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4 將牆壁奪回
4004將牆壁奪回
導讀：將難民們投入戰爭無疑是變相地逼他們送死
845年冬，距離瑪利亞之牆淪陷，人類退居第二道牆壁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瑪利亞之牆淪陷之後，剛從牆外回來的調查兵團隻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重新整備兵團，便立刻投入瑪利亞之牆情況調查，直到昨天兵團才完成牆外調查（第47次）回到王都。這是瑪利亞之牆淪陷以來，調查兵團的第一次牆外調查。和以往的調查相比，這次調查所見到的景象讓人觸目驚心——
調查兵團從羅塞之牆南端的托洛斯特區出發，朝著瑪利亞之牆南門前進的路上，滿地都是血腥。巨人沒有消化係統，當它們吞食的人類數量達到一定程度時，就會把吞進肚子的人類一次性全部吐出來。被巨人吐出來的殘肢斷臂隨處可見，擠成團的屍骸已經腐爛得看不出原形，不斷地散發著熏人的惡臭。一個月前還屬於牆內的瑪利亞之牆區域，現在已經完全成為了巨人的樂園。
調查兵團的團長艾維爾·史密斯正在辦公室裏撰寫著牆外調查工作報告，鋼筆在紙張上劃出沙沙的聲音，一行行漂亮的文字嚴謹地訴說著牆外的情況。就差最後一句話沒寫完的時候，艾維爾辦公室的房門被人直接推開。“團長，上麵讓我們現在立刻去一趟。”
艾維爾抬頭看了一眼來人之後，不緊不慢地為報告添上結尾：“上麵下達了什麽讓你很為難的命令麽？你的表情比平時還要可怕幾倍啊，利威爾。”
想到聽來的謠言，利威爾的臉色更加陰鬱：“沒什麽。”
艾維爾帶著利威爾到達三大軍團最高軍統達裏斯·薩克雷的辦公室時，辦公室裏除了薩克雷本人以外，駐紮兵團以及憲兵團的團長也赫然在列。
三大兵團首領齊聚一室，其中必定有玄機。艾維爾不動聲色，他右手握拳貼在心口向達裏斯敬禮之後，遞上了本次牆外調查的報告，並簡單口述報告的情況。
最後艾維爾鎮定地總結道：“這是自743年建起三座牆壁以來，人類遇到的最大危機。奪回瑪利亞之牆並非易事。”
薩克雷翻閱著艾維爾遞上來的作戰報告，但他的心思顯然不在報告上。“艾維爾，瑪利亞之牆對我們來說非常地重要。為了能夠成功奪回瑪利亞之牆，布萊德團長（憲兵團團長）向我提出了一個提案，我認為有一試的價值。”
站在薩克雷身邊的士兵將一份計劃書遞給艾維爾，《瑪利亞之牆奪回戰計劃書》洋洋灑灑寫了近十頁，但不管用多麽華麗的辭藻去陳述牆壁奪回戰的計劃，也無法掩蓋這個計劃的殘酷性。艾維爾一頁頁地仔細閱讀著計劃書，辦公室裏靜悄悄的，他翻閱紙張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艾維爾合上計劃書，維持著嚴肅的表情向薩克雷提問道：“薩克雷軍統，請問這個計劃書能得到政府的支持麽？”
架在薩克雷鼻梁上的眼鏡反射過冷酷的光芒：“政府已經同意進行‘瑪利亞之牆奪回戰’，並希望盡快執行計劃。艾維爾，這個計劃對人類世界來說非常重要，我們需要調查兵團的支持。”
艾維爾不動聲色：“調查兵團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容我回去製定出詳細的作戰計劃再答複您。”
“艾維爾，記住你的話，兩天之後我要看到詳細的作戰計劃。”
利威爾沉默地看著艾維爾和薩克雷軍統相互試探，與艾維爾十年相處下來，利威爾輕易就看出團長動怒了，艾維爾的表情越是輕鬆的時候，就代表著他承受著越大的壓力。平日鮮少有笑容的艾維爾團長與薩克雷軍統對話時竟全程維持著微笑，難道他聽到關於‘瑪利亞之牆奪回戰’的謠言竟是真的麽？
艾維爾和利威爾兩人一路無言地返回了調查兵團駐地，艾維爾逮著某個正在為馬匹做護理的士兵：“士兵，去通知各作戰小隊隊長，立刻到會議室來開會。”
士兵仿佛得到救贖一般領命而去，這位臉上長著雀斑的年輕士兵是第一次參加牆外調查並活著回來的新兵，雖然這次牆外調查他幸運地沒受什麽傷，對死亡的畏懼卻無孔不入地鑽進新兵的身體裏，蠶食著他的心智，隻有不停地工作才能讓大腦排空一切思緒，讓內心得到平靜。
利威爾看著新兵離去的背影，加入調查兵團以來，他見過許多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新兵。這些新兵大多數會在下一次牆外調查中死去，也有少部分新兵能跨越內心的障礙成為一名優秀的戰士，為人類的牆外調查獻出生命。但心理障礙這種東西隻能靠自己突破，不管是利威爾還是艾維爾，都沒辦法幫助他們。
兩人來到會議室時，韓吉正霸占會議室做實驗，地麵上雜亂地堆放著幾個密閉的玻璃罐，罐子裏裏塞滿了巨人的手指頭。這是韓吉最近從戰死的老團長的作戰日記中學到的保存方法，老團長曾經嚐試過將巨人的皮膚組織裝進真空密閉的瓶子裏，結果巨人的皮膚組織居然沒有蒸發消失（死亡的巨人會蒸發消失掉），這為韓吉巨人提供了絕佳的實驗材料。
但是將巨人的手指取出玻璃罐不到三十秒，手指仍然會蒸發掉。據老團長的日記所述，他的哥哥成功研製出一種能完好保存巨人屍體的藥劑。可惜得到這本作戰日記時，老團長位於瑪利亞之牆北部的老家隨著牆壁一起淪陷了，他的哥哥已經無從找起了。韓吉隻能按照日記中提到的成分配比出十數種不同比例的藥劑，但實驗結果並不理想，接觸到藥劑的巨人手指不但沒有停止蒸發，反而產生化學反應發生不同程度的爆炸。韓吉的實驗室就是這麽被毀掉的，現在他正不死心地進行第二十一次實驗。
韓吉輕輕擠壓滴管，淡黃色的**從管口滴落到一截正在蒸發中的巨人手指上，**沾到皮膚組織的瞬間便發出刺耳的嗞嗞聲。一見情況不對，韓吉趴到地上並大聲喊道：“快趴下！”
戰鬥的本能早已融入艾維爾和利威爾的身體中，他們迅速護住腦袋趴伏在地，避開了會議桌上小規模的爆炸事故。
這次的爆炸算是二十多次實驗中威力較小的，但爆炸仍然毀掉了小半個會議桌。韓吉爬起來之後憂鬱地看著被炸掉一半的會議桌：“看來又失敗了。真想和老團長的哥哥見一麵啊，那家夥到底是怎麽用性質這麽劇烈的原料製成固定巨人屍體形態的藥劑的，絕對是個天才啊。”
利威爾完全無法理解實驗狂人的憂傷，他沉著臉說道：“韓吉，你這是想殺掉我們麽？”
韓吉毫無誠意地道歉：“抱歉，這是實驗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小意外，不要在意。”
沒等利威爾作出進一步的反應，接到團長集合命令的隊長們6續地來到了會議室。艾維爾也無心追究韓吉破壞會議室的事，他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將被他捏得皺成一團的計劃書攤平在桌麵上。他的視線一一掃過自己的部下們：“上層提案在明年年初發動‘瑪利亞之牆奪回戰’，此次戰爭由調查兵團擔當指揮，參戰主力是瑪利亞之牆25萬的難民。”
隊長們對將難民們投入牆壁奪回戰的謠言早有耳聞，但是在艾維爾團長驗證了這個謠言的真實性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巨人的厲害程度，將難民們投入戰爭無疑是變相地逼他們送死。
會議室裏的溫度仿佛一下降到了冰點，艾維爾就在死寂之中緩緩道出了他的決定：“我決定接受這個提案。”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羅塞之牆北區，北安普頓居民區。
希恩原本打算打探到巨人是如何入侵瑪利亞之牆的情報之後就趕往羅塞之牆的南區。但是得知安東尼亞的研究時，希恩改變了主意，他賴上了這個性格懦弱看起來很不可靠的男人。
被希恩如此信賴，安東尼亞感動得一塌糊塗。正當兩人鬥誌昂揚卻連個像樣的實驗室都沒有時，科莫爾用神之一手在他們家旁邊建起了一座五十平米的小木屋。科莫爾溫柔微笑:“讓我也為安東尼亞教授的實驗貢獻一份力量吧。”
安東尼亞結巴地說道:“您，您稱呼……我為教，教，教授？”
對安東尼亞來說，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但他卻無法回應他們的期待，他的研究進行到這個地步，需要大量的實驗材料來支持實驗，但是要得到實驗材料，卻談何容易？
就在安東尼亞自怨自艾的時候，希恩和科莫爾兩個行動派已經準備去狩獵巨人了。希恩雙手抱住莫科爾為他製作的巨型弩弓，對安東尼亞說道:“教授，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可以防止巨人屍體蒸發的藥劑，能給我一升麽？”
沉浸在內心世界無法自拔的安東尼亞有問必答，他神遊太虛地將一瓶十五毫升藥劑交給希恩:“五毫升的藥劑足以保存一整具三米級別的巨人屍體了，不需要浪費那麽多藥劑。”
等安東尼亞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希恩早就不見了蹤影。安東尼亞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啊啊啊啊啊！希恩真的去抓巨人了麽，絕對會被吃掉的！”
維籮小蘿莉安慰地摸了摸跌坐在地上的安東尼亞的卷毛：“安東尼亞教授，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沒有見過巨人，不過媽媽說希恩很強，他肯定能抓到巨人回來的。”
正義務為一同到達北安普頓的難民們做木工的科莫爾也微笑附和道：“嗯，既然海勒都這麽保證了，那就一定沒問題。”
被父女倆身上散發的聖光閃瞎眼的安東尼亞艱難地說道：“……你們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維籮與有榮焉地說道：“媽媽是我見過最強的人，她說從希恩身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那就一定不會錯的。希恩也是個絕對強者。”
安東尼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媽媽有多強？”
“媽媽能徒手舉起三百公斤（上限）的石頭。”
安東尼亞覺得懸掛在頭頂上代表著世界觀的水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裂開了數道裂縫，那個在他印象中有點沉默寡言的賢惠人.妻，竟然是個怪力女麽？！
安東尼亞的好奇心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他鼓起勇氣向科莫爾問道：“科莫爾，為什麽你會和海勒結婚？”
科莫爾停下了手中的活，露出個靦腆的微笑：“九歲的時候，我對海勒一見鍾情了。那時候海勒才八歲，當時她被人惹怒，她舉起一塊體積還比她大幾倍的石頭砸向那幫惹怒她的人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
“……”安東尼亞仿佛聽到了‘世界觀’水晶碎成粉末的聲音。
而被海勒斷言絕對能抓到巨人回來的希恩，過了快一個月的時間還沒回來。就算本格納爾一家仍樂觀得跟什麽事都發生一樣，安東尼亞已經悄悄為希恩準備好刻成牌位的木板子了。
直到希恩離開一個月零一天，天才蒙蒙亮的時候，一個身披灰色鬥篷的人拖著一架高高堆疊著貨物的板車造訪了北安普頓的難民區。板車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吵醒了一向淺眠的安東尼亞，他睡意朦朧地推開了窗戶，抬頭便看到了在晨光中衝他招手微笑的希恩，板車上蒙著貨物的黑布被風吹拂開一角，露出一隻巨大的眼睛。安東尼亞呆呆地看著希恩，他居然做到了！
希恩將他的戰利品排成一列展示給安東尼亞看：“從左往右依次是三米級巨人、十五米級巨人、三米級奇行種以及十五米級奇行種的腦袋。”
安東尼亞猶如饑渴的餓狼一般撲向巨人的腦袋，嘴裏快速地呢喃著希恩完全聽不懂的術語，將四個腦袋都檢查過一遍之後，安東尼亞心滿意足地向希恩道謝：“謝謝你，希恩。如果不是你，我也許一輩子都無法獲得如此珍貴的實驗材料。”
希恩看著安東尼亞的眼神滿是信任：“別客氣，我對教授的研究可是充滿了期待。”
安東尼亞感動得一塌糊塗：“希恩，我向你發誓，絕對不會浪費你花了一個月才獲得的珍貴材料，就算窮極一生，我也一定要解開巨人的秘密！”
如此鄭重的承諾讓希恩有些害羞，他撓了撓金發：“其實我隻花了兩天的時間捕獲巨人，回程的時候我找不到事先留下的路標，所以迷路到西區去了。是我該向您道歉才對，竟然讓教授等了這麽久。”
技術登峰造極的木匠先生以及他力大無窮的妻子，戰鬥力爆表的少年，還有一個屬性未明的小蘿莉。安東尼亞突然覺得，其實他的中暑是受到了神的指引，感謝神明讓我遇到了他們，雖然他們都有些讓人無法直視的奇葩屬性。
喂，稱呼他人為奇葩的安東尼亞先生，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奇葩的人吧？自從見到巨人的腦袋後就像個癡漢一樣粘著它們不放的你，真的是個正常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