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肖錦倫踟躕了會兒,那個小鬼卻依舊站在樓梯口陰影處,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卻遲遲的沒有動。
得了,跟到了這兒還拉不下臉來著,算了,他也不和這個小鬼較真了。肖錦倫現在全身發冷,隻想著早點兒把這貼著身的濕衣服換下來,然後再喝杯熱水暖一暖。
他現在這個小身板才真的受不得折騰,不禁凍,別到時候又傷寒來著。這個時節的傷寒也不容易痊愈。很容易牽牽連連的拖上一個月。
肖錦倫朝著那個小鬼招了招手,“過來。”看著那人沒動,他把門打開走進了房裏,又悠悠的又說,“你再不過來,我可關門了。”
既然都跟過來了,我還就不信治不你了。
那個小鬼聽他這麽說,果然走了過來。
隔的近了,肖錦倫看見那小鬼全身都在滴水,像是從水裏才撈出來一樣。臉上被水這麽一衝刷,除了汙垢,模樣也看清楚了,
肖錦倫仔細回憶了下,和上輩子的那人眉目間是有些微的像,不過,這小鬼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像個幹癟的豆芽菜一樣,細胳膊細的,不具有一點兒的美感。
那個人跟著自己進了房間,肖錦倫從一邊的架子上抽出一條毛巾遞給那個小鬼,“自己把頭發擦擦。”
見著那個小鬼半天沒有從自己手中接過去,肖錦倫皺了皺眉,他本來就覺得自己已經是大發善心了,完全可以理解為暫時的大腦發熱。可現下這這小鬼還太願意接受的樣子,他想到了自己上輩子在那人前麵處處的小心翼翼,突然就起了惡興致。
肖錦倫惡膽叢生的抓起毛巾就往那個小鬼頭招呼了上去。
那個小鬼愣了愣,想往後麵退,背後抵著門,卻是退無可退。
肖錦倫看著那個小鬼的頭發在自己的揉搓下變成了各種形狀,算是解氣了,他有些的想笑,想著這人現在也可憐,慢慢的手下的動作變得輕柔了下來。
等著把那個小鬼的頭發擦的七八成幹,肖錦倫又從衣櫃裏找了一套衣服丟了過去,“咱們淋了雨,最好是去洗一個澡,你就先穿我以前的衣服吧。”
這是筒子樓,一棟樓共用一個衛生間和廁所,在走廊的最右邊。
肖錦倫自己也拿了一套衣服,帶著小鬼一起去了衛生間,他利索的把衣服給脫了幹淨,回過頭卻發現那個小鬼依然呆在原地,肖錦倫皺了皺眉想,這小鬼該不是,又是啞巴又是傻子吧?難道自己撿了一個智障兒童回來
“怎麽?脫衣服洗澡還要我幫你?”
那個小鬼聽著他這麽說,倒是幹脆的把衣服脫了下來。
肖錦倫愣了愣,看見了對麵站著的那個小鬼的身上都是青色的痕跡,特別是一個後背上,各種痕跡,看著觸目驚心。他突然有些些微的心酸,一個這麽小的孩子,就算是能一個人獨自的掙紮求生,恐怕也不容易,免不了受了不少的苦楚。
既然是筒子樓,這裏當然沒有高級到有淋浴,是肖錦倫打來的兩桶熱水。
肖錦倫倒是想法簡單,他是想著兩個人在一塊兒洗熱氣大,不會冷,而且他不放心這小鬼一個人洗澡。
肖錦倫以前是醫生,由於職業的緣故,對於赤身**的敏感度本來就不大,而且他和那個小鬼都是男的,一個十五歲,一個更小,一起洗了圖方便,自然而然的事情。
兩個人從衛生間出來,肖錦倫看著身邊的人,就算是自己身體主人以前的衣服,那個小鬼穿著依然是大了一圈去了,肖錦倫上前幫那個小鬼把衣袖和褲腿給卷了起來,這才好了些,不過這個樣子仍然有些的滑稽。
那個小鬼依舊愣愣的看著他,眼神到不是仇恨,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肖錦倫心裏清楚,這小鬼是知道是知道自己對他沒有惡意,才會跟著他回來的。
“你餓了沒有?我弄東西給你吃。”兩個人回了房間,肖錦倫想著這個小鬼可能沒吃東西又說。
其實這會兒他哪兒有什麽東西,為了省去麻煩,他從抽屜裏麵拿出了兩包方便麵麵給泡了。
泡麵還沒有泡發,那個小鬼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仿佛感覺不到燙一般,甚至於連著泡麵的湯都喝得一滴不剩,肖錦倫愣了愣,把自己那碗也端給了那個小鬼,反正自己剛剛才吃過混沌,也不餓。
第二碗泡麵也被那個小鬼一掃而光,喝完了最後一滴湯,那個小鬼這才抬起了頭看著他。
肖錦倫一直撐著下巴在旁邊看著,不管怎麽樣,也不能把眼前的小鬼和上輩子的那個人聯係在一起,“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少歲了?”
肖錦倫雖然人不笨,但是直來直去的,不會估顧及得太多。
肖錦倫上輩子沒受什麽苦,就算是在後來落難的時候,還沒有受到排擠的就被橋南給接走了,好吃好喝的待著。怕是上輩子肖錦倫最辛苦的時日,便是那一段在森林的驚嚇了。不然肖錦倫也不會說把人帶回來就給帶回來了,完全沒顧及到現下自己狀況都堪憂。
肖錦倫等了半響,那個小鬼都沒有回答他。
“你要是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就讓你住在這裏,每天都給你飯吃,不然我就隻能讓你走了。”肖錦倫想了想又說。
他現在倒是不急於要知道眼前這小鬼的名字,他隻想看看這人能不能開口說話,是不是一個啞巴。
說到底,他上輩子到死都沒能弄明白,那人到底是不是啞巴,所以有些鬱悶。
“莫耀。”半響,那個小鬼吐出了兩個字,像是常年不說話一般,吐詞竟然有些奇怪。
“莫耀,是光耀的耀嗎?那你多少歲了?”肖錦倫有些的意外,沒想到這人還真不是啞巴。
“九歲。”
“那你以後就叫我哥哥。”
他現在十五歲,也就是說比那個小鬼大了六歲,肖錦倫有些失望,如果自己現在不是十四歲,再大那麽點兒,就可以撿一個便宜的兒子,反正都不是養著,還不如讓莫耀叫他爹,肖錦倫有些邪惡的想。
說到底,肖錦倫到底對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但想想,那人沒帶自己逃,沒有了自己這個拖油瓶怕也逃出生天了,那人不算忘恩負義,不然他也不會把莫耀帶回來。
這房間雖然有兩張床,但是有一張床已經被自己給空了出來放置東西了,肖錦倫跳上了床,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兒,“上來”。
兩個人現在都瘦骨嶙峋的皮包骨,就是睡一張床也不嫌擠,他剛洗完了澡,也不想再收拾那張床再把自己弄得一身灰塵了,他準備今天兩個人就這麽將就一夜。
莫耀頓了幾秒之後,倒是十分幹脆的上了床。
今天刮台風,電視也不能看。肖錦倫躺在床上卻不想睡,這會兒感覺怎麽說呢?在另外一個世界,和曾經的……應該算是故人吧,然後換了一個殼兒的睡在一張床上。
他想著那會兒和那個殺神睡一張床上的時候,自己可大氣都不敢出,繃著著身體,第二天起來就全身酸痛了,睡個覺像是受刑一樣。
肖錦倫側過臉,莫耀乖巧的躺在他的身邊,和上輩子那殺神扯不上一點兒關係。肖錦倫摸到了自己藏在枕頭下的那幾百塊錢,現在這是他所有的身家財產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是餓不死人的,肖錦倫模模糊糊的想,才洗完澡,本來就有些困倦了,他漸漸敵不過睡意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看見,身邊的人一直在黑夜裏注視他良久,一直到了天色微微的亮才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睜開眼睛,窗戶依然是淅瀝的雨聲,氣溫比著昨天低了很多。肖錦倫剛動了動,身邊的人像是條件反射一般從床上豎了起來。
肖錦倫看著明顯反應過大的莫耀,仔細隔近了瞧,這麽一弄幹淨,莫耀也順眼了許多,畢竟底子好。隻是這眼眶下青色的一圈兒……他琢磨著莫耀難道這昨天晚上認床,沒有睡好?
肖錦倫把上次在超市買來的買一送一的牙刷,另外一隻沒用的找了出來遞給了莫耀,“你要是不睡了,咱們就起床吧,這隻牙刷是新的,毛巾你就用你昨天擦頭發的那根。”
肖錦倫看著莫耀穿著不合體的衣服,衣袖長出一截兒,像是一個唱戲的,又崩不住笑了,要真是唱戲的,這憑著莫耀以後的姿色也總是個名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