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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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linkedin上麵看到一個外包畫圖的事情，多數是美國那邊發過來的。價錢還可以，就注冊了一個賬戶，計劃再申請一個公司號，就做這個事情，勉強糊口，也可以用來轉身份。其實這個事情在國內也可以做，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通過網絡的，花了那麽大的代價出來做這個有點不值，不過現在沒這麽多講究了，比這差的多的活都沒得幹呢，哪兒還敢挑挑揀揀的。
下載了一個任務包看了看，剛開始可能不會很賺錢，但等手熟了收入應該還可以。但現在的這個機子太慢了，運行那些大型軟件根本就不行。以前去city時到賣電腦的地方看過幾回，一些性能很好的機子確實不貴。但馬上要去買一個新的電腦又有點不舍得花錢，主要是現在沒錢了，而且不是畫了圖就一定能掙到錢的，買主還要挑選誰畫的最好的才給錢。Skillforall給安排的那個培訓也馬上就要開始了，先過去看看形勢再說。
周末總在city裏拿一些中文報紙，看到一個上麵還連載小說。那就是說他會刊登一些文學性的東西，就把自己的小說也發過去碰碰運氣。發過去之後倒是收到了一封回信，說會看看，就再也沒了下文。一天轉到他們報社那個地方，上去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問一下那個出版的情況怎麽樣，他們當即表示可以連載，但沒有稿費——稿費，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能給連載，不問我要錢就不錯了，當然現在要錢我也沒有。看到每期上麵的內容更新，我的名字始終在那一個位置，漸漸地也有一些朋友知道了，還會拍兩句馬屁，也算滿足了一點虛榮心。然而最大希望還是能通過這認識一些人，認識能給我介紹工作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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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這麽久了，國內的朋友都很關心現在的情況，登陸qq就總有人問怎麽樣了，有沒有安定下來。麵對這樣的問題，總是很難回答，現在這結果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當初想的就是找不到好的工作，找個出力氣的活應該還總是可以的，但事實上一點不比專業工作好找。然而能問的，都是特別好的朋友，問是因為關心，唉，真是難啊。
網上和媳婦聊天，孩子在屋裏玩，拍氣球的時候摔了一跤，臉磕破了，縫了好幾針。看到孩子在攝像頭裏哭，心都碎了，如果當初不這麽折騰，在國內收入還算可以，有兩個人看著，孩子也不會遭這麽大的罪。出來最大的借口就是為了孩子，而現在孩子遭了罪，那些想象中的幸福還遠的沒有影子。但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這一腳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可以回去了。
沒辦法，能做的就是繼續找工作，上次在超市錯拿的那個報紙上有招工信息，每周三和周六還有招聘專版。但不想花那兩塊錢，聽說圖書館裏有，就過去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四五公裏，吃完飯了走過去看看，信息記錄下來，再走回來。也算是散步了，不論怎麽樣，身體還是要保持好的，現在這種情況，如果真生了病，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培訓開始了，算計了半天，還是開車劃算。但停車是個問題，偶爾的兩次機會發現Unley路邊上有可以停車到下午4點的位置，但不容易有空位置。觀察了一下地形，估計tram線西邊的那條路早上應該比Unley路容易一些，因為這條路到GreenHilll路就斷了，不像Unley路有很多進城方向的車。前幾天去實地考察了一下，果然和猜想的一直，有很多可以停車到4點的位置——上課3點結束，足夠了。這意味著已經熟悉了這個城市，能找到一些規律了，即便這麽一個小小的勝算，也高興了半天，因為實在沒有大的事情可以高興。停好車後從那片大草坪走過去，坐免費的tram，到市裏麵，然後再走到上課的地方。
上課第一天先給發了一些教材，介紹一下課程。我們是這個培訓的第一期學員，經過幾次座談和調研，skillforall發現了技術移民找工作的核心問題是英語，所以安排了這個培訓。說起來這還是南澳政府給出的錢，多少也有點感激，不論怎麽樣，人家在努力幫我們了。
講課的老師在中國工作過六年，甚至還喜歡吃東北菜，會說幾句SC話，頓時覺得親切不少。然後開始學生自我介紹，本來以為中國人會特別多，結果一個班上隻有三個，倒是伊朗人很多，二十來個學生，有十幾個是伊朗人。
前麵的東西進行完，開始進入培訓正題，第一件事是分析招聘廣告，然後修改簡曆。老師的講解詳細到了無法做筆記的地步，再次驗證了弄虛作假這東西不僅僅是中國人會搞。事到如今，不能再講究那麽多了，先學好，找到工作，生存下來是第一位的。
吃午飯的時候大家都想努力的用英語聊天，但不同國家的人的口音差別太大，確實不容易。而且中國人說的英語我們幾個聽起來容易懂一些，而那幾個伊朗人也能用英語說的熱火朝天，但相互說起來就有難度了。
下午開始練習麵試，老師做麵試官，讓學生自告奮勇去麵試。以前麵對這樣的機會，我總是不願意出頭的，在任何事情上都不願意表現的太積極，但現在不一樣了，這樣機會實在太難得了，不容錯過。於是第二個就舉手參加了一下，剛開始的寒暄階段，老師問怎麽來的，我居然好幾次沒有聽懂，搞得哄堂大笑，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不過在這兒丟人比到招人的公司丟人強，這兒隻是丟臉，那兒還要丟工作機會了。
多年來做學生形成的習慣，一上課就瞌睡，尤其是下午，但在這兒顯然不行，隻能強咬了牙撐著，不停的喝水。
繼續學習一些人事問題的回答，比如為什麽選擇做一個工程師，為什麽來澳大利亞，為什麽選擇阿德萊德，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優點在什麽地方，有什麽缺點等等。然後讓大家把這些問題的不同答案都寫出來，一個一個點評，然後進行實戰練習，有時候老師當麵試者，有時候學員之間互相麵試。我很不認可這種方法，因為從小就反對為了考試而學習，但顯然這兒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地方，不論怎麽說，有機會說英語就是有價值的。
漸漸地同學也混熟了，相互了解了情況，很多人比我來的時間都長，甚至有的已經兩三年了，已經拿到了永久居民的身份，心裏覺得稍微寬慰一些。真不敢想象，兩三年裏的每天都處在焦灼與壓力之下是怎麽過來的，確實讓人不寒而栗，希望我的命運能好一些，盡管現在一點也看不到好的希望。
不用去上課了，又沒別的事可做，又去那個賣蘋果特別便宜的地方。買了兩大袋蘋果。看到洋蔥隻有四毛九一公斤，也買了一些，這些東西和家附近的東西的差價已遠遠地超過了公交車票錢，所以這趟是很劃得的來。還花六十塊錢去買了一件深色的西裝，預備施耐德讓麵試的時候穿，買衣服的時候在那兒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買下來。盡管還沒有收到麵試通知，但覺得這次應該會有個麵試，也許僅僅是自己太想有了。那麽就盡可能的把外圍的事情做好，不留遺憾。
買好了東西又回去等公交車時看到一個小夥子，渾身髒兮兮的到處都是石灰點，估計是做刷牆的工作的，特別的羨慕人家——穿成這樣說明是有工作的。車還是不來，一個姑娘過來和我說話，她挺漂亮，就是看上去有點病懨懨的。她問我能不能給她幾塊錢坐公交車，我張大嘴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她就走了。其實她的話我是聽懂了的，但現在跑這麽遠就為了省幾塊錢，給了她這趟不就白跑了嗎。過了一會兒她來了一個同伴，兩人就坐在站台的地上抽煙。有點懷疑兩個人是**，看上去也挺可憐的，也許又是自己在脆弱的時候同情心泛濫？
因為買衣服耽誤了點時間，回程到公交換乘站時離第一次打票時間馬上就到兩小時了，如果兩小時之內不能打這次票，那就意味著要多花一次錢。但20路車還是遲遲不來，我焦急在站台上轉來轉去，心裏已經開始咒罵，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來了一輛21路，21路車的路線我大概知道一些，不從家附近過，但在離家有一公裏多那個路口有站。來不及想那麽多了，趕快上去吧，雖然拿著這麽重的東西，要走那麽遠。如果以前，肯定不會這麽做的，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活著》上麵徐福貴賭的輸光了家業後賭場的老板告訴他，沒有錢，命也就不值錢了，還說這點力氣和時間呢。
上午仍然去參加華人福利會的活動，這次沒有詩詞了，就做了一個關於釣魚島問題的報告，為此還花了不少時間整理資料。講完之後大家又在討論這個問題，感覺挺有意思，過了之後卻覺得在這個和釣魚島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地方，給這麽一群對釣魚島問題沒有任何決策權的人講這些，有什麽意義呢。大家隻是把這作為一個聊天的話題，和說曹操，薛仁貴沒什麽區別。
上次給skillforall的那個人發了一封郵件，讓幫忙看一下施耐德的簡曆，今天總算收到了回複，說可以去找相關的人，也就是她不是管這個事的。有點窩火，不管就早點給說，還可以再去找別人，這麽久了給會這樣的郵件還有什麽意義呢。不過窩火也拿人家沒有辦法，再說簡曆已經發出去了，一切都超出了自己所能決定的範圍，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裝太陽能的活幹了一次，再也沒有了音訊，給老板打了個電話，他說感覺我還是適合幹畫圖紙的活——也就是這個幹的不好。這確實是個打擊，向來都以動手能力強吹噓的我，居然隻幹了一次就被拒了。是因為那天幹的太慢——可那是因為梁太硬，多了一道鑽孔的工序。但隻有結果才是重要的，理由沒有意義，因為人家沒有問為什麽，根本就沒有解釋的機會。
想起了上次裝的那個小黑盒子，非常容易裝反，如果在外殼上麵加一點點特征，就可以完全避免，當天回來我就想出了一個方案。本打算下次幹活了再仔細看一下，和他們說，現在看起來不行了。自己感覺這是個挺好的方案，如果能聯係到這個設備的生產商，也許會獲得他們的賞識，在澳大利亞的門路說不定就此打開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和誰去說呢，他們隻是安裝的，估計也隻是把這個東西買過來，再賣給客戶。可惜當天沒有仔細看一下包裝上麵的信息，連那個東西叫什麽，什麽功能都不知道，隻記住了上麵有衝壓的三個字母“APS”。記得張兄說他的工作和太陽能產品有點關係，問了一下他說估計是逆變器，但也不是很確信。看來隻好再打電話問老板，順便問一下張兄想裝太陽能板的事。他們說不知道那個東西生產商的信息，我想讓幫忙看一下包裝上能不能找到點什麽，他們也說沒有。這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隻幹了一次活，還說不上什麽交情，從自己的角度當然是想抓住每一個機會，但和人家有什麽關係呢。好在他們對張兄裝太陽能板的事很感興趣，說會給很大的優惠，麻煩了張兄那麽多，如果能在這件事情上稍微幫點忙，多少算是一點回報。
最後的一招是google，然而憑三個字母和一個不太確信的產品名稱，在google上找一個東西無疑於大海撈針，但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試一試了。文字的搜索連翻了十來頁也找不到那個產品，也許已經錯過去了，那麽多網頁，一個都不錯過確實做不到。然後用圖片搜索，這回還真找到了一個挺像的東西，不完全一致，但容易裝反的毛病還是存在的。一陣的慶幸，趕緊按著記憶和網上的圖片做了一個三維模型，然後做了一個文檔，說明了這個產品存在的問題和我的解決方案。
文件發出去以後感覺又像播種了一份希望一樣長長的出了口氣，當然很清楚這種希望是多麽的渺茫。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情就操在人家的手裏了。
從培訓中得來的信息，這麽久找不到工作不僅僅是運氣不好，水平不夠，而是普遍現象。就連培訓的老師自己也說在SH，他一下午就可以找到工作，在這裏他也要幾個月才可以。看來光等著不是個辦法，就把搜索的範圍一下子擴大到了整個南澳，礦區的工人，農場的臨時工，隻要硬性條件夠格的，全部投，這樣就把重點從專業工作的網站轉到了政府的普通工作網站上。然而這些也不容易，看到一個招聘放羊的，覺得應該比較容易申請，尋思如果能幹上的話也還可以，自由自在的，但仔細一看，人家也要三年相關工作經驗。管他怎麽著，投吧，反正小時候放過好幾年牛，多少也算沾點邊。
過來三個月了，每到整月的時間，就倍感壓力。前麵幾個月找不到工作，還可以說過來的時間不長，慢慢的這種借口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