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睿王世子

春 宅內風雲 003 睿王世子

這邊呂道被當眾打得哇哇亂叫,那邊已經忙著將棺木抬進府裏。

沉歡終於鬆了口氣,抹掉眼角的眼淚,一臉沉靜轉身對著少年和陳長隨深深的鞠了鞠躬,“謝謝寧公子、謝謝陳叔。”

要不是他們剛才及時站出來,表露寧家的官家身份,秦功勳還不會那麽容易就範,所以,她真心感謝他。

少年隨即擺手,柔和的道,“順手之事。”

陳長隨也彎了彎腰,“應該的。”

“大公子,我們就回了吧,等會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沉歡忙道,“寧公子要不要進府歇一晚再走,免得路上天黑不好走。”

少年搖頭,“不給你添亂了。你快進去吧。”

沉歡自顧不暇,說這話也隻是客氣罷了。

感激地頷首,拉了拉趙氏的衣角,“寧公子借給我五百兩銀買了棺木,舅母先替沉歡還了吧。”

趙氏聞言忙從懷裏掏了張五百銀票,遞給陳長隨,他看了一眼少年見他沒有說話,便收了下來。

沉歡見他收了銀子,鬆了口氣,又福了福再次道謝,才轉身隨著棺木進了秦府。

少年看著沉歡進了秦府大門,皺眉,“她以為我是寧逸宏?我是否應當說明?”

陳長隨低聲道,“睿親王爺吩咐過世子此番出來暗訪不可露了身份,免得誤了大事。”

少年微微頷首。

這少年正是當朝皇帝親弟弟、一等王爵的睿親王府世子,今年剛滿14歲的淩鳳。

淩鳳沉思片刻,“你有沒有發現她父母死得有些蹊蹺?”

陳長隨不明,問,“世子發現了什麽?”

“剛才入殮師整理完秦夫人的身子,是不是說那夫人身上的首飾都還在?”

陳長隨一愣,隨即頷首,“對,秦姑娘舅母吩咐入殮師弄幹淨了依舊掛在她身上。”

淩鳳頷首,“傷口流的血雖多,但隻是在頸部一刀斃命。如此淩厲準確的身手,不像是普通強盜流寇。何況,強盜為何不奪錢財?”

陳長隨眼睛瞪得更大,“難不成……”

淩鳳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高高的門楣,“望族貴門總是如此肮髒。這些還是不教她知道的好,省得讓她心煩。”

陳長看他,琢磨著他的話,世子居然會為一個小丫頭那麽上心?

歎口氣,“那孩子挺可憐的,就算知道有鬼,也無能為力,反而惹禍上身。”

淩鳳頷首,轉身腳尖輕點,身如飛燕,一躍上馬。行了兩步,忽勒馬轉身,凝視秦府大門一眼,再用力夾腿,一聲嘶鳴,駿馬疾飛,卷起一陣塵埃,落了一道瀲灩光影。

沉歡被臨時安置在秦府外院倒座的西偏跨院,與下人住的地方隻隔個小小的屏門,裏麵隻有三間小房。

等沉歡的姐姐秦婉和哥哥秦鈺從青山鎮趕來,秦府已經全部掛上了喪妝。

秦婉帶著丫鬟新月匆匆趕來,兩人一路早哭成淚人。

秦琬今年十四歲,在秦府孫輩女孩子裏摸樣品行都是最拔尖的,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今天她穿著素色月牙白長褙,配了一條素色百褶裙,腰間係著硬腰帶,身條修長玲瓏有致,青絲綰成雙平髻,隻用白色絲帶係了,落下兩縷飄在白玉無瑕的臉上。

一雙大眼睛早就哭得紅腫,見到沉歡哭著就衝上來一把抱住她,失聲痛哭起來,“歡兒,歡兒……父親、母親怎麽就去了呢……”

沉歡衝上去抱著她柔軟的腰肢,失而複得的痛錐心刺骨。

前世如花似玉的姐姐因偶遇皇帝,欽點入宮,卻被呂氏利用,折磨到最後隻剩下皮包骨頭、還毀了清白,將三房的嫡女秦嫣頂替成了皇妃。想著她最後絕望上吊的樣子不由心酸難忍,眼淚也瞬間落下。

不一會兒,哥哥在外麵急急的叫著,“歡兒可好?”

珠簾晃動,一道陽光隨影落入房中,沉歡抬頭望去,還能見到完好的哥哥,心頓悲喜交加。

秦鈺今年十五歲,也穿了一身素白到腳的袍子,黑緞腰帶,俊朗如月。

當他跑進屋子,見到秦婉懷裏抱著毫發無損的沉歡時,一張書卷氣俊美的臉頓時鬆了許多,眼睛也全是紅血絲,想必是和秦婉一路哭過來的。

沉歡再見哥哥年輕時的風姿俊容,腦袋裏滿是他最後被呂氏逼去西域從軍一年後,翩翩讀書少年郎渾身是傷逃了回來,呂氏惡毒的命人挑了手腳筋,打斷了雙腿,痛不欲生的慘狀,不由更是心痛如絞。

三人哭了好一會兒,倒是沉歡勸著哥哥姐姐平靜下來。

她沒時間悲痛,必須讓頭腦清醒,隨時對付呂氏出招。

正好,呂氏對他們長房真正動手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一切還來得及。

秦鈺邊穿上丫鬟遞過來的素麻孝服,邊道,“歡兒,等過了頭七,我們還回青山縣住。”

秦婉係好麻衣頷首,眼淚還在流著,“看著他們的嘴臉我就想起父母受過的罪。”

“回青山縣?”沉歡眨了眨大眼睛,“為啥,這裏是秦家,就是我們的家啊,我們為什麽要走?”

秦鈺一怔,想說呂氏容不下他們,看麵對天真無邪的沉歡,他卻說不出口,她那麽小,哪裏懂得受人白眼的滋味。

在他們眼裏,沉歡就是他們全家手心裏的寶。沉歡因為是幺女,父母極為溺愛,她也聰明伶俐,所以全家把她寵得可以無法無天。誰成想,也因此練就了她一副膽子,為後來的十多年獨自堅強活著打下基礎。

“大少爺、大姑娘、四姑娘,老夫人有請。”門簾一掀,走進來一個化著精致妝容的丫鬟。緊跟在其身後的是秦琬帶來的丫鬟新月,她急得疊聲道,“姐姐等妹妹通傳才能進來啊。”

“你們來是客,秦府是主,哪有客人立主人規矩的。”丫鬟傲慢地撥開新月。

秦鈺臉一沉,“你是誰?”

“回大少爺,奴婢是夫人房裏的香杏。”

香杏外麵穿著素麻背心,裏麵卻穿一襲翠色遍地長褙子,下襯一條鑲了同色邊的百褶羅裙。小腰掐得纖細,宛如軟柳,一瞧就是素日裏喜歡打扮的。

“何事?”秦鈺臉色一沉,他一點不想應酬呂氏,尤其是看到父母大喪,作為下人竟然還濃妝豔抹,心裏就冒火。

“奴婢可沒法猜夫人的想法,去了就知道了。”香杏臉上帶著一絲不屑,語氣不敬。

秦鈺可是嫡長孫,自小都帶著優越的少爺傲氣。周氏雖然不是出身名門望族,卻是本地有名的書香門第,禮儀等級觀念根深蒂固。作為長子,秦安夫婦都是嚴格教育的。如今秦家一個丫鬟都敢給他臉色看,加上痛失雙親的悲痛交集,頓時怒火中燒,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秦婉知道哥哥的脾性,悄然扯了扯秦鈺的衣袖,秦鈺忍了忍,“我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