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賜婚(上)

第十二節 賜婚（上）

皇上來探望依依時，依依穿著水紅繡荷花的短襖，籠著暖爐，偎在貂皮圈椅裏靜靜地想心事。雕花瓷瓶裏插著幾枝臘梅，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見是皇上，依依欠身展顏一笑：“皇帝哥哥，我已經大好了，可以回家了嗎？我有些想念父王，母親了！”

皇上點頭。

“回家前，我想去瞧瞧靜貴人，行嗎？”

“先等等吧，依依，”皇上有一絲猶豫，“有些事還沒查明白。”

皇上想了想，繼續說：“你這一年的經曆頗為曲折迷離，投毒的凶手還未抓獲，冷雨殿的宮女書琴在你昏迷時也失蹤了，我擔心冷雨殿有問題，一直幽禁著靜貴人等。”

依依隻得做罷。皇上又去了趟望星樓，晚間，皇上密傳嘉王爺進宮，二人在書房裏密謀到半夜。

第二日，皇上撤了慶元宮的守衛，又著人傳福王進宮，對外宣稱依依郡主貪玩，一年前自導自演了失蹤，今日才被嘉王碰見，將其帶回宮。

福王看著失蹤一年的女兒，是又驚又喜，謝了恩，攜著女兒回了府。

消息早已傳回，府中上下皆是歡騰一片，王妃摟著依依，是止不住的流淚，進源和進歌陪在身邊，勸著母親，看著妹妹，也是淚水盈眶，灣灣伸出胖胖的小手，摸著奶奶和姑姑的臉，一臉的興奮與自責：“姑姑，灣灣好想姑姑！灣灣說了，灣灣會陪奶奶去找姑姑的，姑姑，你是不是因為灣灣沒去找你，所以就哭了？”

“好灣灣，乖孩子，姑姑也好想你們，姑姑是因為好久沒見著你們，心裏高興，才哭的。”依依破涕為笑，抱過灣灣，親了他一下。

吃飯時，全家人坐在一起，享受久未有過的親情，其樂融融。

飯後， 依依回到自己的房間，屋裏一切如故，綠兒早已鋪好床鋪，籠上火爐，看著依依一個勁地抹眼淚：“郡主，你可回來了，綠兒好擔心你！綠兒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不會拋下綠兒的！”

依依拉過綠兒的手：“傻丫頭，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 來，我瞧瞧，綠兒有沒有長胖點。”依依捏了捏綠兒的臉，笑著逗她。

後半夜，開始下雪，飄飄揚揚的，一直下到第二日午後。依依擁著手爐，和綠兒聊著話，綠兒告訴她，倩音和流雙都於今年春天的時候出嫁了，倩音嫁的是京城首富劉仁文的二公子劉允，夫妻感情甚好，倩音也經常過府來陪王妃，流雙則嫁給了今年的武科狀元汪術傑，現在陪著夫婿到蒼鄴上任去了。

雪停後，倩音過來了，穿著簇新的粉紅棉襖，外罩大紅狐狸毛的披肩，從雪地裏走來，宛如一朵盛開的紅梅般嬌豔動人。

依依正拿著磁壇在院子裏與綠兒取那梅花上的積雪，依依今天著一身淡綠色宮裝，披一件白底紅花描金線的羽氅，領間一段粉色圍脖，越發顯得粉妝玉琢。見到倩音如活梅花樹般聘聘婷婷的走來，依依樂了，抓起一把雪就向倩音丟去，倩音側身閃過，也一把雪飛了過來，二人在雪地裏打起了雪仗。

半天，兩人玩累了，才進了屋。

早有丫環上前端了熱水來洗手，又喝了熱熱的一碗薑湯，二人這才躺在床上，靜靜的說著心事。

轉眼間，已是除夕夜了，京城裏處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福王府裏，今天也是錦簇繁美，歡聲笑語不斷，王爺吩咐了人在花廳裏擺幾桌酒，大家坐在一起，隨意吃喝玩樂。

依依今天穿了一件大紅的貂毛繡花棉襖，帶著同樣穿大紅色繡‘福’字短襖的灣灣，蹲在院子裏放煙花。灣灣握著紅紅的火把，小心的點燃了火線，急忙退回躲在依依的身後，再探出頭，急切地看著，看那導火線‘劈劈啪啪’的越燃越短，再‘嘭’的一聲巨響，煙花騰空而起，在空中綻放，散發出耀眼的光芒，璀璨而美麗。

此時，依依覺得世上再沒有什麽能比此情此景更讓人心暖，讓人牽掛，就算是用盡一生的時間，也一定要守護好這份親情與溫暖！

從正月初二開始，依依每日都陪母親走親拜友，這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依依便早早換了裝，上床安歇，聞著屋裏淡淡的花香，依依隻覺渾身上下一陣舒懶，不覺沉沉睡去。

夢裏，自己仿佛穿上了新嫁衣，新郎騎著一匹白馬，馬上是通體的紅綢帶，可是依依卻怎麽也看不清新郎的模樣，刹那間，天空烏雲突起，新郎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泛著耀眼的血色光芒，吸住依依，不停地旋轉，旋轉······

“啊······”依依從噩夢中驚醒，隻覺冷汗涔涔，竟是再也難以入睡。

天明了，依依起床，隻覺渾身乏力。

綠兒給她梳頭，見鏡子裏的依依滿麵憔悴，眼睛也有些腫，嚇了一跳：“郡主，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個樣子？”

“也沒什麽，隻是昨天夜裏做了個噩夢，沒睡好。歇歇就沒事了。”依依淡淡的回答，回想起昨夜的夢，覺得很是奇怪。

綠兒沒敢再問。細細的給依依描了眉，施了層薄薄的胭脂，再染了點亮亮的粉紅唇色，氣色就變得好多了。母親又派人送來了熱熱軟軟的胭脂香米粥，叮囑她趁熱吃下。

來到姨母家，倩音和夫君柳允也坐著馬車剛到，初次見麵，依依隻覺得柳允細致溫柔，對倩音更是體貼關愛，不由在心裏為倩音覓得佳婿暗暗高興。吃過午飯，劉允有事先行告辭離開，離去時一再叮囑妻子別站在風口裏，小心著涼，又說晚間時候親自來接，看得依依傻了眼，等他走後，再也忍俊不住，抱著倩音大笑不止。

倩音有些不好意思，拽著依依回來以前的院子。

冬日的午後，太陽也是懶懶的。二人靠在暖暖的軟椅裏，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話，丫環在一旁起了風爐，燒了滾滾的開水，用雲紋雕漆刻花邊的茶壺泡了滿滿一壺茶，擱在木幾上。

依依覺得困倦，闔了眼睛，懨懨欲睡，倩音怕她著了涼，急忙叫人倒了一杯茶，逼她喝下，又鬧著要她描並蒂荷花的荷包花樣，依依這才醒了瞌睡。

二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婚姻大事上，依依想起昨夜的夢，說與倩音，倩音倒是笑她：“小妮子思春了！那敢情好啊，明兒就招個高高帥帥的郡馬，讓你樂吧！”

“就你嘴貧，顯見得妹夫還愛你不夠嗎？一會兒別著涼了！一會兒來接你！——真真肉麻死了，也不見那麽多親戚朋友見著，你就笑吧！”二人笑成了一團。

“喂，說真的，前兒我還聽見姨娘和我娘在議論給你找婆家的事呢，快二十的人了，耽擱不起了！你都不看看，從小一起長大的姑娘，還有誰沒有出嫁？”倩音這下又變成語重心長。

依依心神一恍，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腦裏一晃而過。

“也不知，姨娘姨父要為你找一個什麽樣的東床快婿？模樣標致的？性情和順的？才高八鬥的？還是武藝超群又深情款款的？哎呀，依依！你說呢？”倩音繼續絮絮叨叨，卻在心裏把羽揚拿來做比較。自從依依歸來後，眾人見她忘了羽揚，無不為之歡欣，命綠兒藏了所有有關羽揚的物事，更是嚴令不準在依依麵前提起這個名字，隻當是從來都未有過此人。

“要我說啊！就要你說的那樣：模樣標致、性情和順、才高八鬥，武藝超群，又對我深情款款，鍾情不二的絕世好男兒！”依依一本正經地說。

倩音張大了嘴，一連聲的：“有嗎？這樣的男子，有嗎？”

可是，二人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這種男子，過去是羽揚，以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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