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多樣世界

第七章 多樣世界

自被騙之後喻文的情緒變得十分低落,她甚至不敢再看街頭巷尾的招聘廣告,對網上和報紙上的招工信息也半信半疑的,那天的事看來對她的影響非常大。

付雅芬看出喻文最近的不正常動靜,於是主動提出陪她出去看看。

麵對付雅芬的關愛,喻文想了想,道:“姨媽,我還沒想好要怎樣去麵對那些社會人士,先讓我調整一段時間吧。”

“你這樣怎麽行呢?一個人步入社會後會遇到許許多多的事情,如果都像你這樣遇到麻煩就停下來調整心情,那一個人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才能成熟起來?”此時的付雅芬已是個貴婦人,而她擁有的一切都是靠她年輕時努力打拚來的,所以她對晚輩的要求很嚴格。

“人生是很短暫的,遇到挫折我們不需要調整心態,因為你心中的那點事就是一些複雜的社會現象,個人能力無法改變的事情,所以我們隻能從社會的更多麵去了解事物的其他性質,不能單一的停在一個事情上看社會。你要工作也一樣,不能因一次打擊或者一個不公平就停下前進的腳步,年輕人要不斷遇到坎坷、不斷受到挫折,才能讓你一步比一步走得穩。”付雅芬拍著喻文的肩,繼續灌輸著她自己的思想。

喻文是個聽話的孩子,理解力也很強,對姨媽的話她很快聽了進去,並很自信的告訴姨媽她將會以嶄新的麵貌,全部的精神去迎接各類挑戰。

床頭的鬧鍾還沒響,但天早已大亮,整個屋子靜悄悄的,喻文兩手合在一起向上伸了伸,以此來鼓勵自己起床。她迅速從床上翻起來,上上下下跳了跳,感覺像是有了原本的精神後露出個大大的、有些莫名的笑容。

“姨,告訴你,我被膠殼公司錄用了。”喻文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跑回姨媽家,很孩子氣的大聲宣布到。

付雅芬放下手裏的書,端起茶喝了一口後,問:“膠殼公司?是不是膠原工業區裏的那個膠殼公司?”

“對對對,就在那個工業區,是家外資企業。”喻文激動的點點頭,又道:“你熟悉那家公司?”

付雅芬略略思索後,道:“那是假外企,你別去了,那公司信譽不好。”

喻文不太明白,湊近姨媽又問:“怎麽個信譽不好了,那麽大個工廠還能假?”

“你去是做什麽?”付雅芬並不回答的問。

“人事,那人事剛決定走,副總麵試的我,工資挺不錯的,還說年後調我去開發部。”說到工資喻文更得意這份高薪職位,她走出膠殼大門就激動的狂跳起來,害得路邊好些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付雅芬又阻止到:“那公司你不能去,早就要破產了,員工工資已拖欠了大半年,差我們公司的款項還有兩百多萬呢。”

“啊,不會吧,我看別人運行挺正常的,拖工資嘛,隻要能發拖拖也不怎滴。”喻文顯然很喜愛那份工作的樣子,又道:“我,我明天就去上班了。”

“聽我話,去姨公司,想做什麽你自己挑。”付雅芬對喻文提出第五次邀請。

喻文搖搖頭,道:“姨,讓我在外麵闖一闖吧,人家隻是拖工資又不是不發,沒什麽的。”

付雅芬費心的繼續勸說著,直到杯子裏的茶水喝幹了,喻文才最後告訴她,明天去膠殼上班。付雅芬放下杯子生氣的走了,麵對姨媽留下的不解背影,喻文在心底給自己打足了氣,並認定了自己的這個選擇。

膠殼是一家生產塑料產品的工廠,生產車間與工廠大門隔了500米遠,但因機台發出的隆隆聲響,使人一到工廠大門便能感覺很嘈雜,從清寂的早晨體會出這工廠的些微繁忙。

這是喻文上班的第一天,她不知道在她的工作中會有什麽事將要發生;有什麽樣的領導出現在她麵前;她能為員工解決些什麽問題。也就是說她對這份工作是完全陌生的,但她給自己的信心卻是滿滿的,她像所有剛出校園的人一樣,把自己想像得很完美,把工作看得太過簡單。

站在辦公樓下,看著那扇隻能用職員卡才能刷開的辦公大廳和裏麵整齊劃分開的個人工作區域,任誰也想像不到這是家頻臨倒閉的公司,喻文更是沒一點防備的走了進去,第一時間接手了工作中的第一個麻煩。

總務課長剛把昨晚發生的失竊事情告訴她後,副總便問罪般將她叫進了會議室,命令她追回那個和她隻有一麵之緣的‘漂亮女賊’所盜走的工人物資。

‘漂亮女賊’是昨天和喻文一同來公司麵試的,憑著一張好看的臉蛋,銷售經理一眼看中她並選做了銷售內勤,而後又神奇的空無財物地住進了員工宿舍,等她以外出宵夜為由混過門衛後整個宿舍樓出現了長時間的**。二樓大部份宿舍內的錢和手機都被那女人盜了去。

麵對副總的生硬命令和對當事人的無法查找,喻文顯得有些緊張,但還算幸運的是前任人事一肩扛下了這個責任,漸漸的副總不再過問此事。

喻文從中也明白了做人事的一個道理,人絕不能從外表看,絕不能根據領導的喜好來做事,一定要堅持原則、按製度辦事。

“陳喻文,麻煩你進來一下。”財務部會計冷冰冰的打來電話,喻文吐了吐舌頭,麻煩又會來了,她一邊走去一邊想,因為那是個一點不好對付的女人,前人事走了,她掉的那個東西就一直追著喻文要,但喻文是新人事,沒辦法。

“這麽多天了那女人一點消息都沒有嗎?我那手機可是在香港買的,值你幾個月工資,你到底能不能找到點她什麽?”會計修著手指甲,聽喻文關上門,便頭也不抬的尖聲問。

“還在查她留下的一些資料,有消息我馬上告訴你。”喻文怕這個女人,總給她找麻煩挑毛病,不過對她的詢問倒也能理解,必竟是心愛的東西嘛。

會計放下指甲刀,看著喻文,道:“別隻說著好聽,找上個一年半載的我那手機還能用嗎,你趕快吧。”

……

喻文一臉愁雲的退出財務辦公室,總務課長走過來關心的問:“嬌嬌又問你手機的事兒了?”

她點點頭,悶悶的走向座位。

總務課長謝兵與喻文是老鄉,這個大哥哥領導很是照顧她這個新人,看她悶聲悶氣的便又跟了來,拉拉她,道:“走,上樓去解解悶兒。”

喻文不明白的看著謝兵,謝兵又拉了拉她,說:“樓上茶水間,泡會兒茶喝。”

在辦公樓的二樓有一個專門泡茶的茶水間,那裏有從台灣購置的全套煮茶工具,謝兵告訴他當他遇到煩心事時就一個人上來煮煮茶,清靜清靜並整理下下思路,同時教給喻文一套可以集神的泡茶方法。

“我並不是真要你學會泡茶,我是看你這幾天一直不高興,所以想和你談談心。”謝兵翹起二朗腿,繼續說:“人有多麵性、內心都是很複雜的,你剛出來接觸的人或事都還太少,有時難免轉不過彎,那我們做事也一樣可以多麵、圓滑呀,別總走一條線,你看那些人多滑頭。”

謝兵指了指樓下,又道:“陳總喜歡與女同事摟摟抱抱,不喜歡隻悶頭工作的人,所以在他麵前你不能太過嚴肅;簡副總喜歡喝點清茶、認真做事,我們由他直接管理,‘美麗女賊’那事沒線索,你直接給他說清楚,快些把這事了咯,免得嬌嬌天天叫著問你要手機。”

“我也想給簡副總說,但一想那麽多人的東西丟了,心裏就不舒服。”

“前人事都走了,你還管他幹嘛,再說這根本就沒頭沒尾的事,你願意會計嬌天天找你說一通?你直接讓副總下個結論,這事不就完了,她再找你你就有理由回她了嘛,不必看她那張臭臉了。”謝兵激動的說著,關掉茶具電源開關,又道:“做人不能太老實,有想法一定要說出來,別總悶在心裏,特別是在工作中,不該接手的不要接手,不該你扛的別扛,當我是你大哥以後有什麽事就給我說,我不能看著咱鄉妹子吃虧。”

謝兵在外混了多年,當過車間工人,也做過清潔工,後來又做保安,因身材高大當了保安隊長,隨著社會經曆的增長練就了他一套不錯的拍馬功夫,而最終成為一個隻有初中文化的總務課長。他早已從各種場麵篩出了一些感悟。看到剛出毛爐的喻文沒一點社會認識,於是對她講了些自己的心得,這對新人的成長有幫助,但也會帶來些偏激的思想。

“還有,康協理喜歡磚牛角尖、不愛聽人解釋,有事在他麵前隻挑重點說;會計嬌嬌是老員工,最愛找新人毛病,在她麵前不能太客氣,要不然她會一直壓著你;你隔壁那個趙美女,是陳總情人,對她你得客氣點,要不然……”謝兵如數家針般的念叨著,將幾個重要人物的習性一一告訴了喻文。

喻文聽罷不以為然的端起茶喝了兩口,道:“還真什麽人都有,看來還是做簡副總部下好點。”

謝兵擺擺手,道:“哎,陳總和簡副總關係很礓,這些事你慢慢再去了解吧。”

喻文並不會因謝兵的這些話而改變對某些人的看法,那些都隻不過是個人感覺而以,所以她像突然記起什麽似的,說:“謝哥,我忘了件事,現在下樓去做了。”

謝兵點點頭,望著喻文下樓時的背影,膠殼的現狀他比誰都清楚,讓這麽個剛出道的丫頭跳進這潭渾水裏他心有不忍,但有些話又不能明說,必竟這廠區大門今天還能打開。

一場大規模罷工運動以廠長為首,悄悄的在車間展開了,目的:討要三個月來的工錢。

他們並沒像其他討工錢的罷工者一樣組織成隊列站在辦公樓前聲勢浩大的呐喊,而是采取低調措施,在各自的崗位上停下機台,放下手裏的在製品,事不關己的聊起家常。

主管生產的康協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頭撞在辦公大廳的玻璃門上,喻文迅速掏出自己的職工卡為他刷開門,他麵無表情的直接進了總經理室。

“陳總,現在怎麽辦?董事長已下了飛機,正趕往公司。”康協理摸著汗,坐立不安的問總經理陳華明。

陳華明顯然也有些急了,猛的站起身朝車間跑去。康協理路過喻文座位,拉了拉她和謝兵,示意她們跟上去車間。

此時的車間早已沒了機台工作時的聲響,傳來的是一片片嘈雜聲、哄笑聲,廠長和技術員們坐在休息室,看陳華明到來沒任何反應的繼續聊著天。

“廠長,你不能這樣呀,董事長馬上就到了,你怎麽能讓他們停工呢?”陳華明渴望的望著他們,自己竟沒一點辦法。

“大家都不想做了,董事長來不是更好嗎,讓他看看沒發工錢的工人是怎樣生活的。”一個技術員搶在廠長前麵回答陳華明。

陳華明聽後更急了,大聲道:“老爺子是來考查現狀,再決定要不要撥款挽救公司的,如果你們這樣那老爺子看了肯定會放棄這邊的工廠,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們不能這樣做呀。”

“我們的工錢一拖再拖,我們己經沒耐性等總公司撥款了,就讓董事長來解決了這個問題吧。”廠長異常幹脆的回答。

喻文已將整個罷工事件從旁邊一個婦女那裏了解到了,有些工人的工資已拖了半年多,如果現在走了將一分錢也領不到,但如果繼續呆在這裏收入也將是空白。這種矛盾心情從工人們的臉上不多不少看出了些。喻文因此對公司產生了很大意見,她佩服廠長選擇的這個罷工時段,站在陳華明和康協理背後悄悄向工人們做出個很棒的手勢。

“我保證,過了今天你們的工資很快發到手上,隻要能過了這一關。”陳華明擺著手安扶起工人,不時看看門外生怕董事長突然站在了門口。

從車間四處傳來一浪一浪的爭議聲,工人的情緒更加激動了,最遠處一個角落傳出個憤怒的聲音,“陳華明,這話兩月前你就在說,但我們的工錢一分沒發,食堂的飯菜一餐比一餐少,一頓比一頓清淡,你他媽當個狗屁總經理,還好意思說幾遍這樣的話?”

整個車間再次**了,看著陳華明那張無可奈何的臉,喻文認為老板應該給個說法,拖欠員工的工資讓董事長來處理會更好,便在心裏默喊到“工人們堅持住,董事長就快到了”。

麵對工人們的指責,謾罵,還有廠長、技術員的白眼,陳華明灰溜溜的躲回辦公室。廠長也再次對罷工做了進一步安排和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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