”
陸行愣了一秒，沈雲天繼續說：“陸行，我們分手吧。”
當時，電影裏這個叫陸行的男人很迷茫，他的眼角上每一條細紋都在隱隱約約的燈光下閃現，他說：“為什麽？”
沈雲天不耐煩的低聲吼道：“當年我跟你在一起是什麽原因這麽多年了你應該知道！”
原因？
陸行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這個沈雲天喝醉的時候說過，和他在一起，是為了找一個幹淨的。
陸行開始哀求眼前最熟悉的愛人，卻發現這個人他根本不認識，好陌生。
沈雲天最終還是走了。
陸行醒悟一般的追逐他的車。
摔倒，爬起來，再摔倒，再爬起來……直到再也無法站起身。
陸行仰麵看著被濃鬱黑色掩蓋的天空，眼角的濕濡讓他越發清晰的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真搞笑。
陸行這麽想著。
這應該是心髒病吧？沒想到活了27年，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自己原來是心髒病患者。
這是陸行最後的想法。
他不曾知道當時自己的麵部有多麽扭曲。眼淚，苦澀，嘲諷，絕望，疼痛……
畫麵一轉，整個視野變成一片白色。
陸行轉動腦袋發現身旁的人是羅雪娟。
羅雪娟激動的對他道：“行行你醒了！”
陸行剛想開口喊媽，卻發現眼前的母親的臉變成另一張俊秀分明的麵龐。
陸行大驚，他試圖站起來。眼前的江鏡澤伸手抱住他的身體，挑著眉毛慢慢靠近他，在耳邊對他說：“行行，我……”
“醒醒！小夥子！”
陸行猛地彈起身子。
司機蹲在他身邊：“小夥子，你學校到了！”
陸行恍恍惚惚的看著司機道：“你怎麽知道我學校在哪裏？”
“你媽在你上車的時候已經交代我不下十遍了！怎麽不知道？”
聽到母親，陸行終於重夢中回過神來。
他提著包，背著書包從車裏下來。
身後，司機嘟囔一句，一腳踩下油門，揚起一陣灰塵。
陸行站在學校門前，才慢慢感到真實，他在心底安慰安慰自己後，剛打算往裏麵走，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陸行！”
他一回頭就看見一張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車裏江鏡澤和杜晟走下來，喊他的人自然是江鏡澤。
拜這一世五點二的好視力所賜，陸行清清楚楚的看見江鏡澤那張漂亮的麵孔正衝自己微笑，模糊中竟和夢中那張漸漸靠近的臉和為一體。
陸行心裏一慌，他轉身急急忙忙的搬著行李往學校裏跑。
江鏡澤眯著眼睛看著那個慌慌張張逃離的背影若有所思。
杜晟一見陸行這麽不識相的跑了，眉毛瞬間倒豎起來：“這個臭小子！不是挺厲害麽，跑什麽跑？”
車裏，一個老人蒼老的聲音傳來：“澤澤，怎麽了？”
江鏡澤含笑望向江老爺子：“沒什麽，遇到一個同學，爺爺我先走了。”
“爺爺，我也走了！”
江老爺子點點頭，看著長孫和杜家小子一塊兒離開。
“司令，我們接下來回家麽？”
前排的司機是江老爺子的勤務兵，所以叫江老爺子司令，而不是老爺。
“去江春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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