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手寫菜單

第二十二章手寫菜單

這個不平靜的夜晚總算過去了,馬修讓董知瑜支了走,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還會卷土重來,但願這一行美國人盡早離開。葉銘添看著問題也不大,遇到這種事情不開心也是人之常情。待到賓客散去,終於有機會做正事,懷瑾隨傅秋生來到三樓閣樓,這是一個隱蔽的空間,裏邊有部商用電台,平時用來收發一些商業債券信息,很少有人過來。

懷瑾調配好碘化鉀和酒石酸混合的顯影液,傅秋生打開董知瑜交給他的掛曆,用刷子蘸著顯影液先在影星蝴蝶那頁的背後仔細掃了幾下,漸漸地,一篇藍色的工整手書顯現出來,這是一篇文物清單,兩個縱列,每列從上往下一共十樣,而這些文物的名字複雜拗口,什麽“先秦庚戍舟百涅”、“爐鈞釉紫檀爐”、“溪山漁隱圖”等等,若不是有著特殊技能,恐怕沒人能在幾分鍾內將這二十項文物名稱一字不差地記在腦中。

懷瑾滿意地點點頭,“這很好,一定要一字不差地發過去,董知瑜隻在機要室借閱了幾分鍾,到時她的嫌疑會大大減小。”

再找到李香蘭的掛曆頁,如法炮製,幾行中倫文雙語的名單顯現出來,主名單隻有四人,下麵又加了一個人,便是剛才那位馬修?漢森,後麵打了個問號,有一句評語道:此人不在官方名冊上。

懷瑾放下這名冊,踱了幾步,這名單該怎麽公布,她要盡力減少董知瑜的嫌疑。

“這古董商的名冊,她可曾拿到書麵版?”懷瑾問傅秋生。

“名冊是外交部書麵給她的,文物清單不曾有書麵版給到她。”

懷瑾又仔細斟酌一番,“我的意思是,將姓氏去掉兩個比較長的,英文版不要,馬修也加上去,”頓了頓,“譯過來的名字,稍微改動改動,比如說這個,”她指著名冊上一處,“‘亞瑟’改為‘阿瑟’,使之看起來像是這個泄露情報的人隻在一邊聽到了人名,而不是看到了官方名冊。”

傅秋生略一沉吟,點頭稱是,“這是個妙招,安排這幾個美國人的食宿出行,免不了很多閑雜人等被牽連進來,如此一做手腳,將來事發,便可擾亂日偽那邊的判斷。”

“另外,這情報不光我們要公布,赤空黨那邊也要公布。”

“這……?”傅秋生有些不明白。

“我們公開這個消息的目的是打擊汪兆明政府,這情報完全可以和赤空黨分享,另外,最好不要讓他們屆時將排查目標鎖定在渝陪,我們和安平方麵一起公布這個消息,汪的排查麵就又大了不少。”

“這是個好主意,可是怎樣才能讓安平得到這個情報?”

“這個我有渠道,”懷瑾從口袋中取出一張折好的紙,上麵是手寫的菜單,“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隻需將這些情報用同樣的方法秘寫在這背麵,今晚我就能讓安平知道。”

傅秋生有些遲疑,一來這是件大事,沒有經過段雨農點頭,他終究有點不踏實,雖然段雨農交代過,對於懷瑾,有些事情可以給與特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二來他卻是擔心懷瑾的安全,他知道懷瑾之所以能在這條路上走到今天,必有她的渠道,現在是合作時期,把握一定的底線,和安平互通有無,這事情可以幹得很漂亮,但卻是危險的。

“阿瑾,你要當心,我怕你出事。”他的聲音很低,低到了塵埃裏。

傅秋生對自己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然而除了感激,自己卻沒有任何可以予以回報的,亂世,談感情是種奢侈,何況年少時的那場噩夢,讓她對男女之情了無興趣,畏如井繩。

“我沒事,放心,”頓了頓,“你今晚發報也要小心。”說完便收拾好了東西走出門去。

一路將車開到憶秦河邊,入夜了,憶秦河卻和別處不同,越夜越繁華,然而那種繁華卻隱埋得很深,那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或音樂,而是一處處看似平靜的船舫畫廊,燈影重重,裏邊不知是幾多商女恨,抑或是不盡隱士憂。

突然想起夜金陵的舞台上常常演繹的那支《憶秦之夜》,裏麵有句詞好像是說“君可知,這載滿燈船的河水,明日將流向何方”,流向何方?懷瑾不覺輕吟出聲,竟有些傷感,轉念一想,這是一種多麽不合時宜的情愫,這個世界,容不得她傷感。

走在河岸上,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縷縷白煙,這樣的夜晚,她的背影顯得那樣的煢煢孑立,又透著層疲憊,然而她依然挺直了背,任何時候,都不能允許自己的肩膀垮下。

豆菹舫還沒有打烊,但看樣子也離打烊不遠了。

“我找你們塗掌櫃。”她對上前招呼的小哥說道。

不一會兒,上回那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便走了出來,見是懷瑾,忙躬身作揖,“懷長官,這麽晚了,讓下廚替您準備些易消化的夜宵?”

原來懷瑾每每執行任務回來晚了,便常來這豆菹舫打發一頓,這會兒又是入夜時分,塗掌櫃便以為她是來吃夜宵。

“不了,塗掌櫃。我來這兒是因為老家來人了,我這有份菜單,”說著從貼身口袋裏拿出那張手寫的菜單,“跟上回一樣,老規矩,請你們照著這單子明天將飯菜送到寒舍,越早越好。”

塗掌櫃心下了然,懷瑾是給他送情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想寫文的時候寫文,是種享受,若是有一日為了什麽任務而去更文,想必會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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