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偷聽
第五章 偷聽
肖澤凱默默地坐在觀眾席上，聆聽著台上交響樂隊演奏著一首首經典曲目，胸口的壓抑和難堪似乎緩解了不少。
很快，他便淌漾在那時而舒緩時而哀怨，時而激烈時而優雅的旋律之中，將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拋諸在了腦後。
中場休息的時候，肖澤凱陪著李詩韻在演出大廳外走了一會。
兩人隨意聊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位於二樓的vip包廂外。
“嚴先生，謝謝你今天能出席演出，以後z市的其他一些音樂活動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和包涵了。”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帶著獻媚的語氣從包廂內傳來。
“周先生你太客氣了，嚴某對音樂一竅不通，更談不上指教了。作為一個商人，嚴某隻是在自己力所能力的範圍裏盡一點自己的綿薄之力，也算是為z市的文化發展做點貢獻吧。”
聽到這個低沉醇厚的嗓音，肖澤凱的呼吸猛然一滯。
他怎麽會在這裏？不是說公司有事麽？
李詩韻緊緊拉住肖澤凱的手臂，小聲說道:“澤凱，這是別人的包廂，偷聽別人說話總不太好，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肖澤凱沉下聲音，將李詩韻往外推了推:“你先回去，我一會就來。”
李詩韻小鹿般不安地肖澤凱瞄了幾眼，隻能先行離去。
“嚴先生哪裏的話，這次音樂廳的修繕全靠你在經濟上大力扶持，所以金副市長囑咐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既然是金副市長開口了，那嚴某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周先生，說到金副市長，嚴某還要奉勸他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事情還是適可而止一些更好。”
陌生男子幹笑了幾聲:“嚴先生說哪的話，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你好好欣賞吧。”
包廂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拉開，一個陌生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肖澤凱措手不及，連忙躲到大門背後，這才沒被走出來的人發現。
待大門重新關上後，肖澤凱盯著那個早已消失在遠處的陌生背影，深邃的眼中意味悠長。
嚴洛和這個男人的對話似乎話中有話，而且矛頭直指金副市長，看樣子，他們之間必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股狠戾的氣焰在肖澤凱的眼中隱隱閃動。
肖澤凱回到演出大廳，被李詩韻拉住問了起來，他說了幾句安撫性的話，對方這才放下心來。
剛坐下，燈光就再一次熄滅了。
漆黑一片的演出大廳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演出的開始。
突然，一束淡黃色的光從舞台上方亮起，斜斜地打在舞台正前方。
規則的光圈中央，一個黑色的身影，傾身於泛著幽黯光澤的黑色三角琴前，開始演奏。
凝視著舞台上的年輕演奏者，聆聽著優美清澈的旋律在耳畔劃過，肖澤凱的思緒漸漸紛繁蒼茫。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曾經的一切，亦如過往的雲煙般，從肖澤凱的腦海中匆匆掠過。
記憶中，微風和煦的時候，自己和妹妹趁著父母不在的時候偷偷地溜出去遊玩，在廣闊的山野間，漫山遍野的綠意中遊蕩。
那時候感覺世界那麽大，時間偷偷溜走，自己緊緊握著妹妹小小的手，那麽大又安靜的世界，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最終，峰回路轉，在毫無頭緒的亂跑後，走累的他們，在撩開層層遮掩的枝條下走進了桃花源。
夕陽餘暉之下，漫山遍野純潔的蓮花絢爛綻放，潔白柔嫩的花瓣上沾染著夕日的暖紅，像是燃燒著自己生命一般的怒放。
那麽絢爛的美麗，在無人欣賞之處燦爛的燃燒。
那一瞬間，深深的震撼，就這樣深深地刻入自己和妹妹的腦中，揮之不去。
肖澤凱緊閉的雙眼微微濕潤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眼角閃著晶瑩的光芒。
曾經那樣快樂幸福的時光，再也不會回來了。
自己的一切，都已經被別人毀了，而那個罪魁禍首，現在就坐在自己的上方，二樓的vip包廂內。
曲終，良久過後，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陣歡呼雀躍的呼喊聲和如雷鳴般的熱烈掌聲，響徹整個演出大廳。
而此刻的肖澤凱，如雕塑般俊逸的臉龐卻無比冷峻，漆黑的眼中複仇的火焰徐徐燃燒。
“澤凱，今天的演出真的是太棒了，我好久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高興了。”李詩韻勾著肖澤凱健壯的臂彎，眉飛色舞地坐上了肖澤凱的車子。
“恩。”肖澤凱隻是象征性地輕微頷首，他繃緊著唇線，麵無表情。
“澤凱，你今天是怎麽了？好像一直悶悶不樂的。”李詩韻對肖澤凱今天晚上的反常表現頗為費解，漂亮的鳳眸牢牢地盯著對方，很是奇怪:“難不成，你不喜歡？”
肖澤凱蹙了蹙額頭，淡淡說道:“不是，隻是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有些觸景生情罷了。”
“澤凱，我知道叔叔阿姨和小敏的事情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隻有好好地活著，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
肖澤凱猛地轉頭，漠然的臉上已然鐵青:“那個害死小敏的凶手現在就在這裏，你讓我怎麽能夠若無其事地像沒事人一樣？”
李詩韻從沒有看到過肖澤凱在自己麵前露出這樣的表情，那種如同地獄的使者般的可怕樣子，讓她不由地渾身一個激靈。
“澤凱，你冷靜一點！如果叔叔阿姨和小敏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被仇恨和痛苦所折磨著，一定也不會心安的！”
肖澤凱緩緩地垂下頭，他竭力控製著趨於暴走的情緒:“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那個禽獸，替小敏報仇。可是，身為一名警察，我又怎麽夠以身試法？”
沙啞的聲音，帶著不甘和痛苦，這個用堅硬外殼偽裝自己的男人，在這一刻，吐露了心中深埋已久的情愫。
李詩韻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這樣痛苦卻毫無辦法，隻能不斷說著話勸慰她:“澤凱，別這樣，那個家夥一定會被繩之以法的，小敏的仇總有一天也會報的。”
肖澤凱驀地抬頭，雙手青筋暴露，惡狠狠地咬牙道:“我一定要親手抓住那個混蛋，讓他死在我的手中。”
李詩韻柔聲地說道:“澤凱，我相信你。”
銀灰色的奧迪車，在深秋的夜色中行駛，逐漸消失在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