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五節
第一章 第五節
後院的涼亭傳來了優雅的琴音，裏麵帶著絲絲憂慮，遠遠地看過去，她一點表情都沒有，心如湖麵的湖水，波瀾不驚，外界的事，似乎都與她無關，那麽得潔白無瑕，那麽得不食人間煙火…
“聽丫環說你到現在還沒吃東西，會餓壞的！”
琴聲戛然而止，她回過頭起身對著他一福：“臣妾見過王爺！”
“以後這些俗禮就不用了，快吃點東西吧！”
丫環趕緊把東西端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她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吃完了我們回蘇府看一看吧！你都嫁過來這麽久了，我都還沒陪你回過娘家！”
她看了看他，還是沒說話，隻是坐下來開始吃東西。“老爺，靖王爺和王妃娘娘來了，就快到大門口了！”老管家急急忙忙地奔進大廳。
“怎麽也不事先說了聲啊！快，叫府上的人到大門口接駕！”蘇遠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杯，急急走出大廳。
“草民蘇遠，領寒舍全員恭迎王爺王妃大駕！”
“嶽父大人，不必多禮，該我與王妃向嶽父大人行禮才對啊！”靖王笑道。
“女兒見過父親、母親！”她向二人一福。
“王妃娘娘，使不得啊！”蘇遠和夫人急忙扶住女兒。
“爹，娘女兒再怎麽樣，都是您的女兒，給您行禮是應該的。”
“快快，裏麵請！”蘇遠趕緊把他們讓進府裏。
“娘，怎麽不見哥哥啊？”
“他出去做生意了，已經走了快半個月了吧！”
“嫂子，真難為你了！”她笑著看向一旁的嫂子。
“王妃娘娘那裏話！”嫂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娘，我想到月雅軒看看！”
“好，一點都沒變，你爹說要給你留著。”
她看了看和父親聊得起勁的靖親王，然後跟著母親走向後院。
“雪兒，怎麽看起來瘦了，是不是王府過得不習慣啊？”母親心疼地說道。
“沒有，我過得很好啊！”
“雪兒，都這麽久了，你的肚子怎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要記住，當王妃可不比當平民啊，你必須快點為王爺生個一男半女才行啊！那樣你的今後才不用愁啊！”
“娘，有些事強求不來的！”她若有所思地說道。
“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母親擔擾地看著她。
她沒說話，走進月雅軒。
“娘，這裏還真的沒變耶，你看，那是我種的山茶花，還有月季，那棵鴛鴦樹也是我種的，都長高了這麽多！”她興奮地像隻蝴蝶飄來飄去，然後飄進她以前的閨房，看著房裏一絲不變的物什擺放，她突然愣住了，曾幾何時，她還真想過跟皓親王遠走高飛，因為她不愛靖親王，可是，她真要走了，那麽疼她的父母兄嫂該怎麽辦啊！
“雪兒，你怎麽了？”
“哦，沒事！隻是覺得驚訝！”她回過頭衝母親笑了笑。
“雪兒，娘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娘。”母親拉她在床上坐了下來。
“你們都下去吧！”
“是！”王府跟過來的丫環紛紛退了開去。
“娘，我想給王爺娶個側王妃！”
“你瘋了！”母親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你跟王爺的表情一樣。”她苦笑了笑“可是我已經決定了，這一輩子，我的心都不可能停在王爺身上，所以我要為他娶個側王妃。”
“雪兒，你到底怎麽了？”
她頭腦裏閃過皓親王的影子，刻骨銘心的。
她的歸宿，到底在哪裏啊！“王爺，雪兒這孩子說要在蘇府住一段時間，你看…”蘇母走向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嶽母大人，我剛回來，最近一段時間有可能都沒時間陪她，讓她住在蘇府也好，這樣她也不會無聊了，隻是要麻煩嶽父嶽母大人了！”
“王爺說的哪裏話，都是自家人，太見外了！”蘇遠笑道。
蘇夫人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來問題出在哪裏，她的女兒，怎麽會說出那種莫名其妙的話來，眼前的這個王爺，一看就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啊！
“我先去看看王妃！”王爺起身笑道。
“哦！好的！”
她的表情跟他第一次在月雅軒見到的一樣，輕如微風，波瀾不驚…隻是琴音裏帶著絲絲憂傷。
“王爺！”
“你們都下去吧！”
琴聲戛然而止，她起身回過頭來看著他“王爺！”
“你要在蘇府住一段時間嗎？”他把她抱在懷裏，問道。
“臣妾想，不知道王爺同不同意？”
“我不同意怎麽辦？”他笑著問道。
“那臣妾就跟王爺回府！”她幽幽地說道。
“我同意了，隻是不要住得太久了，最多兩天，兩天後我派人來接你，好不好？”
“謝王爺！”
讓她冷靜地想兩天，她已經心滿意足了…無精打采地走在市集上，她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遠遠的，皓親王也向這邊走來了，二人像是心有靈犀般停在了一個買動物的攤子前，互視著對方，一句話也不說…
“小姐，你看，這隻白狐在流淚！”小香的話驚動了她，她猛然一顫，站立不穩，他趕緊扶住她。
“你沒事吧？”
“沒事！”她輕笑著看了看他，然後轉向小香說的那隻白狐。
“貨家，這隻白狐我買下了！”皓親王笑著把錢遞給那個老板，老板接過錢，把籠子遞給了他。
“王爺打算怎麽外理它？”她笑著問道。
“當然是把它放了啊，它該回到它的世界去！”他笑道。
她猛然感到一陣眩暈，一些奇怪的畫麵不斷在她腦海裏出現，眼前的這隻白狐，竟然開口跟她說話了：“雪兒，你難道忘了你來的目的了，你修煉了幾千年，是為了什麽啊？…”
“啊！”她猛然蹲下來大叫一聲，惹得旁邊的人都在看著她。
“你怎麽了？”他焦急地看著她。
她突然抬起頭來，用無限柔情的眼神看著他，在那張臉上，她找回了心靈深處的記憶，她是為他來到這個世上的，她怎麽忘了呢！難道是因為時間太久的關係？
他更是吃驚，她怎麽會用這麽柔情的眼神看他，那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而這雙美麗的眼睛，他似乎早就在哪裏見過…
突然，她軟軟地倒了下去…“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靖王急得真跺腳，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病了呢！不人事不省
“三弟，你先別著急，等太醫診斷後再說吧！”皓親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床上麵無血色的她，其實他又何嚐不著急呢，畢竟那也是他愛的人啊！
“怎麽樣了？”他瞪著最後一個為她診斷的太醫問道。
“王爺，娘娘這病微臣行醫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幾個太醫都束手無策地站在她床邊，低著頭。
“你們這些庸醫，朝庭養你們幹什麽，不把娘娘治好，別想活著踏出靖王府的大門！”他怒氣衝衝地大吼道，隻差沒把麵前幾個太醫拎起來了。
“三弟，別這樣，弟妹需要休息，你這樣會嚇著她的！”他向幾個太醫使了個眼色，太醫們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門。
“怎麽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失魂地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拉著她的手，喃喃自語。“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我怎麽可能會讓你住在蘇府啊！”
“小香！”
“皓王爺！”
“你跑一躺蘇府，就說王妃已經回到王府了，王妃出事這件事千萬別跟蘇府的人講，免得他們擔心！”
“我知道了！”她拔腿奔了出去，
他回過頭來看著她，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看到那隻白狐後會有那種奇怪的反應，更奇怪的是，他明明抱著她，讓小香提著籠子裏的白狐進的王府，可當他放下她再看籠子時，裏麵竟然空無一物，而且籠子蓋也沒打開過，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雪兒…！”
模糊中，她聽到有人在叫她，昏昏沉沉就跟著聲音走了，不經意回過頭一看，她的肉身正躺在床上，床邊坐著他，旁邊站著他，她猶豫了…
“雪兒…”聲音再次響起，她不由自主地走向聲音的來源處。
遠遠地，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站在雪地裏，到處一片雪白。
“你叫我？”
“是的！”她回過頭來微笑地看著她，她差一點沒被嚇暈，那個白衣女子，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穿著的衣服都是一樣的，
“你是誰，為什麽跟我長得一樣？”她驚慌地連連後退。
“我是你的靈魂，沒有淨化完的靈魂，佛祖叫我帶話給你：你的修為還不足和他一生在一起，你必須跟我回去修煉，否則，你將再加千年修行。”
她愣在雪地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每天都是這樣沉沉地睡著，從來都沒睜開眼過，她似乎在拒絕看到這世界上不該看的東西…“小姐，再這樣下去是瞞不住了，你的肚子都這麽大了，要不是老爺夫人最近太忙了，早就發現了，怎麽辦啊？”小玲著急地看著挺個大肚子的楊玉凡。
“千萬不要讓我父母知道，能瞞一天是一天了！如果真的讓他們發現了，我就離開這裏，到一個他們找不到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小玲心疼地看著她“小姐，王妃娘娘不是說三日之內向王府提親嗎，現在都快半年了，怎麽還沒動靜，她是不是騙我們的啊？”
“不管她騙不騙，是我對不起她在先，她恨我是應該的！”她臉上充滿了歉意。
“小姐，要不要我到王府附近看看吧，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好，千萬別讓別人看到了，尤其是靖王！”
“我知道了！”“三弟，怎麽樣了？”皓親王走了進來，靖王正拿著毛巾幫她擦著手。
“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靖王苦笑著看了看她，除了微弱的氣息外，一絲絲她還活著的跡象都沒有。他的手劃過她的臉，突然覺得不對勁，驚得跳了起來：
“二哥，她的身體越來越冰了，怎麽會這樣，她是不是要離開我了！”
皓親王吃了一驚，忙從靖王手裏接過她的手：天啦，足可以冷到人的骨髓裏去了。
“三弟，快叫人去燒熱水，千萬別讓她冷下去啊！”
早已嚇呆了的靖親王趕緊奔了出去…
他回過頭來看著她，多美的一個人啊，難道說沒了就沒了嗎？他不甘心啊！淚水順著臉流到她臉上…她，早已在雪地裏變成了一座冰雕，她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去的，突然，身邊的冰化掉了，周圍的冰也化掉了，她看到了綠綠的草地，開滿了紅的黃的花，她突然覺得全身無比的輕鬆。
“雪兒…”她聽到他在叫她，趕緊往他的方向飄去…
背後傳來了佛祖的歎息“這難道真是孽緣嗎？”“小姐，不得了了，王妃娘娘她出事了！”小玲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趕緊把門關上。
“怎麽了？”楊玉凡焦急迎了過去。
“王妃娘娘在你回來的第二天突然在市集暈倒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再醒來，我剛到王府去時，看到好多人提著熱水進進出出的，聽王府裏麵的丫環說，王妃娘娘有可能活不成了。”
“怎麽可能，不會的，她是個好人，不會就這樣去了，都是我，都是我害了她！”她愣愣地坐了下來，眼前浮現出了她們第一次見麵的情景。
“小玲，備轎，我要去看她！”
“小姐，你這樣不能出去的！”小玲急急阻止。
“我要去，不管靖王是不是要把我殺了，我也要去，是我欠王妃的，我要去見她！你快去備轎啊！”她瘋了似的大叫道。
小玲嚇得抖了一下，趕緊走了出去。
“怎麽會這樣，我離開時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這樣？”她目光呆呆地自言自語…她的房間裏放滿了一桶一桶的開水，靖王和皓王熱得衣服都濕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二人焦急地看著她，希望發生什麽奇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靖王無意中發現她的手似乎不那麽冰了，他高興得快要跳出來了：“二哥，她好像又暖和起來了。”
皓王從他手裏接過她的手，驚喜地叫道：“是的，她沒事了！”
半響，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愣愣地看著二人。
“她醒了！”靖王興奮地笑了。“愛妃，你怎麽樣了，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我好冷啊？”她虛弱地輕輕說道。靖王趕緊把她摟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皓王看了看她，眼光無比淒涼，輕輕地走了出去。卻沒發現她正淚眼蒙朧地看著他，她修煉了幾千年，為的就是跟他在一起啊，可是他明明就在眼前，為什麽她卻覺得那麽可望而不可及呢！
“我要進去看王妃娘娘，請你們讓我進去！”楊玉凡的聲音。
“你還敢來看我家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家小姐會變成這樣嗎？”小香憤憤地看著身懷六甲的她。
“讓她進來吧！”她衝靖王笑道。
“愛妃，還是不要了，你剛剛恢複，要是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叫我怎麽活啊！”他緊緊地抱著她，對於她的昏迷還心有餘悸。
“王爺，讓她進來吧，臣妾不會有事的！”她嬌笑道。
他無奈地看了看她，衝門外叫道：“小香，讓她進來吧！”
半響，楊玉凡出現在了他們麵前，二人同時吃了一驚，而楊玉凡，看著滿屋子的開水桶更是吃驚。
“王爺，你先出去好嗎？臣妾跟玉凡姐有話要說！”她虛弱地看了看他，又把以前的楊小姐改成了玉凡姐。
“不行，我要在這看著你，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他本能地拒絕。
“王爺，不會了，臣妾不會再嚇王爺了，就跟玉凡姐說一小會話！”她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他再次無奈地看了看她，把她輕輕地放了下來，蓋上被子，走了出去。
“玉凡姐，快，坐我旁邊來！”她笑著招呼她。
“王妃娘娘，你怎麽瘦成這樣了？”她皺著眉頭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以前戴在她手上剛好的鐲子，現在都變得空蕩蕩了。
她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摸了摸她的肚子，虛弱地笑道：“靖王的？”
她臉一紅，沒說話。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一病就病了這麽久，你肚子裏的孩子都這麽大了，再不過門真是說不過去了。”
“王妃娘娘，算了吧，一看靖王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他這一生中隻會愛你一個人。”
“那你呢！你不是一直想呆在靖王身邊嗎？不然你也不會把孩子留到現在了，玉凡姐，我信得過你，我相信你比我更適合靖王，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讓靖王娶你過門的。”
“娘娘，你現在身子這麽虛，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她擔擾地看著她。
“你能等，你肚子裏的孩子能等嗎？我們大家都不希望他是帶著委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對吧，我想明白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讓靖王娶你過門。”
“娘娘…”
“不要再說了，你先回去吧，隻要有我蘇雪兒在，明天定會有王府的花轎到府上接你過門的。”她真誠地笑道。或許，隻有玉凡姐過門了，靖王才不會這麽迷戀她了，到那時候，如果她走了，他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