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之謎請(二)

第八章 雪之謎請(二)

呼吸,沒有了。咣玒児曉

景容止的心陡然間宛如停止了跳動,好像有人攥著他的心尖,在上頭狠狠地掐了一把似的。

疼,而且是無法描述的疼。這痛楚太玄乎,以至於景容止一時無法言明這種奇異的感覺,他隻知道他現在不想鍾離娉婷在他麵前死去,他得救她。

“來人!”低低沉喝一聲。

跟隨景容止而來的影衛立即掠了過來:“王爺!”?? 醜女為後8

“速速帶她回府。”景容止一邊吩咐著,一邊立即脫下自己披著的素『色』錦緞將沒有知覺反應的娉婷裹了起來。

影衛得到命令之後,略一遲疑問道:“屬下送這位小姐回王府,王爺您怎麽辦?”

幽王身體將將恢複,皇帝特意選派了忠心且得力的影衛來護衛他的周全。沒想到,他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子,將護衛自己安全的影衛調遣離開。

“本王命令你去,你聽令去便是了。”景容止看了一眼影衛厲聲道,“送她回府之後立即派人來接應本王便是。”

見幽王的語氣不大好,影衛也不敢再多嘴,點了下頭,接過景容止懷裏的鍾離娉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裏。

“怎麽,有本事幽禁本王一十七年,敢重傷本王,甚至意圖謀殺皇子!現在……卻隻敢在暗中窺伺本王嗎?”

目光淩厲地往靜園外的某處一掃,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向躲在暗處的鍾離澤。

鍾離澤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看到了自己的確切位置,隻是覺得景容止那一雙陰鷙銳利的狹長鳳目像深不見底的寒潭冰澗,被他那樣的眸光一掃,他全身的血『液』就仿佛被凍僵了一般。

恐懼,是他唯一的感覺。

削薄的唇邪邪一勾,景容止根本再也沒有看躲在暗處的鍾離澤一眼,宛如在自家的庭院閑庭散步一般,在鍾離澤的注視下,懶懶漫步在靜園裏。

手輕輕扶著剛剛鍾離娉婷靠著的大樹,腳下是被白雪映照而出的倒影,景容止看著那倒影,陷入了沉思小皇後,好羞羞。

曾經在這裏發生過什麽?為何他看著自己孤零零的倒影,覺得甜蜜又悲傷?

“王爺。”耳邊一陣銳風掠過,景容止應聲回頭,就看到前來接應的影衛已經來了。

“走吧。”收回手,景容止與影衛如來時一般,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鍾離府。

躲在暗處的鍾離澤這才敢籲了好大一口氣,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兩腿一直在發抖,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

剛剛在滿地白雪的映照下,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人脫下白虎麵具後的一張臉,儼然就是被他幽禁了一十七年的十三皇子,禦封幽王的景容止。

他真的還活著!

距離稍稍有些遠,他隻能勉強聽到景容止故意朗聲說給他聽的那句話。那一句話,宛如一道炸雷,將他僅剩的一點理智炸的灰飛煙滅。

景容止會怎麽對付他?鍾離澤隻要想想廣曲酒莊裏莫名消失掉的宜酒,想想被苗醫救治之後就變得奇怪可怖的烏雅爾,他就禁不住渾身發寒。?? 醜女為後8

“這一切一定都是陰謀!”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驚嚇,時時刻刻緊繃著的神經就要崩斷了似的,鍾離澤嘴裏念叨著,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往別處走去。

“二皇子救我,二皇子救我!”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王府侍衛就見幽王景容止步履匆匆地從外麵趕了回來,攜帶著滿身的風雪。

“鍾離娉婷現在在哪裏?她怎麽樣?”邊走邊詢問著鍾離娉婷的情況。

小跑著跟在景容止身後的仆從地接過景容止換下的狐裘錦袍,機靈地答道:“已經延請了宮裏最好的太醫來為那位小姐診治,她如今正在王爺您的臥房裏。”

景容止猛地腳下一頓,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殷勤的仆從,挑起長眉道:“鍾離娉婷在本王的臥房裏?”

忙不迭地點點頭,仆從心裏正等著幽王的嘉獎,沒準兒還有賞賜。

自他伺候幽王以來,很少見幽王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特意命人將她送回來,還吩咐了要請宮中最好的太醫來醫治她。

想必是幽王十分在意的女子,伺候好她就能討好幽王。

“混賬東西!”沒想到幽王非但沒有賞他的意思,看他有些陰沉的表情,似乎對他的安排十分不滿,“誰準你將她安置在本王的臥房裏的!”

景容止不喜別人未經他的允許,就私自出現在他的臥房裏,尤其是這個鍾離娉婷,她是鍾離澤的女兒,就等同於是他的敵人。

既然是敵人,怎麽可以睡在他日夜休憩的床榻之上。

即便他現在要救她,也……一定……是因為不可以放任敵人這麽輕鬆的死去!

父債女償,也算是天經地義!

“王爺息怒!”仆從被景容止的勃然大怒嚇壞了,急忙跪倒在長廊上,忙不迭地磕著頭,“小奴這就去派人將那女子抬出王爺的臥房!”

景容止一甩衣袖,還未發話,那仆從又再度抬起頭來:“可是,太醫說那女子本就是中了劇毒,又未經妥善的調理,身子極為虛弱,現在又因為某些緣故風寒入體,恐怕回天乏術。小奴擔心……強行搬動她,會……”

“夠了天墨仙城!”沉聲一喝,仆從立即噤聲,低下頭不敢再吱聲了。

景容止不知為何聽到“回天乏術”四個字就內心焦躁不已,腳下生風,往自己的臥房走去。剛一走進臥房,就看到太醫院的老太醫撚著花白的胡子,緊鎖著眉頭,一副十分難辦的模樣。左右並排靜靜站著四個婢女,兩個小仆,一看到幽王景容止進來,齊齊跪倒請安。

老太醫一看是景容止進來,正準備起身行禮,卻被景容止一揮手攔下了。

“免了。她……情況如何?”

老太醫長歎一口氣,遲疑了一下還是誠實得搖了搖頭:“幽王,這位小姐體內還有與您當初極為相似的毒素未清除,而且藏在體內日久,又沒有妥善的診治,早就輾轉成為一種極為陰寒的寒毒。她原本該注意保暖,或許還可以保證一時無虞,但從她此刻的情況來看,她最起碼在冰天雪地裏待了十二個時辰以上,就是個大活人也能活活凍死,更何況她原本就經不起什麽風寒……”14vp1。

不想聽他囉嗦,景容止抬手製止了老太醫的咬文嚼字:“無需連篇累牘的廢話,你隻需告訴本王,她還有沒有得救!”?? 醜女為後8

老太醫躊躇了:“這……”

“說實話!”

向著景容止拱一拱手,老太醫說了實話:“許是我才疏學淺,這位小姐當真是『藥』石無用了。幽王,還是盡快準備後事吧。”

果然……嗎?

景容止的嘴角勾了一勾,卻不知是嘲笑自己活活凍死了的娉婷,還是嘲笑著他自己。

“送太醫回府。”淡淡地命令了一聲,站著的一個小仆立即彎腰應下,引著老太醫出門去了。

景容止看了一眼其他幾個人,揮一揮手:“你們也都下去吧。”

終於,這裏隻剩下他和鍾離娉婷兩個人。

不對,或許應該說是留下他一個人和鍾離娉婷一具屍體。吸了感時吸。

走到鍾離娉婷的床榻前,景容止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如白紙的鍾離娉婷,屋中的溫度將她身上的積雪化開,變成顆顆晶瑩的水珠粘在她的睫『毛』之上,然後越聚越大,最後終於不堪承受這份重量,從她的眼瞼滑落。

那情景,好像是鍾離娉婷……潸然淚下。

心中那隱隱竄起的無名之火將景容止燒得越來越煩躁,他不想看到鍾離娉婷沒有生氣地躺在那裏,安靜到毫無聲息。他想要她活,她還對他有用,而且就這麽讓她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要死!”明明知道鍾離娉婷不可能聽到他的話,他還是居高臨下地對著她下了命令,“本王不準你死!”

就像忽然醒悟過來一樣,景容止從懷裏『摸』出一顆丹『藥』,這是母妃留給他的緊急之下續命的靈『藥』,將鍾離娉婷的緊閉的朱唇強硬地撬開,然後將那丹『藥』放入她的口中,合上朱唇一抬她的下巴,使丹『藥』滑入她的香she之下。

“來人!”一邊觀察著鍾離娉婷的反應,一邊吩咐著屋外的丫鬟小仆,“燒一桶熱水,然後將禦賜的紅參玉『液』抬進來。”

待各項準備就緒之後,景容止再次將丫鬟小仆屏退,雙手舉向鍾離娉婷的腰間。景容止略微凝滯了一下,但隨後還是自己親自將鍾離娉婷被雪水浸濕的衣裳裙裾都褪了下來,隻留下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

攔腰將人抱起來,觸到了鍾離娉婷中衣下滑膩柔嫩的肌膚,景容止的心可疑地漏跳了一拍,然後毫不遲疑地將人丟進了盛滿熱水的木桶裏,然後將一壇又一壇的紅參玉『液』倒了進去爹地強悍,天才寶寶腹黑媽。

霎時間,臥房裏充滿了香氣襲人的酒味,鍾離娉婷蒼白失『色』的臉頰也正因為這頗高的溫度而微微泛紅,這微微的紅隨著她的麵頰一路向下,爬滿了她纖瘦的脖頸,精致好看的鎖骨,直到被木桶遮擋的身體去。

景容止黝黑的眸子一凝,覺得自己也被這滿屋的酒味熏得有些醉了。

別過臉去不看鍾離娉婷,景容止思忖著有了續命丹『藥』襄助,鍾離娉婷一時半刻還不會死絕。隻要她還能暫且留得住『性』命在,這盛滿紅參玉『液』的熱水便可盡快驅盡她體內的寒氣,就算不能將她完全醫治好,最不濟也是能睜開眼。

景容止微微一怔:他剛剛在想什麽?他在想鍾離娉婷那雙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就像他在靜園書房裏看到的那幅小像一般。

隻要一想到,自己在被幽禁於靜園的時候,可能真的和鍾離娉婷發生過些許什麽,景容止就一陣心煩意『亂』。

正煩『亂』間,景容止一回頭,心髒再次被嚇得停跳了一瞬間。或許是鍾離娉婷的氣力不足,她搭在木桶邊緣的胳膊早已滑落進了水裏,失去了支撐,整個人早被那即將溢出的熱水給淹沒過了頭頂,溺在了水裏。

伸手將鍾離娉婷撈了起來,卻又很快滑進了水裏,景容止無奈,自己一撩衣衫也進了去,將鍾離娉婷軟綿綿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胸前,免得她又滑進去,沒被凍死,反倒被活活溺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鍾離娉婷的身子很軟,綿綿地靠在景容止的胸前,她微微散『亂』的發抵在他的下頜處,景容止覺得有些癢。

景容止吸了一口氣,別開眼去注視著自己的眼下,卻赫然發現他和鍾離娉婷的影子以一種十分親密的姿勢糾纏在一起。

他應該反感的,但是景容止意外地發現自己並沒有,甚至於他似乎有幾分享受這樣的親昵,更甚於,這種親密的姿勢使他腦中有什麽飛速閃過,太迅速,太匆匆,以至於他隻能抓住那一閃而過的尾巴。

庭院中,大樹下,他抱著一個女子。

不知是怕女子發覺,還是自己心中有所隱憂,他靜靜地抱著她,然後以一種靜默的方式,親吻著懷裏的女子。

不,準確地說,他在以自己的倒影,親吻著女子的倒影。

心裏泛起一種陌生但又稍稍熟悉的感覺,景容止看著地上他和鍾離娉婷交織在一處的影子,似乎可以體會到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情愫。

隱秘而又甜蜜。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傾身靠近了懷裏的鍾離娉婷,直到地上的影子完全的重疊在了一起。然後,景容止一寸寸貼上了鍾離娉婷的沾濕的秀發,然後慢慢遊弋到她微微發紅的耳後,最後他的唇找到了她微微開啟的朱唇。

柔嫩的唇瓣間還殘留著冰雪的淒寒,景容止微微撬開她的唇瓣,席卷了她口中所有的料峭寒意。15951919

陡然間,腦海裏的某些熟悉的場景排山倒海而來,沒有月『色』的夜晚,身披鮮血的他和滿臉淚痕的鍾離娉婷……

一瞬間無數紛雜的回憶從渺遠的地方而來,瘋狂地碾壓過他的腦海。

“啊——”痛苦地低吼了一聲,景容止緊緊地扣緊自己的掌心,頭痛欲裂的感覺再次襲來,他好像就要被這種痛苦活活撕碎了一般。

“無……名……”

耳邊是轟隆隆的巨響,其中夾雜著一聲虛弱的嚶嚀。霍地睜大漆黑如墨的雙眸,景容止看到鍾離娉婷正在以一種奇異的神『色』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