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已經有過幾次修複的經驗，獨眼巨神三兄弟熬夜把這個寶鏡修複好了，然而當他們來大地神殿,蓋亞早就不見蹤影。獨眼巨神中的老大想了想，隻好腆著臉去詢問旁邊黑夜神殿的尼克斯女神。
“你們找哥哥？”
尼克斯看了一下他們的樣貌就挪開視線，心道厄洛斯和烏拉諾斯怎麽回事,竟然有這麽難看的後裔。
“嗯,我們把大神送來的寶鏡修好了。”布戎忒斯憨笑的舉起這麵華美的鏡子，數顆碩大的寶石鑲嵌在鏡子背後,勾勒出像眼睛一般的神秘圖案。尼克斯自然知道哥哥對鏡子抱有的期待，奈何鏡子能倒影出烏瑞亞出事的過程，卻顯示不了證明真凶的證據。
一如生命之河無法給予‘不確定’的答案進行判斷，除非他們抓出提坦神的靈魂拷問。而冥河更不用提了,它僅僅提供說真話的作用,假如神靈利用欺騙和隱瞞的方法說出了自以為的‘真心話’,冥河照樣承認。
“如果急著給他,你們就去深淵神殿找他吧。”尼克斯優雅的打了個哈欠,丈夫在寢殿裏睡懶覺，蓋亞的去向還是兩個孩子揣測的結果。布戎忒斯一聽蓋亞大神去了深淵，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鏡子裏性轉的事情，身體打了個哆嗦。
“蓋亞大神和深淵之神的關係真好。”布戎忒斯的話說出口，就差點咬了舌頭。沒想到尼克斯未露詫異，反倒是認同的點了點頭，羽扇掩唇的笑道：“哥哥和塔爾塔羅斯的關係好不好，你去了就知道了。”
語罷，她體態婀娜的離開了主殿。
布戎忒斯走出黑夜神殿，把事情和兄弟一說，三個獨眼巨神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鏡子裏不是關係相當惡劣嗎……
作為老二的斯忒洛珀斯看著一個哥哥一個弟弟，無力的說道：“大哥，你知道深淵的入口在哪裏？”
布戎忒斯：“……啊，忘了問。”
阿耳戈斯：“我們去問克洛諾斯好了，他不是知道很多事情嗎？”
奧林匹斯山對於巨神三兄弟有點高高在上，這回又是大哥布戎忒斯肩負找神的重任。他把裝著鏡子的布袋子綁在粗壯的腰上，挺起腰板的往潔白的雲端階梯走去。在步行上神山的路上，他碰上了匆匆下山的科俄斯。
科俄斯見到獨眼巨神時驚喜了一下，連忙攔住這位兄弟，道：“布戎忒斯，好久不見。”
“別攔我，我急著去見克洛諾斯。”布戎忒斯不客氣的冷哼，小山般的體型大步往山頂跨去。科俄斯眼珠子一轉，站在原地對他喊道：“克洛諾斯剛結束懲罰，此時正被父神母神關禁閉，你這個時候不方便找他啊。”
布戎忒斯聽見他的話頓時慌了，寶鏡多放在手上一天就多危險一天。
“科俄斯，你知道幽冥深淵的入口嗎？”
“啊，我知道。”
科俄斯的眼角泛起笑意，騙起傻大個毫不費心。
片刻後，科俄斯把布戎忒斯的話套了出來。知道記憶寶鏡就在他身上，科俄斯咬咬牙，以防布戎忒斯對他不信任，他甚至發誓一定幫他把鏡子帶給身處於深淵神殿的蓋亞。
布戎忒斯巴不得多一個人接手記憶寶鏡，把鏡子迫不及待的丟給了他後，他光棍的跑了。
科俄斯：“不對啊，他怎麽如此著急？”
奈何對記憶寶鏡的急迫心情蓋過了這番遲疑，科俄斯回頭看了一眼奧林匹斯山，把鏡子抱緊了，直接從天空之中飛了下去。滯空的瞬間，他利用黑暗屬性的神力包裹住自己，手中的記憶寶鏡發出朦朧的光彩。
科俄斯急促的喚道：“我要看克洛諾斯和獨眼巨神的交易！”
記憶寶鏡得到命令，光亮的鏡麵劃過水一樣的波紋，半響——鏡子沒有任何顯示。
“怎麽可能沒有。”科俄斯的眼神一沉，隨即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不禁顫抖的說道：“寶鏡，我要看‘科俄斯’和巨神之間的交易。”聽從他變換了的命令，鏡子再次綻放神光，空無一物的鏡麵顯示出兩次交易過程，一次是獨眼巨神，一次是百臂巨神。
科俄斯差點吐血，克洛諾斯那個混蛋竟然是以他的形象去做交易！
怪不得獨眼巨神對他的厭惡更深了！
“該死的克洛諾斯。”科俄斯落到地麵，陰著臉去尋找幽冥深淵的通道，想暴露他們交易過程的計策被打消了。很快，他在大地神殿附近找到了一條深淵固定入口，大步流星的跨入了其中。
幽冥深淵十分的廣闊，凡人終其一生都無法走到的底層對於神靈而言，隻是短短的半天時間。
眼看著深淵神殿快到了，科俄斯握住寶鏡的手指有點發白。
毀滅物品的心思越來越活絡。
不行——
絕對不行，這豈不是明擺著自己有問題。
科俄斯到底是少了足夠閱曆的支撐，心慌的喃道：“寶鏡啊，你為什麽不能證明我是無辜的，我根本沒有幹那些事情。”寶鏡沉寂的躺在他懷裏，死物終究是死物，怎麽可能靈活辨認神靈的偽裝。
科俄斯在心裏搖了搖頭，對克洛諾斯滑溜至極的算計歎服了。等穿過不時能看見嫵媚妖精的彼岸花叢，他的眼神平靜了下來，來自於‘智慧’神職的力量讓他不再糾結無解之事。他低下頭對記憶寶鏡小聲的說道：“克洛諾斯遲早會倒黴，對吧，記憶寶鏡。”
一縷深淵的氣流拂過科俄斯的臉頰，連帶著寶鏡上落下一片彼岸花的花瓣。
記憶寶鏡在刹那改變了鏡麵，從所未見的畫麵出現了，上麵顯露出來的竟然身影是——克洛諾斯！
“這是！”科俄斯臉色驟變，視線中看見的克洛諾斯並非介乎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外表，而是徹底的成年模樣。他有著像父神烏拉諾斯一般的璀璨金發，蘊藏著時間魔力的雙眼不再自信狡黠，在金棕色的眸子裏全是猙獰和瘋狂！
他被鎖在深淵的冥土上，臉對著鏡麵的方向咆哮，縱然聲音無法傳達出來，那種歇斯底裏的怨恨清晰無比。
畫麵一轉，一個黑發碧眸的年輕神靈來到‘他’的眼前。
“父神，你逃不了的。”鏡麵清晰的顯示出這位年輕神靈的冰冷目光，以及說話時微張的嘴唇。倏然，青年看向了鏡麵這邊的視角，冷漠的麵容微微動容，似乎看見了什麽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存在。
科俄斯看得焦心又撓心，就怕這片不穩定的畫麵消失。
幸好難得的好運保佑了他，科俄斯看見了這個陌生的青年對鏡麵行以一禮，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夜安，塔爾塔羅斯殿下。”
鏡麵徹底模糊、渾濁，數秒後，回歸了和獨眼巨神窺視到的結果一樣……
鏡子破碎了。
科俄斯僵立在距離深淵神殿不遠的地方，碎片稀裏嘩啦的從指間掉下。被要求帶給蓋亞的鏡子碎了——他該怎麽交差？
這個艱難的問題沒有思考多久，蓋亞的身影出現在深淵神殿的門口，一襲及地的白袍在幽冥之地異常明顯，也讓科俄斯的小心肝抖了兩抖。蓋亞的視線慢慢的移到他的手上、腳下，沉默幾秒，他微笑的說道。
“科俄斯，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嗎？”
“大神，我不是故意的。”
科俄斯的膝蓋果斷沒骨氣的跪下，痛哭流涕得完全不作偽。
蓋亞沒有聽他的辯解，拎起這個不知道為什麽帶著寶鏡跑來的提坦神走進神殿。主殿裏，塔爾塔羅斯略顯病態的蒼白容顏映入眼簾，科俄斯隻來得及看見他把手置於腹部的動作，眼前一晃，身體被丟到了剛升起的一座神位上。
蓋亞繼續往外麵走，不久就把一捧散碎的鏡子撿了進來。
“看到了什麽，乖乖說出來吧。”
他對這個孫子笑得和藹異常，偏偏科俄斯驚恐的縮在椅子上，活像一個被大灰狼欺負的小羊羔。
“不說的後果。”蓋亞似乎想了想哪種威脅力度更有效，意味深長的道：“你懂的。”
有殺氣——
科俄斯哭喪著臉，掙紮著要不要隱瞞這個鏡子裏的秘密。
眼見‘祖孫相殘’的悲劇就要發生，塔爾塔羅斯輕咳了幾聲，漆黑的發絲落在臉頰，他在昏暗幽冷的光線下說道：“鏡子拿去修複就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碎了。”
蓋亞訝然，道：“沒想到你還會幫他說話？”
在麵對蓋亞的時候，塔爾塔羅斯總是格外的放鬆，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閑適的笑意。
“是你說我要關心後輩的啊，蓋亞。”
在科俄斯受寵若驚的臉色下，塔爾塔羅斯平靜的補充了一句，“他是你的親孫子，鏡子不過是一件死物，碎了就碎了。”聞言，蓋亞停下了逼科俄斯說出真話的行為，溫和優雅的回到了座位上。
“科俄斯，說出你的來意吧。”
“……我來替獨眼巨神還鏡子。”
剛以為逃過一劫的科俄斯淚流滿麵，用細不可聞的聲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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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上一章的內容……乘騎式，你們懂的。
這一章，鏡子裏的內容來源於塔爾塔羅斯不小心泄露出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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