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大清早,闕管月就心神不寧起來,在園長室裏走過來走過去的,讓韋繪水看得頭昏眼花。

韋繪水不得已隻好開口:「小月,我們有這麽見不得人嗎?為什麽你非得在這裏打轉,感覺很煩惱的樣子?」

「我當然很煩惱!」他十分煩躁地說。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昨天小夜夜在回家的途中會要求見他的朋友?他一點都不想讓小夜夜見到這些人的鬼樣子。

「我們個個都是風流倜儻、溫柔可人,哪有什麽地方需要你煩惱的?我們又不會吃了他,更何況……」韋繪水瞄了一眼默不吭聲的管冬曉,「冬曉一定聽過『朋友妻不可戲』這句話。」

「這句話應該提醒你自己吧!」管冬曉冷冷地說:「不要搞到最後小月拿刀砍你!」

聽到他們鬥嘴的話,闕管月更是擔心,他急忙地跑到韋繪水的身邊,好聲好氣地交代:「繪水,他是我的人嘍,你絕對不可以對他有興趣。」

「小月,我是這種人嗎?」韋繪水連忙為自己辯解。

你是!闕管月在心裏這麽想,卻沒有心思反駁他,他又急忙跑到管冬曉的身邊。「冬曉,小夜夜的家世清白得要命,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像質詢犯人般地質問他?」

「清白得要命?」管冬曉笑笑地挑高眉,「他是二二八的受難家屬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得奉上二十萬分的敬意,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台灣。

闕管月氣得大叫:「哇!不是啦!這隻是比喻。」

唉!他真的要重修中文文法了,為什麽大家都搞不清楚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呢?

「小月,你太緊張了。」園長淡淡地笑著,「隻不過是見個麵,你卻說得我們好像會吃了他一般。」

「表哥!」差點忘記這個危險份子,闕管月立刻換上可愛的笑容,「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對小夜夜那麽有禮貌呀?」

以表哥的個性,越是讓他感興趣的人,他就對他越有禮貌。

記得自己剛念完博士班,跟媽咪到台灣遊玩時,接待他們的人就是表哥。那時候他還以為他是蔣什麽總統轉世,不斷地提倡什麽的十大運動,等一下!是十大運動,還是十大建設呀?哎喲!管他的!

「管月,你在埋怨我對他太有禮貌了嗎?」園長笑笑地說,當他對那人沒有禮貌時,那人就要等著哭啦!

「不敢,總之就是……」一陣鈴聲驚嚇到闕管月,他戰戰兢兢地跑到自己的位子,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哇!他來了。」

闕管月像一陣旋風似的衝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就帶著穿著整齊,看起來彬彬有禮的顏鬱夜走了進來。

「表哥、繪水、冬曉,這就是鬱夜。」闕管月為他們介紹。

「你們好。」顏鬱夜不自在地問好。其實他今天也有點緊張,這都要怪管月之前把他們說得像洪水猛獸一樣,讓他有些不安。

「你好呀!」韋繪水首先發難,拉著顏鬱夜坐了下來,「你長得很俊耶!」他說著說著,口水差點很沒形象地流下來。

「哪裏。」顏鬱夜覺得自己被這男人詭異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

接著,換管冬曉上場。

「你是哪裏人?家中還有什麽人?父親在哪裏高就?母親在哪裏高就?你學曆怎樣?交過幾個女朋友或男朋友?家族中有沒有不可告人的遺傳疾病?可有官司纏身?」

管冬曉一連串的問題,讓顏鬱夜傻了眼。

而園長也在此時走到他的麵前,以極誠懇的態度望著他,「這幾個月來,我們家小月受您的照顧實在太多了,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他恭敬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一千萬的支票,「請您收下。」

由此可見,剛才闕管月的那番話,他們三個全都充耳不聞。

看著眼前的陣仗,顏鬱夜全身僵硬,有種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

「哇!你們都欺負我的小夜夜啦!」闕管月大聲哀號,緊摟住好似變成雕像的顏鬱夜,「小夜夜,你別以為我跟他們一樣,我跟他們是不同掛的。」

「對呀。」園長笑得很溫柔,「我們家小月頂多隻是用刀把人的身體劃開,在傷口處縫上個漂亮的蝴蝶結而已。」

韋繪水認同地點點頭,「要不然就是把人丟進糞坑,要他們比賽自由式,外加不準換氣。」

「這話我也讚同。」管冬曉神色自若地說:「最嚴重的也不過是當他惡作劇過後,總會在那人身上留下『小月月到此一遊』罷了。」

聞言,顏鬱夜倒抽了口氣,原來管月才是最恐怖的惡魔。

「我沒有!」闕管月大聲反駁,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當初就乖一點!「小夜夜,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自從認識你之後,是多麽地溫柔體貼,比打不死的蟑螂都還要任勞任怨,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壞事呢?而且我的臉就是一張乖寶寶的臉,所以一定能跟你長長久久,不會像壞人那樣短命。」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話從管冬曉這位大律師的口中說出,無形中公信力就倍增。

「管冬曉!」闕管月大叫出聲,握緊拳頭,「我一定要殺了你們,把你們做成人肉包子拿到街上去賣,再讓路人甲乙丙丁戊踩過你們的遺體!」

一不小心,闕管月就泄露了自己的本性。

「管月。」顏鬱夜深吸了口氣,臉色發白,「我好想吐!」

也不等闕管月響應,他就急忙地衝出去尋找垃圾桶。

徒留闕管月在那邊懊悔不已。

「小夜夜,你沒事吧?」看著顏鬱夜依舊慘白的臉色,闕管月關心地問。

「我沒事。」他回以一笑。

「你下午吐了這麽多,我想我還是去便利商店買個包了讓你墊墊胃好了,以免你又……」

「不需要。」托管月的福,他現在隻要一想到包子就倒胃口,可想而知,他會有三、五個月不敢吃那種東西。

「這樣呀。」闕管月喪氣地低下頭,那模樣像極了被遺棄的小狗。

他的模樣讓顏鬱夜看了於心不忍,他在他耳邊悄悄地道:「我沒有不喜歡你的朋友,而且我相信你們隻是鬥鬥嘴罷了,你絕對不曾做過那樣的惡作劇。」

聞言,闕管月含著淚水地看著他,心中激動不已,好險小夜夜還願意理他。

不過……他尷尬一笑,他是真的有做過那些事,嗯……還是改天再向小夜夜坦白好了。

「幼兒園今天有辦旅遊活動,所以瑋瑋不會回來,那我們也出去玩它一個晚上怎麽樣?」闕管月建議。

「我今晚要去陪媽媽,也會睡在那裏,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也想跟去,但是一想到那邊的空間根本沒辦法再多擠下一個人,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於是,他們兩人就在十字路口分開走。

闕管月一回到家,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覺得很無聊。

本來還嫌它太小,沒想到隻有一個人時,它竟是空虛得令人害怕。

他趴在床上,希望能想出什麽有趣的遊戲來打發自己無聊的時間,沒想到這時他的手機卻響了。

「喂,鬱夜你找我呀?」闕管月十分興奮,不知道鬱夜找他有什麽事?

(管月,你快來!)

一道充滿恐懼的聲音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讓闕管月的心因此揪緊。

「你怎麽了?」他緊張地大喊:「發生了什麽事?」

但回答他的隻是短暫的靜默及急促的呼吸聲。

(總之,你快來醫院就是了。)也沒等他回答,顏鬱夜就切斷通訊。

隨後,闕管月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怎麽了?」還沒到劉芳齡的病房,闕管月就看見顏鬱夜站在一樓的大廳等他,「發生什麽事了?」

「我媽的病情加重了。」他麵無血色地說:「醫生說血塊持續腫大,壓迫到視神經,可能會有失明之虞。」

「我就說這病不能拖嘛!」闕管月抱怨,「那現在呢?」

「她已經移到加護病房,醫生說這幾天會安排她動手術。」

「又在這裏動手術?」闕管月蹙起眉,「我想還是轉院吧!」他認為這樣子比較保險,如果轉到闕氏醫院的話,他也比較能掌控伯母的病情。

「這個主意很好。」

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突地響起,讓他們兩個同時望向說話的人。

「表哥?」闕管月吃驚地說:「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然是跟著你時速一百三的車速來的。」園長輕聲斥責:「以後不可以開這麽快,太危險了!」

他一出餐廳,就看見有人竟然在大街上飆車,而那車還挺眼熟的,原來竟是自己借給小月的車子,於是他就尾隨而來。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敢開,都說好要金盆洗手,不再玩飆車這遊戲,他還是開到一百三。

「我知道啦!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幫鬱夜的媽媽渡過難關吧?」闕管月認真地看著顏鬱夜,「我覺得你媽隻要轉到闕氏去,就一定沒問題了。」

不是他自誇,闕氏醫院多的是腦科權威,這種病他們一定三兩下就解決了。

顏鬱夜全然沒了主意,隻能依著闕管月的意見。

「好,那我就轉院。」

劉芳齡的轉院手續在園長的協助下,進行得很順利,而闕管月與顏鬱夜不一會兒就到闕氏醫院裏辦住院手續。

「這樣就可以了。」護士小姐溫和的聲音響起:「先生,不知道病人是要住在幾人的病房?」

「小姐,我要八樓A側的病房。」闕管月從容地道。

原本低著頭處理事情的護士小姐,吃驚地抬起頭,「你們要八樓A側的病房?」

那裏是醫院最昂貴的病房,因為那邊的每間病房都有一位專屬護士,而且二十四小時待命。就像是專門看護一樣,所以價格當然也貴得嚇人,通常隻有大財團的人才住得起,但……她狐疑地看著他們簡單的打扮,這些人真的付得起嗎?

「當然!」闕管月毫不遲疑地說,要給伯母住的病房當然要好一點。而且有護士在那裏顧著,小夜夜也會比較放心。

「那可是很貴的。」護士小姐好心地提醒。

倒不是她看不起他們,隻是怕他們隻聽外麵的傳聞就堅持要住這種病房,卻沒多打聽一下價格,弄到最後可能會有很多麻煩,而且也實在沒這必要,畢竟他們闕氏醫院裏的普通病房,比起外頭的醫院也好上許多。

「價格是多少?」顏鬱夜好奇的問。

護士小姐的話被闕管月給打斷。

「鬱夜,價格不是問題,我想辦法的。」開玩笑!有誰聽過在自家醫院裏看病還要付錢的嗎?

「這不關你的事。」顏鬱夜睇了他一眼。

「當然關我的事。」闕管月露出傻笑,「她也是我媽!」

不顧顏鬱夜的意見,他徑自在病房申請單上簽下大名。

「有要指定醫生嗎?」護士小姐又問。

「有。」闕管月不客氣地說:「我要陳穆瑜醫生。」

「啊?」這個人要駐院的總醫師?「抱歉,陳醫生最近在美國開會,可能沒有辦法。」她也常常遇見這種病人家屬,老是要指定揚名國際的陳醫生來主治,可是陳醫生怎麽會有這種美國時間替指名要他看病的人,一個個的親自看診?必要時,她隻好使出這種手段。

「妳想騙我喔,小姐!」闕管月經笑,闕氏最近根本就沒有辦什麽研討會,陳醫生當然還在這裏。

「啊?」她又嚇傻了眼。

「去叫你們陳醫師出來。」闕管月不疾不徐地說。

「我都說了他不在。」護士小姐為難地說。

「發生什麽事了?」一名高大的男人看到這位護士小姐處理了很久,不得不過來問問。

「劉醫生,這個人堅持要陳醫生看診!」護士小姐抱怨。

「噢?」劉醫師好奇地看著護士小姐所說的人,卻猛然抽了口氣。

「你、你不是……」他見過他!就在幾年前的國際醫學會議上,那時他是主持人,也是闕氏的奇跡。

「我是!」闕管月打斷他的話,「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囉唆?趕快去請陳穆瑜出來9在自家醫院遇見認得自己的人,這也沒什麽了不起,但他們現在是病人家屬,可不是來敘舊的。

「還不快去請陳醫師過來!」劉醫師既興奮又緊張地吩咐護士小姐。

「啊?」雖然不解,但她還是去請正在開會的陳醫生。

憑著闕管月的權力,剛轉到闕氏醫院的劉芳齡就被安排住進最高級的病房,那裏成天都有護士在照顧。雖然暑假到了,但闕管月不準顏鬱夜再打工賺錢,所以他幾乎是天一亮就出現在病房,直到天色近暗才會離開。

這天傍晚,顏鬱夜在聽完醫生群手術前的解說後,略微疲憊地走出醫院,卻看見闕管月的表哥正在對他揮揮手,示意要他過去。

他疑惑地看著他,因為他看起來像是專程在等自己。

「有事嗎?」顏鬱夜不解地問。

「有空嗎?去喝杯咖啡。」他優雅地一笑,讓人無法拒絕他的邀請。

顏鬱夜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隨著他來到一間裝潢典雅的咖啡廳。

顏鬱夜睇著眼前的人,隻見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臉上還噙著笑意,那一派優閑的模樣,讓人覺得他彷佛與生俱來就應該待在這種很有品味的環境。

「有事嗎?」顏鬱夜打破沉默。

「我想跟你談談你母親的病情。」他輕啜了口咖啡,又緩緩開口:「據我所知,這次操刀的醫生是陳醫生,他已經跟你談過你母親開刀的細節了嗎?」

顏鬱夜點點頭,「陳醫生不愧是享譽國際的醫生,他說這次的成功率可以達到百分之八十。」

「八十?」他輕笑了一聲。「才百分之八十,你就滿意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這個人跟管月一樣,想說什麽都不直接說,老愛拐彎抹角,況且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已經比之前那家醫院的百分之六十高得多了。

「在闕氏裏,有人能將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他撫摸著咖啡杯,那樣子就像對待情人般地輕柔。

「怎麽可能!」他從沒聽過哪種手術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更何況是腦部。

「當然有可能!而且,他很有可能為了你再次操刀。」園長淡淡一笑,終於切入正題。

這幾天,舅媽三天兩頭就來煩他,雖說他也很想再幫小月瞞一陣子,隻可惜,現在有一件具有更大利益的情報擺在他眼前,秉持著商人重利輕義的原則,他實在沒道理放棄,在不得已之下,隻好出賣小月。

但在對舅媽說出小月的下落之前,總要先讓小月有個心理準備,於是他就先來告訴小月的枕邊人,讓他去暗示聰明的小月,憑著他們之間的默契,小月一定會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

「什麽意思?」顏鬱夜聽得一頭霧水。

「你以為小月憑什麽說一句簡單的話,就讓闕氏醫院上上下下為他拚死拚活?隻單憑他是老板的獨生子嗎?」

「你說的人是管月?」不可能吧?他想起前幾天管月與瑋瑋在沙地裏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他的樣子哪裏像是醫生?

「沒錯。」他以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麵,「他是闕氏醫療集團的在逃總醫師,闕氏各醫院的總醫師都還在他的管理之下。」

「你說『在逃』是什麽意思?」顏鬱夜蹙起眉。

他望著顏鬱夜,佯裝失望地說:「看來小月並不是很重視你,不然他不會瞞你這些事。」

他的話讓顏鬱夜的臉色刷白,這人狠狠地踩到自己的痛處,這也就是他急著想要接觸管月的朋友的原因,因為他想要多了解管月,知道他更多事情,不希望自己老被蒙在鼓裏。

「近幾年來,小月不知道是怎麽了,要他操刀是不可能的事情,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們都很擔心,可是他依舊我行我素地坐在辦公室前大玩蓋章的遊戲。」看自己這帖藥下得夠重,他又緩緩開口:「在醫學方麵,他是個天才。」

「天才?」抱歉!他看不出來。

「你知道管月現在幾歲嗎?」園長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大概十八、九歲吧。」管月長得很可愛,像個涉世未深的少年。

聽了這話,園長笑了起來,猛搖著頭,「他已經二十好幾了。」

小月靠著這張娃娃臉,不知騙過多少沒有戒心的人,當然也包括眼前的少年。

「怎麽可能!他年紀比我還大?」顏鬱夜很吃驚。

園長點點頭,「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十六歲,那時他就把哈佛的醫學博士學位給拿到手,他選擇來到台灣度假,而由我來招待。那時的他簡直就是個魔鬼,整天就是在找捉弄的對象,非要把人搞得淒慘萬分才肯罷休,他一直以此為樂。

後來,他爹地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他強押回去美國,他參加過無數次的醫學研討會,表現得很搶眼,而他也很愛挑戰具有危險性的手術,即使危險性再高的手術,在他的操刀之下沒有不成功的。於是他在醫學領域中大放異彩,連闕氏醫院的口碑都是由年紀小小的他建立起來的,可是……」

園長原本自若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遺憾之色。

「一直到幾年前,他突然不再理會醫院的事情,這種情況讓他的父母感到很煩惱;而在某天夜裏,管月更是偷偷地離開美國,獨自一人來到台灣,直到你出現之後,他才破例走進闕氏醫院。」

「你知道他為什麽轉變嗎?」這兩個表兄弟之間似乎藏了很多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的眼中閃著詭異的光彩,「所以我才想看看你有沒有辦法讓管月說出來。」

「我知道了。」顏鬱夜緩緩起身。「謝謝你的招待。」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被留下的人再也忍不住笑意,大笑出聲。

顏鬱夜那彷佛受到震撼的神情真是可愛,沒想到小月喜歡的人是這麽的純真;要不是他已是小月的人,他肯定會好好地戲弄一番,好讓他知道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演員才會演戲,他們這幾個人都是個中好手。

「小夜夜,你回來啦?」闕管月高興地衝了出來,手上還抱著剛洗好澡的顏瑋。「是我幫瑋瑋洗澡的喔,你聞看看有沒有很香?」

闕管月像是個大男孩般地笑得很燦爛,但顏鬱夜卻笑不出來。

你有沒有辦法讓管月說出來……

他真的有這種能力嗎?顏鬱夜害怕得不敢問,移開自己的目光。

「小夜夜,你有點不對勁喔?」闕管月狐疑地看著他,「難道陳醫生說了什麽嗎?」

每次鬱夜從醫院回來的神情雖然稱不上高興,卻是一次比一次還輕鬆,但這次為什麽會這般沉重?

「我沒事。」顏鬱夜懶洋洋地道:「隻是有點累了,我想先去洗澡。」

闕管月點點頭,他更加確定鬱夜一定有心事,要不然他通常回來一定先顧他與瑋瑋的五髒廟,會二話不說地衝進廚房,做起香噴噴的晚餐。

「瑋瑋,你哥哥怪怪的。」他對著小鬼頭道。

「會嗎?」顏瑋偏著頭,「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肚子餓了。」

「小鬼!」闕管月摸摸他可愛的臉蛋,「換我來下廚吧。」

「老師,你會嗎?」顏瑋懷疑地看著他。

「喂,小鬼瞧不起我喔,過來幫忙。」

他拉著顏瑋進去廚房,在裏頭一邊玩一邊做飯。

顏鬱夜一洗好澡,就看到闕管月和顏瑋在廚房中嬉鬧。

他實在無法想象當初十幾歲的管月是如何的血氣方剛、任意妄為,因為他現在是這麽的貼心,常常逗得自己與瑋瑋開心得不得了。

管月到底為什麽不去醫院上班呢?而且他為什麽對他的過往一句也不提呢?

顏鬱夜踏入廚房,「不好意思,我一回來沒先煮飯,讓你們餓肚子了。」

「小夜夜,你洗好啦?」闕管月笑了笑,乘機再偷襲顏瑋,將他臉上再抹上一層麵粉。

「老師,你好過分!」顏瑋嘟起小嘴,跑到哥哥的麵前告狀:「哥哥,你看老師欺負我啦!」

「我才沒有!」闕管月趕緊為自己辯解,拉著顏鬱夜撒嬌:「我才不會欺負小夜夜的家人呢!對不對呀?小夜夜。」

顏鬱夜隻是看著他發愣,不發一語。

「小夜夜?」闕管月伸手在他的麵前晃呀晃的,想要拉回他的思緒。

「你說什麽?」終於回神的顏鬱夜傻愣地問。

「小夜夜。」闕管月起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在想別的男人呀?該罰!」他將手中的麵粉毫不客氣地往顏鬱夜的臉上抹去。

「啊!」顏鬱夜大叫一聲。

「我也要。」顏瑋也急急忙忙地沾了滿手麵粉。

廚房裏頭的「麵粉大戰」於是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